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巫祭天地

    临水村的清晨宁静祥和。

    三人早起外出，临近午时就已经归来，其中一人急匆匆的离去，另外一人卧病在床，这一切让村长赵昱感觉不妙，不过唯一留下来的姒文命对行程避而不谈，反而叮嘱赵昱，暂时不要派人去沩山山谷，有未知风险。

    两天之后，夏后氏部族来人了——居然是大巫祭姒道亲临，带着几个徒弟御风而来。

    显然，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姒文命的安危，听说姒咒昏迷之后，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作为族里的大巫祭，姒道不止能够沟通神明，而且精通治疗、医术。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姒咒，发现他呼吸紊乱，无论如何惊扰都无法唤醒，而且浑身赤红发烧，紧闭的两只眼睛一片血丝，就连他都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病症。

    等姒魁和姒文命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沿途发生的事情之后，大巫祭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围绕着姒咒的床点亮了七根火把，吩咐姒魁等人看好火把，万万不能让其熄灭。

    随后，他便来到床边，围绕着姒咒跳起舞来，只见他拖着一条腿，一步一顿，一边吟唱，一边跳舞，舞姿诡异，歌声古朴，就连歌词儿也十分沧桑古朴，似乎是一种亘古流传的古旧语言。

    姒魁眼前一亮，神神秘秘地对姒文命说道：“这回姒咒有救了，大巫祭施展的是祝由之术，请神之法……”

    姒文命很少看到巫祭歌舞，只在夏后氏部族祭天的时候才看过一次，当然，祭天的显然还要更复杂一些，并且需要斋戒多日，以三牲五畜乃至敌人的生命和鲜血进行血祭。

    眼下这流程显然是经过简化的，只点亮了几根火把就可以，这是请神占卜，卜问吉凶的一种方法，大巫祭既然需要卜问姒咒的病症，看来他病的不轻，让大巫祭也一筹莫展了。

    周遭无数村民听说来了大人物，所以聚在屋外围观，姒文命交待村长赵昱控制好秩序，千万不要影响了治病救人。

    姒道施展请神之术后，天地之间云气升腾，一股巨大神念降临在临水村，让人感觉到压抑拘束。

    村民们大多是肉眼凡胎，即便不懂得神念为何物，可是他们却能看到环境变化，更能感受到那种犹如渊渟岳峙般的庞大压力。甚至于，有些村民心中生出了一种只有在面对先天妖兽才会产生的恐惧感，一时间村民全部都跪倒在地上，惶恐地祷告起来。

    姒魁想劝也劝不动，无奈之下只好随他们去了，自己站在门口，护卫着附近的安全。

    姒文命神念有成，五感灵动，他以神念代替眼睛，依稀能够看到方圆十里的天空被封锁，有无数大妖和人类的魂魄被姒道的祝由之术召唤而来，随着姒道的歌声和舞蹈，与他的神念交流起来。

    这些人类和大妖都是死于此地无数年的生灵，他们死后灵魂精魄不灭，融入了周边的山川自然，在被不断同化的同时也留下了他们自己的独特记忆，因此，他们掌握着临水村乃至洪湖附近千百年里无穷无量的信息。

    此时，姒道正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其激活，并且读取这些信息，手段惊人。不知不觉中，姒文命再次见识了咒术的惊人魅力，成为这场巫祭的唯一一个旁观者。

    只见那些灵魂精魄，纷纷展示着自己对于临水村和沩山山谷以及洪湖和周边场景的一些记忆，这些记忆片段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在无数记忆之中，有一个巨大的虫妖默默的展示着自己的记忆，看起来十分熟悉，黑漆漆的空间之中万点幽光，那是身侧点点烁烁的星光，以此照明，前方渐渐明朗，有红色的妖光闪动。

    姒文命去过那里，那是地下世界的场景，正如姒文命所见，一个绵延了不知多远的巨大矿脉，除了赤铁矿，星星铁矿，还有内层晶莹剔透的红色晶石矿，那些晶石表面氤氲着无数雾气，看起来美丽无比，却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众灵体的中心区域，又有一个模糊不清的魂魄，姒文命感觉这个灵魂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掉，被真正的自然同化……

    这个破碎不堪的灵魂向姒道和姒文命展示了它记忆中的一个片段，不知多少年之前，一个无比巨大的生命死在了此地，其鲜血流淌成了洪湖，尸骨化为矿脉，被深深埋入大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绿色的灵魂精魄，似乎是一株树妖——它也展示了自己生长的痕迹，它的根系无比发达，可是因为钻透了地脉，触碰到了那些红色的晶石，被红色的妖光侵袭，生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根须产生了巨大的变化，竟然能够扑食身边经过的生灵，变成了一株可以食肉的妖树。

    妖树不知生长了多久，遇到了一个同样的先天大妖，双方发生了一场大战，妖树被斩断了树干，死于非命，先天大妖也身受重伤，逃遁而去。

    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妖树的树干和树根被埋在土地之中，成为遗迹。可它的魂魄依然记得让自己变异的缘由，正是大地深处的那些红色矿脉释放的妖光……

    姒道召唤而来的残存灵魂足有数十个之多，也只有这些修炼达到一定程度的灵魂，才会在死后留存有记忆，很多弱小的灵魂，在刚刚死去就已经破碎辉散在了天地之间。

    一切信息都表明妖物的进化异变与地下的矿脉有关，如果能处理得当，这极有可能是夏后氏部族的机遇，可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便是灭族的先兆。

    姒道明白了这些生命异变缘由，开始以巫歌来问询：如何才能逆转这种异变，让人恢复正常。

    一直巨大的老鼠魂魄绽放华彩，其中出现了无数影像，全部都是鼠族被血色妖光异化死亡的画面，但是，其中有一只老鼠，正是这只绽放记忆的老鼠，它没有死亡，反而恢复了健康变得异常强大，修炼成了先天大妖。

    细细查询记忆，原来这只老鼠异化之后曾经与另一只妖兽大战，受伤很重，鲜血淋漓，可硬生生的挺了过来，随后就恢复了神智，身体也得到了增强。

    姒文命看到巫祭姒道也注视着这个记忆片段，似乎若有所思。

    很多魂魄的记忆杂乱，毫无头绪，不可能一一阅览，姒道以歌舞控制着这种祭祀的过程，只问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也只接受自己想要了解的答案，可在场灵魂众多，需要了解的真相也很复杂，仅仅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累的满身汗水。

    他身体老迈，终于找到了答案，于是慢慢收功，想要将众多魂魄送归故土，可惜那些魂魄却不肯离去，纠缠不休。

    姒道无奈，只好嘱咐手下随身侍从去取祭礼来，当场宰杀了几只家禽，以这些家禽的鲜血和生命致谢诸多不灭魂魄，在姒道的祝由术操作之中，这些家禽变得无比巨大，血液也十分充足，那些魂魄享受了一番血祭，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姒道睁开眼睛，看着姒文命说道：“文命，你全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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