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武林 第五十四章 短剑长琴

    “公子，你可知为何我这闺阁会放着短剑长琴？”

    “小生不知，还请姑娘赐教。”

    “短剑长琴，短见长情。”

    ————市井风月

    其实此时萧渐离的内心也有一丝不可置信，这云梦婵找他去，肯定不可能是谈风弄月，如果是风月，大可以找大家才子去跟她谈，但是现在却找他，应该是有其它的事情。

    可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师兄，那么你要去见云姑娘吗？”

    萧渐离将信放回了信封之中，随手折好，“去，为什么不去，佳人有约，我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不去。”

    他不知道云梦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这花月楼又不是龙潭虎穴，再说了人家不是还说有东西要送嘛。

    “那师兄，我也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

    顾焕搓了搓手，然后低声说道，“师兄去找云姑娘，小弟去找两个美娇娘喝花酒去。”

    萧渐离对着顾焕摇了摇头，“你有一天，可能就死在女人身上了。罢了罢了。那你和我一同去吧”

    二人除了客栈，向着花月楼走去，穿过热闹繁华的坊市，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花月楼。

    萧渐离进门之后，顾焕忽然拉住了他，指着一位正在饮酒身穿白衣的男子，那男子萧渐离有些印象，昨日为云梦婵赋诗一句‘塞北飞鸿入明月，江南烟雨湿罗衣。’

    此人身穿一声武士服，明显是江湖人士。可其中诗意，隐隐有大家风度，这样文笔的江湖男子，可不多见。

    “师兄，那人叫李如青，武艺高强，虽然姓李，但是和城中大家族李家没有关系，是一名散修。”

    “嗯，那有什么奇怪的。”萧渐离好奇的问道。

    这天底下散修多了去了，散修中的武功好手也多了去了。遇见一位散修高手，的确没什么惊讶的。

    “有意思的是，如此的一位高手，却似乎把这花月楼当了家，我每次来这里，看见他不是在这喝酒，就是在楼上寻了三五个姑娘在房中嬉戏。”

    萧渐离此时仔细看了看那李如青，面色苍白，身形也有些消瘦，双目中也满含疲惫，此时李如青似乎发觉了萧渐离的目光。

    他认出萧渐离昨日也在这楼中赋诗，举起手中酒，对着萧渐离一笑，随后一饮而尽，萧渐离也点头示意。

    萧渐离猜测，这李如青大概已经陷入了一片泥沼之中，这片泥沼名叫性瘾。

    很多人认为武者的比之常人忍耐能力更强，意志也更为坚定，这话大体上是对的，武者修武的同时，也在修心。

    但也要因人而异，毕竟武者能走到什么地步，主要靠天赋，机缘，功法，以及对武道的理解，很多武者实力越高，欲望越强，但大多是对权力的欲望。

    今天萧渐离居然遇见一位陷入对女人欲望的青年高手，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所料。这李如青为什么陷入这片泥沼，有很多种可能，有可能是精神原因，有可能是被人用药物控制。

    但是这些跟萧渐离没有什么关系，萧渐离转头看向顾焕，“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师兄，我虽然没见过云姑娘真容，料想也是国色天香，师兄是武道上的才子，如果沉迷于云梦婵的魅力，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此时萧渐离怔怔的看着顾焕，“你居然懂这个道理？我还以为你早已沉溺于酒色，不可自拔了。”

    “师兄，小弟又不是离不开这风月之地，只是在门中压抑太久，好不容易偷了些银子，还被师兄所救。

    所以这些日子，来这里放松放松。过几日我就要回门派了，那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才能有钱来这花月楼中。”

    萧渐离对着顾焕点了点头，“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又转身去对花月楼里的一名青衣小厮说道，“在下萧渐离，云梦婵姑娘让我前来的”

    “原来您就是萧公子，云姑娘向我们打过招呼了，她请您到花月楼，就自行去三楼的琅琊水乡找她。”

    萧渐离摇了摇头，“我不常来这花月楼，你带我去。”

    那青衣小厮犹豫片刻，终于对着萧渐离说道，“请公子跟我来。”

    萧渐离到了三楼，正好有一名女子，身穿黄色宫装，脸上带着黄色面纱，正要下楼。但她忽然叫住了青衣小厮。

    “慢着，你领着这位公子到哪里去？”

    那小厮连忙对着女子行礼，“见过尹姑娘。这位萧渐离公子，是云姑娘的贵客。”

    那女子闻言呵呵笑道，转头看向萧渐离，“原来是云梦婵的贵客。失礼了，我是尹雪衣，见过萧公子。”

    此时萧渐离看清那女子的眉眼，忽然一愣，这双漂亮的桃花眼，似乎似曾相识，“原来是尹花魁，姑娘的这双眼睛甚至漂亮，其形状，像极了瑰丽的红袖刀。”

    此时那尹雪衣笑得花枝乱颤，“萧公子真是有趣，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拿刀剑来比喻女子的眼睛。”

    虽然萧渐离只能看见尹雪衣的眉眼，但是他确定，眼前的这人就是他那日遇见的那位手拿红袖刀的女子。

    尹雪衣对着小厮说道，“那你带他去琅琊水乡吧。”转头对着萧渐离笑道，“他日有机会再与萧公子把酒言欢。”

    而后尹雪衣就转身下楼，萧渐离跟着小厮继续走了数步，才知道琅琊水乡，是一个房间的名字，那青衣小厮对着萧渐离作揖，“萧公子，琅琊水乡就在这，小人告退。”

    萧渐离本想一把推开房门，仔细想了想，还是轻轻在房门上敲了两下。

    “公子请进。”

    而后萧渐离一把把门推开，只见房间里，山水名画遍布，玉屏瓷器林立，丝毫不像一个风月之地，反而像一个诗文才子的藏品阁。

    只是萧渐离刚进房间，就发现门旁还有两样物件，短剑长琴。

    此时萧渐离看向房间的睡床，发现云梦婵就坐在床上，不带面纱，束发高挽，双颊绯红，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天青流云髻，桃花落梅妆。

    此时萧渐离才第一次见到云梦婵的真容，眉目如同他刚才所见的，山水名画里的远山青峰，丹唇皓齿，双目间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萧公子，来了何不坐下？”此时云梦婵起身，走到萧渐离身旁，把他拉到西域高黎木桌前坐下。

    然后一脸幽怨的说道：“萧公子上次居然还用化名，让梦婵险些找不到公子。”

    萧渐离呵呵一笑，“说风月辞令，何必留下真名。”

    云梦婵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萧公子您是饮茶还是饮酒？我这里茶只有冷茶，酒却是热酒。”

    萧渐离转头看着云梦婵嘴角的淡淡笑意，也想不拒绝她的本意，“既然酒是热酒，那就喝酒吧。”

    “好，今日我们喝青梅酒，如何？”

    “都行。”

    云梦婵拿起桌子上在热水中的一个精致的瓷瓶，将塞子拔下，倒出两杯青梅酒，“公子，梦婵先饮。”

    见到云梦婵一口饮下，萧渐离也不废话，也一口喝完，这青梅酒的味道比之花雕要柔和的多，还多一些青梅的香气。

    “梦婵听闻了昨日公子擒拿那采花贼的事情了。”

    萧渐离此时盯着云梦婵，调笑道，“云姑娘，你的魅力可真不小，你知不知道？人家之所以事后不尽快离开雍枫，是因为一颗痴心都在你云花魁身上。”

    此时云梦婵，正在玩弄那瓷瓶，闻之笑道，“可他的痴心我不想要，梦婵想要的是萧公子的痴心。”

    萧渐离闻之呵呵笑道，“我的心早已经给了姑娘，难道姑娘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种风月辞令，萧渐离擅长无比，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对云梦婵动手动脚，一来是他对云梦婵不感兴趣。

    二来是因为他能看清云梦婵眼睛深处的那抹冷静默然，如果他真敢把云梦婵抱到床上，只怕那门旁的短剑，就绝不仅仅再是一件装饰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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