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衣冠冢

    秦凡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凄惨的三具尸体。

    他们死了。

    又是为了保护他。

    就在他前脚刚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之后，他们死了。

    如果……能晚点释放那个人质就好了。

    如果……能再警惕一些就好了。

    如果……能考虑的更多一些就好了。

    如果……能换个方向突围，就好了。

    秦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不敢低头看向那三人的尸首。

    九个人，已经死的只剩下最后两人了。

    只有两人了。

    一男两女沉默寡言，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漆黑的巷子。

    到了大街上，这回……终于应该安全了吧？

    秦凡惨然。

    可是，就好像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就在他再一次认为应该安全的时候，旁边，猛地传来一个女子尖锐又疯狂嘶哑的尖叫声。

    “秦凡，去死啊！”

    扭过头看去，一道剑光带着破空之声，猛地朝他袭来。

    “小……小璃？”

    秦凡如今已灵力全失，动作迟缓，看到这一剑的袭来，他试图躲避，却发现都是徒劳的。

    自己的动作，缓慢的简直可笑。

    “想杀我家大少爷？问过我没有？清莲，大少爷已经没有了战斗力，你们先走，你保护好他，小心其他的袭击者。这小丫头交给我！不过就是后天第九层罢了。”

    两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一瞬间，她们看懂了彼此的意思，一瞬间，她们完成了诀别。

    “等等……”

    “大少爷，快走吧，相信施施姐。”

    清莲没有理会秦凡的阻止，拉着他扭头跑了。

    只是，在扭过头的那一刻，她眼角的泪花无法克制。

    “施施姐小心！我们先去外面等你。”

    清莲似乎忘记了，又或者，是她故意选择了遗忘。

    因为施施的灵力，连同着伤势全部都被……冰封了。

    噗。

    没有惨叫，只有兵器入体的穿刺声。

    “大少爷，清莲妹妹，快跑，有多远，跑多远，不要管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们……”

    “去死，去死！别拦我，去死啊！”

    噗、噗、噗。

    每一次的剑刃入体的声音，都好似砍在秦凡的心头。

    好痛，痛得他无法呼吸。

    为什么不叫，为什么要忍耐，怕他担心？但他难受？

    秦凡不敢回头。

    他的脸色苍白，恐惧，他的身体在颤抖。

    声音渐渐远去了。

    可他只觉得全身冰冷。

    他知道她的下场，他知道她最后一定在看他。可他就是没办法转过头去回应她。

    因为他知道，因为他一次次的判断失误，因为他的原因，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如果这次他回头了，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冲回去救她。

    自己死了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了。

    可那样的话，清莲也会跟着过去。

    然后……

    她会死。

    ‘哪怕只能活一个也好，不要再死了，不要再让我感觉自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了。’

    终于，在街角拐弯的一刹那，秦凡终于还是回头了。

    穿越数十米空间的阻碍，穿透雨幕和夜色，他跟她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

    她趴在地上，临死，还拽着小璃的脚，不让她走。

    她的身体被砍得破破烂烂的。

    “不是说好了……要来找我的吗？不是说好了，将来要嫁给我的吗？”

    秦凡呢喃着，瞳孔之中，猛地浮现出一丝死气，一丝漆黑色的魔气。

    “小璃？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但我记住你了。我会把你碎尸万段，我会把你切碎成一万块！少一块，我秦凡这辈子不当人，去当一条狗！还有秦权，秦府，长老团……你们每一个人，我统统都记住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清莲低着头，默默地听着秦凡的毒誓。

    她的恨，不比他来的轻。

    她的眼里，同样有黑气在涌现。

    这对主仆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时入魔了。

    冰霜剑没有安慰秦凡，也没有阻止秦凡，更没有帮助和提醒秦凡。

    她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对这一幕冷眼旁观。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磨难。

    只能靠自己，她无法横加干涉。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无动于衷。

    秦凡，变强吧。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住身边人，才能不受欺负。

    ……

    心力交瘁。

    全身无力。

    痛苦到无法呼吸。

    秦凡昏迷了，发烧了，生病了。在逃生之后，得了一场大病。

    他昏迷了整整的三天三夜，在清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他醒来了。

    梦中，那一幕幕画面不断地浮现。

    “大公子。”

    清莲的声音很干涉，她有着骇人的黑眼圈，就像随时会倒下一样。

    但她声音很是惊喜。

    “这是哪里？”

    “这是我的家，很隐蔽很安全的。”

    “清莲，你的脸色……”

    “大公子，我没事的。”

    “对了，我们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了，大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我身体好得很，清莲，你快休息一下吧，如果连你也倒下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清莲含笑点头，打了个哈欠，趴在床头，当场睡着了。

    她累坏了。

    秦凡小心翼翼的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他不敢回想秦府发生的那一幕。

    扭头四顾，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屋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屋子的四角，刻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印记纹路，秦凡估计可能是用来躲避追踪的手段。

    在柜子上，秦凡看到了一个个的长方形小木牌。

    秦凡呆呆的走了过去。

    木牌，一共有八个。

    每个木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这是清莲做的吧？

    秦凡伸出手，想要擦拭，却又像是在害怕什么，不敢触及。

    “赵宵”

    ……

    “张翠”

    ……

    “李旭”

    ……

    “施施”

    原来，施施的本名就叫施施啊，在舍弃了秦这个姓氏后，她就没有姓。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秦凡看着他们简陋的衣冠冢。

    这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的发呆，偶尔会从他嘴里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语言。

    外面的天色从白天，进入了黑夜。

    “大公子？您在干什么？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不知何时，清莲醒来了。

    “我没有干什么，我只是在跟他们道歉。”

    “道歉？不用道歉的，都是大家自愿的，如果您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不如……继承他们的愿望，如何？”

    “愿望？”

    “宵哥的愿望，是成为天幻最强的剑客，李旭大哥想成为炎龙皇朝的兵马大元帅，李旭大哥想成为最优秀的药剂师，书生想名留青史，施施姐一心想嫁给你，生儿育女，还有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

    秦凡握紧了拳头，瞳孔中爆射出一股光芒。

    “没错，他们为我而死，那我……就有义务代替他们，完成他们的心愿。我要成为天幻最强的剑仙、最强的药剂师、大元帅、铸剑师、侠客、开宗立派、名留青史，我还要……代替施施，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生儿育女……”

    报仇是必须的，可秦凡的实力不够，所以他决心忍耐。

    吃一亏长一智，他不会再冲动了，他不会再失去清莲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变强。

    “大公子，以后你想怎么办？”

    秦凡摇头：“让我想想，对了，以后别喊我大公子了，就喊我秦凡吧。”

    “好的，秦凡大哥。”她乖巧的应道。

    ‘系统，帮我查询下列名单中，机缘等级最高的一个人……’

    秦凡在心中报了一大串的名字。

    他可以查询每个人的机缘等级，但具体的机缘，一天内他只能查询一个人的。

    他从清莲这里打听到了秦家弟子大部分人的名字和信息，眼下整个秦府都被他认作了敌人，所以机缘的掠夺，理所当然也是整个秦府的每一个人！

    ‘好的宿主，正在查询中……查询完毕，机缘等级最高者，叫秦十一，机缘等级为12。’

    秦十一？

    12级机缘？

    这不是比剑仙传承的机缘还高吗？

    他连忙追问身边的清莲，这才得知，秦十一就是秦权身边的头号智囊。

    ‘就他了，帮我查询他的具体机缘！’

    ‘宿主的实力目前达到了先天境第三层，所以本系统可以查询到十三天内的具体机缘。秦十一会在七日后，代替死去的秦云，临时作为秦府继承者，代表秦府参与炎龙皇朝的秘境试炼。第十日，会在秘境中得到一枚极品火灵矿石，并获得秘境第三名的成绩获得灵甲赏赐。第十三日，他会正式被秦府认可成为下一任继承人。”

    秦十一是大长老秦权的人。

    所以……

    于公于私，都得去掠夺！

    ‘系统，秦十一的机缘，似乎没有秦云的机缘好，为什么等级更高？’

    ‘机缘等级随宿主当前实力改变。宿主之前为凡人，机缘等级介于1至9之间，如今宿主实力为先天境，机缘等级便是1至19。灵甲对于宿主，作用比不上冰霜剑，所以仅为12级。如果宿主能寻找类似于冰霜剑的机缘，便是17级机缘。’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虽然还不太明白系统具体怎么计算机缘等级，但大致的意思他还是听懂了。

    再次看向清莲时，秦凡的眸子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清莲，我且问你，炎龙皇朝的秘境试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样做，才可以参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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