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天岐山之战(四)

    丰镐的一幕幕在蒋仁云的眼前浮现，让他陷入到回忆里。

    “利令智昏？利令智昏！”他反复地嘀咕着这句话，涕泗横流，悔意顿生。

    身为天狼神使的他比石元吉更清楚挚爪的原理，他怎么可能对种种现象没有疑问？石元吉的话让他茅塞顿开，可也让他绝望。

    “你知道方法对不对，你知道！”他不顾因爆炸产生的疼痛，跑到石元吉面前。“你是红月，你知道怎么解除挚爪，对不对？”

    石元吉已经逼出最后的黑水，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平静地说：“你冷静下来吧，我没有法子。”

    “李四福的心脏在成匀馆放着，你也不是不知道。众多明师都在研究那个离体后还在跳动的心脏，到现在一无所获。”

    “以凡人现在的龙纹技术，根本无法理解挚爪之心的原理，更不要说解除了。”

    蒋仁云面目狰狞，抓着石元吉领口咆哮道：“可你是红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算我求求你了，我只想做人上人，我不想死！”

    说罢，蒋仁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要是真有法子，就不会被你们算计了。”石元吉苦笑一声。“和我说说吧，你有什么遗言，我可以带给你的家人。”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自嘲说：“我这是在干什么？天狼降临到你身上，不就为了把我变成容器么？我怎么把你的遗言带给你的家人？真是笑话，呵呵。”

    蒋仁云蓦然站起，绝望地狂笑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元流剑走去，用尽全力抄起元流剑扔到了石元吉的脚边。

    “杀了我，我先死了，还痛快些。要是死在你前面，天狼就不会让我死得痛快了。”蒋仁云双眼通红，留着悔恨的泪水。

    石元吉拿起元流剑，长叹一声感慨道：“你说的对，只是没人给我个痛快了。这剑真是够沉的，少说也有一百斤。”

    蒋仁云一边笑着一边干呕了起来，眼珠扩大，表情渐渐痛苦。他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捂着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你要是在天狼手下活下来，就好好研究启武歌给你的那本异典。”他嗓音沙哑，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他就吐出了自己活蹦乱跳的心脏，跪着死在了原地。

    石元吉心里一阵惊恐，拿稳元流剑，警惕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蒋仁云。因为他看到，那颗心脏仍在跳动，上面的龙纹闪着妖异的红光，和李四福的那颗一模一样。

    蒋仁云悠哉地站起身，嘴角噙着微笑，一点也不像刚才绝望的样子。他活动筋骨，身体里响起骨头的碎裂声，随后拿起心脏，一口吃掉，随后开始百无聊赖地打量起石元吉。

    “你就是继承红月的凡人？”祂微笑着看着石元吉，就像看着一件艺术品。“不错，我很喜欢。经过红月之力的锤炼，你的肉身简直强大无匹，太完美了。”

    “你很会挑时机，我在红月牵制女英和望舒，你就趁机杀了我的挚爪，很有意思。你这么聪明，我更想得到你了。”

    “我很好奇，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你好像没有棋子可用，也没有后手可出，你还能怎么做？”

    石元吉退后一步，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天狼大神，你是诡计高手，我这点小聪明哪能瞒过你？所以你不妨猜一下？”

    蒋仁云气定神闲，一步步走向石元吉，而石元吉则步步后退，双方向天岐山脚慢慢移去。

    “我猜？你还能怎么办？让那个叫女英的玄冥分身来救你？”蒋仁云像看蚂蚁一般看着石元吉。“可惜，她还在红月上和我缠斗呢，没时间来救你。”

    “说来也是我运气好，你未能全面掌握红月，所以偌大的红月竟然不设防。我只是派个挚爪，就把她们引了过去，她们怕我毁了红月，哈哈。”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你不是真神，占据你的肉身才显得简单。虽然吞吃神明是我所爱之事，但那太费时间了。”

    石元吉死死地盯着蒋仁云的眼睛，似乎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兴趣。他停下脚步，伸出左手向天，指向红月，显得虔诚宁静。

    蒋仁云疑惑地轻吟一声，捏着自己的下巴好气地说：“你在干什么？引动红月之力？你是想死么？你的肉身虽然强大，可承受不了全部的红月之力。”

    石元吉面露微笑，淡然地说：“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这么做。只要女英不来，我就只能如此。”

    “当初，望舒在我身上种了封印，让我无法动用全部的红月神力。我想了好久，才知道此举的用意，而这也给了我灵感。”

    “动用全部的红月神力之后，肯定会死，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你得不到我的肉身，我就赢了。”

    蒋仁云大惑不解地看着石元吉：“凡人有像你这么不惜命的？你简直是疯了。”

    ……

    红月之上，白龙太子边打边跑，一路上破坏多于进攻，这都是因为毁灭红月是他的主要任务。女英和望舒围追堵截，却怎么也抓不住他。

    望舒内心急迫，无数蓝色的法刃打出，不仅没打中白龙太子，反而将红月的地表砍得千疮百孔。

    “蠢货，看来你是想让那个凡人死啊，哈哈。”白龙太子一边跑一边狞笑着嘲讽。“玄冥大神，你不妨用湮灭之力杀了我，一劳永逸啊。”

    女英蛾眉紧蹙，一言不发，只是继续围堵白龙太子。

    突然，红月里面传来剧烈的震动，散发出耀眼的红光。这红光好像有了生命，将不属于红月的事物统统打出红月之外。

    被红光打飞的女英惊讶万分，看向天岐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说到：“不惜一切拦住他！”随后急速飞向天岐山。

    望舒听罢，横执镰刀，继续和白龙太子缠斗。

    白龙太子正欲飞往天岐山，面前却被望舒阻拦。他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蠢货，二十万年前，我就应该把你和常羲一起杀掉！”

    “该死的是你！”

    白龙太子的挑衅十分成功，望舒被激怒了。祂手持镰刀拼命地挥舞，招招砍向白龙太子的致命处。

    ……

    柔和的红光再次撒遍天空，随后被石元吉统统吸收到身体里，他心脏处的封印被红月之力瞬间破除。柔和的红色代替眼珠的漆黑，皮肤渐渐变得如同燃烧的钢铁般赤红，乌黑的毛发好似升腾的火焰，他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红月。

    “有意思。”蒋仁云不慌不忙，微笑着打量着石元吉。“以你的肉身，坚持不了两息的时间。我可得速战速决，免得坏了这副上好的肉身。”

    石元吉怒吼一声，右手持元流剑，瞬间就来到了蒋仁云的面前，左手捏紧，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

    蒋仁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石元吉。只见他被一拳打得胸口塌陷，吐出一口鲜血，飞了出去。

    “你能在蒋仁云身上降下多少力量？”石元吉瞬间来到还在滑翔的蒋仁云面前，抓着他的喉咙，将他举了起来。“只要毁了你，我好像也不用以死相搏了。就用这柄元流剑，杀了你。”

    “你想多了。”蒋仁云邪魅一笑，鄙夷看着石元吉，随后一道道奇怪的龙纹出现在他的身后，像饿虎扑食般拓在了石元吉的身上。

    那一道道龙纹依次拓在石元吉身上，他不得不放下蒋仁云，左挡右格，竟没有成功阻止一个龙纹。在龙纹拓下的位置，红月之力如同红色的气体喷涌而出，迅速地从他的肉体中流失出去。

    红色的瞳孔，赤红的皮肤和升腾的头发渐渐恢复如常，石元吉只感到浑身疼痛。他无力地跪在地上，心里充满了绝望。

    蒋仁云摸了摸塌陷的胸口，悠哉地站起来，他微笑着上下打量着石元吉，鄙夷地说：“凡人，你不会认为神明就是跑得快，力气大，长相怪异的家伙？你对神明的力量一无所知，呵呵。”

    “那个望舒也是如此，活了上亿年，煌煌蓝月神力竟然被祂用来挥镰刀，简直蠢到要死。”

    “你的命运到此终结了，成为我的挚爪吧。我保证，我会记住你今天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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