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天灾名单(一)

    石元吉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压力来自他人的信任。这压力使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只好揉了揉太阳穴，认真地说：“实话实说，您高看我了，我只是从北方来的一个小人物罢了。”

    “二十岁就是天灾，可不是小人物。人最怕的就是妄自尊大，但也不能妄自菲薄。”胡旦看向忧虑的唐万元，微笑着说。“太常大人，您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该你说说，你为什么帮他了吧？”

    唐万元一拍大腿，语气沉重地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顾及了。”

    “你们也知道守藏阁五楼藏的那些记录，这几年挚爪的行动越来越频繁了。以我对史前神话的了解，怕不是天狼又要入侵咱盘古天了。”

    “胡丞相，你长期管理军中事物，你说，鬼方的妖精大军，是不是很反常？”

    胡旦点了点头：“确实很反常，据勾龙的妖精说，鬼方大军是从流沙沙漠出现的，而且战斗欲望颇高，极为嗜血。”

    “鬼方和勾龙两国中间，是由流沙沙漠和大荒冰原阻隔的。平时，他们只会在天山以北的狭窄平原交流。而现在，鬼方大军竟然从流沙出现，这其中如果没有神明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唐万元颇为着急地追问：“我再问你，鬼方要想彻底消化勾龙的资源，包括人口，土地等等，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九年，最少五年，不能再少了，再少的话，鬼方的军队会出大问题。”胡旦沉吟片刻，认真说道。

    “我比较悲观，我认为只要三年。”唐万元神色凝重。“这次恐怕是真正的神战了。”

    神战？石元吉默默品味着这个词汇，想起了在竭往山的那段时光。

    “你们知道身外化身之法么？那是神明才有的法术，熙枰石就是萤惑的分身。”唐万元十分激动。

    “天狼会不会出动自己的分身来盘古天？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石元吉，这就是我支持你的理由，因为我已经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既然陛下如此信任你，我就赌一把好了。”

    你还真是直接，石元吉心中无奈地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所有人都在尽可能地寻找可团结的力量，不是么？我也会的，请二位放心。”石元吉说完，就把头转向我窗外，看着街道上形形**的灾民。

    “那就好。”唐万元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变得开心起来。“不过在力量未成之前，一定要低调，免得独孤鼍之流找你麻烦。”

    胡旦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石元吉，你在看什么？聚精会神地？”

    “我在看我要争取的力量。”石元吉将头收了回来，意味深长地笑着。

    自从娜玉公主从兴庆山行宫的邀约返回后，在丰镐的妖精们便开始议论纷纷。有妖精认为大虞已经开始战备，还有妖精认为鬼方大军已经开拔行军向烙原进发，甚至有妖精认为大虞要出卖勾龙妖精以向鬼方求和。

    但娜玉到现在对此事闭口不谈，除了去成匀馆便是将自己关在闺房里。一时间，谣言四起，不管是妖精中的大人物还是小角色，都显得心浮气躁。

    夜深人静之时，亦是人心开始胡思乱想之刻。

    如今龙且也是为此事焦心，失眠了好几天。辗转反侧之际，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里散步。

    今晚红月匿踪，蓝月当空，温和的蓝色月光照抚大地。庭院里趁着仲夏绽放的花朵，显示着生命力的顽强。

    龙且看着这一切，心情好了许多。他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左手，才想起左手早已被自己扭断，不由得哀叹一声，抬起右手抚摸着地上盛开的花花草草。

    他抬头望向天空如玉勾般的蓝月，正欲祈祷，却发现房顶上坐着一个人影。他心头猛然一惊，厉声喝道。

    “屋顶是谁，报上名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声厉喝确实让屋顶的人影吃了一惊。那人影悚然一颤，手中似乎拿着一叠纸张。那人影缓缓回头，望向龙且，看了好一阵，这才显得轻松起来。

    “是龙将军啊，吓我一跳。”

    “楚怀义？”龙且听到人影讲话，认出了他的身份。“你这是……”

    楚怀义坐在屋顶上，苦笑一声：“睡不着，出来想想事情。”

    既是同病相怜，龙且也就放下了戒备。他脚下用力一踩，跳上屋顶，和楚怀义坐在一处。

    “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龙且看着楚怀义手中的纸张，疑惑地说。

    “我所知的勾龙天灾名单。”楚怀义将手中的名单递给龙且，眼神中透露出茫然。“有我们勾龙在册的，也有一些我亲眼见过的，都是确实的厉害人物。”

    龙且快速浏览者这份名单，不由得眉头紧皱。他急忙问道：“你这是……打算把这份名单交给谁？”

    “当然是咱们的公主。”楚怀义双手一摊，理所当然地说道。“战火很快就会烧到东胜神州，这毋庸置疑。无论如何，大虞都要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备战。”

    “但是，你看看外面的灾民，你再想想刚刚进京的独孤鼍。大虞自己都问题重重，我都怀疑太极宫里的小皇帝有没有对大虞的实际掌控力。”

    “可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不管是为了开战后对这些高手招降，还是对他们进行打击，这份名单必须要拟定。”

    龙且思忖片刻，默然点了点头：“看来，你想了很久了？这件事情，要不要和丰镐的几位使臣商量一下？”

    “你怕他们不同意？”楚怀义看着龙且，不以为意地问。

    “要是在以往，这份名单几乎是咱们勾龙国的机密，至少也是很有价值的情报。现在写出来，大虞的人不可能不听到风声，甚至知道一部分内容。”龙且有些焦急地说。

    楚怀义对龙且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微微点头以示同意：“是的。”

    龙且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你不担心？”

    “这不重要。”楚怀义望向蓝月，让自己沐浴在月光里，显得极为自在。

    “这怎么可能不重要？这是咱们勾龙国的机密……”

    龙且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不经意间有些手舞足蹈。

    楚怀义缓缓站起，微笑着一把夺过名单，悠哉地说：“太白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天快亮了，我一会儿就把这份名单交到娜玉公主手上。”

    说罢，楚怀义跳下屋顶，就要像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龙且既担忧又焦虑，却对楚怀义的行动无可奈何，心中深处的无力感分外强烈。

    “龙叔叔，小楚，你们也睡不着么？”

    一声熟悉的问候传到二人的耳朵里，楚怀义立刻停下了脚步，而龙且则跳下屋顶。二人向着声音的来源方向，躬身行礼，不敢怠慢。

    庭院的正门处，正对着这座宅邸的书房。娜玉的侍女小桃提着灯笼走在前，娜玉紧随其后。看到庭院的人影，仔细一瞧辨认出人影的身份，这才打了招呼。

    “是啊，臣等亦是难眠，所以出来散步。公主千金之躯，还望珍重。”龙且熟练地说起了官腔。

    “成匀馆的季末考试要到了，我怕考不好，所以出来看看书。”很显然，娜玉对此有些担忧，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惆怅。

    “公主钟灵毓秀，聪明过人，考试必然旗开得胜，无需担忧。”楚怀义安慰道。

    那些明师知道公主的身份，哪会让她在考试上失态？哪怕她考的再烂，他们也不会让公主难堪，楚怀义在心中戏谑地说道。

    这份道理娜玉怎么会不知？但她并没有责怪楚怀义，甚至连厌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楚怀义的感谢。

    我只是不想让元吉哥哥对我失望罢了，娜玉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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