第四章 北塬之上（二）

“咚”

    “咚咚”

    “咚咚咚”

    ……

    渭水河谷狭长地带，秦人的战鼓已经擂响，渭水轰鸣、秦岭震惊。

    这一年夏四月，沉寂已久的秦人没有直接出兵散关，而是向近在咫尺的北塬之上发动了进攻。

    秦君嬴嘉兵分三路，左路由太子嬴恬率领、右路由公子嬴载和将军赵骥带领，自己则亲帅中军，共计一万多兵马沿着塬上的小道踏上了进攻北塬的征程。

    秦军深知戎狄的野蛮习性何游牧民族作战的灵活性，为了防止敌人袭击，三军之间相距不足二十里，随时可以相互照顾。

    北塬就在眼前，不到半个时辰，秦人的大军就来到了北塬之上。

    夏日的北塬之上，暖洋洋的阳光照耀在碧绿的草地上，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柔和的风吹过，塬上的草木疯狂的生长着，绿色波浪一般，一眼望不到边，中间夹杂着各色的小花。

    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在阳光的照耀下，也呈现出一派葱翠的颜色。

    真是太美了！

    秦君嬴嘉被这美丽的景色迷住了，今后秦人若能长居于此，定当不负今生。

    “嗖---”一只野兔被秦人这雄壮的阵势吓坏了，从茂密的草丛中一跃而起，向远处跑去。

    众人一惊，随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这塬上的野兔跟我们河谷的也图没什么两样吗？”

    “前进---”秦君嬴嘉手一挥，大军兵分三路向北挺进。

    虽然秦国大军向北挺近的一场小心，但事情却诚如嬴任好分析的那样，大军向北推进了十多里竟然没有遇到翟戎的军队。

    看来北塬之上的这些翟戎人早就适应了这种安逸的生活，早就不把塬下的秦人当回事了。在他们看来只有他们骚扰周王室成员的份，那曾想到，秦人竟然敢主动进击他们，而且大军已经开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大军继续向北开进。

    又走出了十多里，终于看见了大批的羊群，点缀在绿色的草地上。由于夏日的青草长势特好，羊群淹没其中，只能看到背部，犹如雪球一般，滚落在茂密的草甸上。

    当秦军看见翟戎放牧人时，放牧人也看见了秦人的大军。

    “爹，你快看，那是什么？”放牧的是一家人，最先看见秦军的是眼尖的孩子，他被不远处黑压压的秦军阵势给吓住了。

    “啊？”正在享受放牧生活的夫妻二人抬起头超南边望去，我的妈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如此多的秦军，犹如黑云压顶一般向北压了过来。

    秦人尚黑，所以他们的服饰主要以黑色为主。与秦人打了多少年的战争，不用交战，单从服饰都知道这是秦国的军队冲上北塬来了。

    “秦人来了----”

    “秦人来了----，孩子快跑，快跑---”

    放牧翟戎男人大喊起来，随后调转马头向北边疾驰去。

    “爹--，咱们家的羊群咋办？”孩子毕竟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势，还担心着自己家的羊群。

    “快跑，再慢点，命就保不住了，还管什么羊群。”牧羊的翟戎男人对儿子喊道。

    可是他的喊声已经迟了，赶过来的秦国军队已经看见了他们。

    “追上去，杀死他们。”秦君嬴嘉带领的大军也看见了这家放牧的翟戎人，于是命令军队冲了上去。

    “驾---”得到国君的命令，左右两边的侍卫驾车追上前去。

    要知道秦人本来就是养马的出身，之所以在后来的作战中屡屡得胜，除了作战勇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人的马上水平远高于其他国家。

    可怜的翟戎牧人，那里是军队的对手，还没跑出多远，儿子就被秦军追上了。

    “爹---，救我。”眼看着秦军冲到自己跟前，孩子吓得连喊带叫起来。

    “别怕--”跑在前面的夫妻二人回过头来，准备救下孩子。

    “嚓---”一声清脆的刀声响过，孩子的头被秦军削去。还没倒下的身躯在马上奔出了好远这才掉下马来，青翠的草地一片血色。

    “啊----”眼看着孩子被杀，愤怒的父亲不再奔逃了，他拔出腰刀调转马头向秦军冲了过来。

    很快就与秦军侍卫厮杀在一起，要知道戎狄本是游牧民族，英勇好战，几个回合过去，竟然不分胜负。

    这时旁边追击的几个侍卫过来支援。

    “你们不要管我，先去杀了那个女的，别让她跑了。”校尉命令道。秦军实行部曲制，在平时编制的基础上，组建为大规模的作战部队，一般称为部曲制。在统帅之下，根据作战的需要和总兵力的多少，分设若干个将军（四副将、裨将军，也泛称为将军）；每个将军统率苦干个部，部的长官称校尉，即一部一校；每个部下设若干个曲，曲的长官称军候，即一曲一候。

    “得令---”两名侍卫“驾---”的一声，驾车冲向翟戎女人。

    很快就要被追上的女人自然不甘心被杀，抡起马鞭抽向追上来的秦军侍卫。

    “啪---”翟戎女人一马鞭正中秦军侍卫的脸上。

    “这娘们够烈啊！看我怎么收拾你。”秦军侍卫不再掉以轻心，挥动手中的长戈刺向女人，翟戎女人策马一闪，躲过了秦军侍卫的长戈。

    谁料想，就在她躲开第一戈的时候，另一名赶上来的侍卫又是一戈，这一次翟戎女人就没有那样幸运了，被秦军侍卫刺中了大腿，鲜红的血顺着马背滴在了碧绿的草地上。

    “啊--”翟戎女人一声惨叫。

    “你们莫要伤害我的女人---”正在与秦军将领厮杀的翟戎男人大声喊道。

    可是他的喊声是那样的苍白无力，随后女人又是一声惨叫，秦军侍卫第二戈又刺在了她的胸膛上。

    “夫君---”翟戎女人最后喊了一声，跌下马来。

    “天杀的秦人，我跟你们拼了。”翟戎男人彻底愤怒了，撇开秦军将领，纵马疯一般冲向那两个杀他女人的秦军侍卫。

    秦军侍卫岂是吃素的，立即调转枪头，驾车向扑过来的男人刺去。

    “咦---，咋没人呢？”就在侍卫的长戈刺过去时，刚才还在马背上的翟戎男人竟然不见了。

    两名侍卫愣住了。

    “拿命来---”就在两位侍卫吃惊之际，翟戎男人突然从马的腹下冲了上来，握紧的腰刀刺进了侍卫的胸膛。

    被刺中的秦军侍卫下意识的抓住翟戎男人，二人滚落下马，扭打在一起。

    翟戎男人挥动短刀，对准秦军侍卫的胸膛再次刺去，“扑哧”一下，侍卫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翟戎男人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鲜血，拿起短刀一次次刺向秦军侍卫。

    两三下之后，秦军侍卫停止了反抗，仰面躺在北塬柔软的草地上。

    “杀死他---”

    赶过来的秦军将领命令军队把翟戎男人围在了中间。

    “嚓--”

    “嚓--”

    ……

    秦军的长戈，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刺在翟戎男人的身上。

    翟戎男人眼中冒出了火花，愤怒的望着凶残的秦军，他咬紧牙关，嘴角流出了鲜血，到死都没有喊出一声来。

    终于翟戎男人的身体被刺成蜂窝一般，彻底没有了人形。

    他的身体、他的家人，还有他的羊群永远留在了北塬广袤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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