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通脉启轮 第四章 夜谈

    “这家伙。”

    看着唐野离开的背影，练云岚银牙轻咬，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何必这般动怒，一条咬人的小狗而已。”

    高毅毫不在意的抿嘴轻笑着，慢慢的摩挲着手掌：“不过这趋炎附势的样子，倒的确像是大长老的孙子。”

    在他还处于通脉阶段的时候，这唐野可是一口一个毅哥喊的无比亲热，而如今却变得这般刻薄，这般反差，倒是显得十分可笑。

    不过，现实便是如此，趋炎附势的人往往能活得不错。

    “这唐野...可能不止五纹筑体，要小心点。”

    练云岚手掌一握，手中的三尺青峰便是幻化为光点散去，她看向唐野离开的方向，美目中有些凝重的说到。

    刚才那道火焰漩涡，虽然唐野看似只是随意出手，但即使是七纹筑体的她，握剑的手也都是被那道暗劲，震的有些微微发麻。

    “所以得赶紧练些攻击玄法呀。”

    高毅抛了拋手中的红色玉简，倒是有些无奈的说。毫无杀伤力带来的那种无力感，可没人喜欢。

    “真是固执，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练云岚看他还是要坚持选择这部玄法也是撅了撅嘴，随即是背过手去，略显傲娇般的转过身，然后施施然的走开：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要选这部玄法的话，自己去找长老吧。”

    “...”

    高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那道离去的纤细身影，旋即低头握了握手中的红色玉简，转身迈步向藏经阁外走去。

    藏经阁的大门倒是略显朴素，仅仅只是一道青铜色的大门屹立于此，没有多余的装饰，大门之旁，一位老者手持毛笔笑眯眯的端坐于侧，在其面前的书桌之上，堆放着几本厚厚的册子。

    几名零散的灵神殿弟子依次排队上前，将手中的玉简交给老者审查，然后待老者将其名登记之后，方才拾起玉简重新离去。

    同样的，即使弟子们拥有了修行玄法的资格，在出藏经阁的时候也需要向长老登记，一来是为了谨防丢失，二来也是怕那些弟子胡乱挑选了些与等级不符的高阶玄法。

    虽说这藏经阁并非是灵神殿所有，但其中的那些玄法都是多年以来历代族人们的收藏，即使是每殿一脉，都有各自质量更为优略的玄法阁，但这藏经阁中的玄法对于那些外门弟子而言还是十分充盈的，所以，灵神族对此同样有着较为严格的保护措施。

    长老笑眯眯的捻着胡须，接过了前面少年的玉简，微微一握，一道淡黄色的光芒便是浮现在玉简之上，他点点头，提起笔在册子上登记：

    “两品凡阶玄法，准许借出，记得三个月后要将其归还给藏经阁，逾期不还的话，后果自负！”

    老者将玉简随意递还给少年，少年略带惶恐的点了点头，旋即接过玉简，欣喜般的转身离去。

    老者望着离去少年的背影，放下了笔，却是淡淡的叹了口气。他被安排在此处也是别有深意，表面是为了保证藏经阁玄法的遗失问题，但最重要的何尝不是为了灵神殿挑选新鲜血液呢。

    近几年来灵神殿越来越式微，弟子的质量也是参差不齐，在六殿之中的话语权已远不如前，若不是还有高玄这位族内最为年轻的筑体之境，让其他殿有所顾忌，这灵神殿六殿之首的位置，还真不一定能够坐下去。

    虽说八年前，高毅的启轮又让长老们重拾了信心，长老们都坚信着高毅和高玄能够将灵神殿带向一个新的高度，可随着高毅步入筑体之后，那份厚重的信任也是被时间黯然抹去，三纹筑体一直停滞不前，年近十八却还没有修行任何一部攻击玄法，这种成就，估计外门弟子都鲜少人有吧，老者想着这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老，好久不见。”

    就在老者愣神间，一道淡笑声传来，他有些疑惑的望去，只见一位面容俊逸的少年，把玩着手里的玉简，缓步走来。

    “少殿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老者显得有些震惊。

    “为三天后的那场比试挑点东西。”

    高毅抛了拋手中的玉简，将其放在老者身前的桌上，轻声道。

    老者疑惑的瞥了瞥桌上的玉简，旋即收回目光，有些惊讶的问：“凡阶四品？少殿主你晋入四纹筑体了？”

    “今早刚凝聚出第四道筑体纹。”高毅点了点头，没有隐瞒。

    “既然已晋入四纹筑体，何不去主殿的灵阁中挑选玄法？”

    老者点了点头，倒是有些不解的低头，看着那道玉简，狐疑的问道：“以少殿主你的身份，应该能从灵阁借到灵阶的玄法吧？”

    灵神殿四脉，每一脉都有一座专属的玄法收藏之地，而主殿一脉所有的，便是那所谓的灵阁，而以高毅这灵神殿少主的身份，怎么说也应该去主殿的灵阁借阅玄法才对。

    “凡阶也算不错，主要适合就好。”

    高毅面沉如水，轻轻敲了敲光滑的桌面，并非他不想去灵阁，而是如今，高衡为了拉拢大长老的支持，灵阁的管理基本上都是由大长老负责。

    而那大长老又是个极度趋炎附势之人，什么实力为尊身份不论的话他早就听烂了，早在不久前，还想怂恿别的长老一起罢免他这少主的身份，所以现在，他这个所谓的灵神殿少主，还真不定进得了灵阁。

    “唐山那个老匹夫，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老者看着高毅的表情，便是明白了什么，当下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

    “当年少殿主还在通脉的时候，他可是一口一个少殿主叫的踏踏实实，可现在，是打算连少殿主的身份都不认了吗！”

    “无所谓，身份这种东西本来就不重要。”

    高毅看着老者的样子，倒是好笑般的摇了摇头：“如果别人不愿意承认的话...把他打到承认就好啦。”

    他轻声说道，只不过在话音刚落之时，原本总啜着一丝微笑的嘴角，却是陡然间有着一股冷峻味道散发而出，这种感觉，如同刚出鞘的三尺青峰，凌厉而又峥嵘。

    高毅拿起桌上的玉简抛了拋：“玄法我就先拿走了，大长老的手想来还伸不到藏经阁里。”

    他歪了歪头，似是在思考些什么，旋即看向老者，淡笑道：“我先走了，对了，不要把我来过藏经阁的事...告诉我父亲。”

    “明白，少殿主。”老者恭敬的点点头，目光复杂的看向高毅离去的背景，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

    “虽然很希望你赢，但是...不太可能啊，少殿主...”

    ...

    深夜，高毅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窗外一片漆黑，屋内，也只有床边的一盏小烛灯若隐若现的闪烁着，他嘴边叼着一根草枝，翻了个身，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高毅坐起身来，偏头看了看窗外，月明星稀，很是璀璨，他伸出手抓了抓，旋即俯身吹灭了桌上的烛灯，沉默了片刻，起身推门而出。

    呼。

    一阵清凉的风拂过，似是随着月色而来，吹的他微微有些恍惚，高毅愣了愣神，像是自嘲般的苦笑一声，越上了屋顶。

    四周十分安静，虽说是在深夜，但山下的灵神城依旧灯火通明着，像是沐浴着温暖的烛光。

    高毅抬头，皎洁的圆月直挂夜空，今天的天气不错，星星也都闪烁着，如同一道璀璨的银河。他从怀里摸出那道玉简，沉默的把玩着。

    “堂堂灵神殿少主，竟然跑到这来赏月。”屋檐下的阴影处，一道挪揄的声音传来。

    “你不也一样，还是偷偷摸摸溜上来的。”

    高毅没有回头，眼眸低垂，弹了弹手中的玉简，淡淡的说：“世人口中的庸人赏赏月，陶冶下情操不也挺不错的么。”

    “没想到许久不见，你倒是变得这么颓了。”

    屋檐下的那道身影愣了愣，随即低声一笑，也是如同燕隼一般的跃上了屋顶：“我可是对你给予厚望的啊。”

    那道身影在高毅身旁盘腿坐下，拍了拍高毅的肩膀，薄云散去，月光倾斜而下，照映在他的脸上，那道俊逸的脸庞，竟是与高毅有些隐隐相似。

    “现在灵神殿的那些人...不都这么想么。”高毅扬了扬手中的玉简，自嘲一笑，看向身边之人：“刚回来？”

    “嗯，刚交完了任务。”高玄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他手里那道玉简，挑了挑眉道：“小炎魔？四纹筑体了？”

    “今早突破的，还得多亏了你的那道雷决。”

    高毅伸出手扶了扶胸口，一道暖流从中递出，他感受着这股温度，低声道。

    “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在你第四道筑体纹凝聚出来的时候，雷决之中的本源应该已经消耗殆尽了。”

    高玄抬头看向高毅，神情有些严肃：“也就是说，以后你再想从雷决之中，获取到收益，已经不太现实了。”

    高毅一愣，这道雷决是在他十一岁的时候，高玄给予他的先天筑体术，这一路的修炼并且包括了第四纹的凝聚，雷决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现在，高玄突然告诉他在以后雷决可能会失去作用，也让他微微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如果你以后能得到足够充沛的雷之本源的话，雷决也同样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高玄看着高毅愣神的表情微微有些好笑，随即挪揄道：“怎么，你以为我给你的先天筑体术会这么弱么？”

    “滚，说话不说完会死啊。”

    高毅怒视着高玄，看着他那张充满着笑颜的脸，恨恨的说：“要不是你是我哥，我真想抽你几下。”

    “去去去，说话没大没小的。”

    高玄没好气的拍了拍高毅的肩膀，然后揉了揉脑袋，想了想道：“你和那唐野的比试...是五日之后么？”

    “三日之后...”

    高毅有些无奈的的看了高玄一眼：“你到底是我亲哥么，你这是从哪听的小道消息。”

    “哎哎哎，云岚一告诉我我可就过来找你了。”高玄义正言辞的说：“那就是云岚搞混了，跟我可没关系啊我亲爱的弟弟。”

    “打住打住，你想说什么？”高毅扶额，他属实有些不想理身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你能有点幽默感么，你这情操还是别陶冶了，没用。”

    高玄无趣的摇了摇头，收回了嬉闹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道：“我要你确保能够战胜那个唐野，并且在殿试的时候。”

    高玄一顿，随即看向高毅，郑重的说：“我要你拿到灵神殿魁首的名次。”

    “为什么？”高毅皱了皱眉：“你就这么相信我？我不过才四纹筑体，能否战胜唐野都还尚未知晓，你就想让我拿到魁首的名次？”

    他叹了口气：“你又有什么计划，总让我猜的话也挺没意思的，不是么。”

    “你应该知道魁首的奖励是什么吧。”高玄幽幽的说。

    “下一年灵神殿的持政权？你会对权利感兴趣？”高毅有些惊讶。

    “这个我还真没兴趣，单就刑罚殿里的，那一群臭鱼烂蟹我就恶心。”

    高玄抬头，夜晚的星空十分静怡，皎洁的月光如同正值佳年的少女一般迷人。

    “我要你，拿到地神印，以及...你需要，参加今年的族比。”

    他偏头看向高毅，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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