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水火不容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长留山字数:2212更新时间:24/10/26 22:09:29
歇了会,朱慈烺跟着水手们扶着玄梯往下走。
甲板是海上主上活动区域,二舱才是住人的,一般称着水手舱,泾渭分明的两队人各自占了一头。
王承恩找了个靠船尾有舱口的舱室,招呼太子李固他们进了来,这间能睡六个人,加上贾郑二人刚刚好,小猴子见状,抱着狗也挤了进来,也没人说他。
其余人男女分开,自选舱房。
江丽人主仆大而化之的占了一间舱房,就在朱慈烺他们的隔壁,其他流民女子也根本没想要和这女神医打挤。
这已经是半夜了,大伙又提心吊胆,劳累了半宿,都睡了,很快舱里就安静下来。
总算出海了,离他的江南梦更近了一步。
朱慈烺志得意满的瘫在木板上,听着小奶狗细碎的呼噜声,在大船轻微的晃动中,跟小时候睡摇篮似的,轻松愉快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放下心口大石的朱慈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迎着舱口的海风,抹了把脸,才省起自己已经到了海上,舱房里就剩他一个人……哦,不,还有一条正四脚朝天摊在他肚皮上的狗。
这小东西现在居然喜欢粘着他睡了,也是麻烦,揉着它毛乎乎的小身子玩了会,这小奶狗也打着呵欠醒了来,爬起来,欢快的朝主子甩着小尾巴,奶声奶气的叫唤。
王承恩扶着崇祯帝进来了,随后李固领着小猴子他们端着托盘,也鱼贯而入,米粥馒头的香味立刻弥漫在狭小的空间,引得朱慈烺饥火大旺,拎着后颈皮把小奶狗扔给小猴子,三五两下,套好短褂,出去洗漱完毕,回来开吃!
饭后,他带着贾郑二人上了甲板。
又是个大晴天。
红艳艳的太阳,把宽阔的三面主帆和两面侧帆的影子交向投在甲板上,如乌云蔽日般,把整个甲板都罩住了,光线也暗,又吹着海风,十分阴凉。
他们在平静的海面航行,水手们不时根据风向调整着帆的方向。
这船的甲板约七米多宽,有很多木桩,木桩边又放着些粗绳索,两侧各有数个仓门,通向下层,甲板上两侧都用油布蒙住,看看鼓起来的形状,应该就是炮,每面护板各开三个炮门,有几名青壮守在边上,看得朱慈烺心里好一阵激动。
甲板上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都是徐振他们那边的人。
他们或站或坐或躺,三五成堆的说着话。
看到他出来,摔得皮泡嘴肿的憨包咧着厚嘴唇朝他笑着挥挥手,却被外号水蛇的精瘦汉子蹬了一脚,这老实人就跟做错事似的,耷拉着眉眼不吭声了。
朱慈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徐东家意气风发的站在船头,一洗窝在旮旯芦苇荡的颓气,二东家刀疤脸在他身边,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朱慈烺远远的叫了声,笑着走过去,刀疤脸转头扫了眼朱慈烺,招呼也不打就径直走了。
这人眉梢眼角阴阴冷冷的,带着丝狠意,惹得朱慈烺盯着他背影瞧。
徐东家就说了句:“他这人一向这样,冷声冷气的,黄兄弟你别往心上去。”
朱慈烺笑笑,和徐东家随便说着无关痛痒的闲话。
他们已经进入渤海,前方海天一线,风平浪静的,无边无际,没看到什么船只,两人撑着船舷吹海风,吹得衣角头发丝都跟着风翻卷猎猎,很是心旷神怡。
风比较大,只一会,朱慈烺就给吹得眼疼,想掉泪,见徐东家好像心事重重,干脆闭了口,转过身来,看到贾郑二人杵在不远处,一样抵着船舷吹海风,挺惬意的样子。
秀才公高必中上来了。
他理理长衫,走过来,毕恭毕敬的朝朱慈烺拱了拱手,问:“少爷,孩子和青壮都起床了,您看今天这书还要不要念。”
朱慈烺四处看看,甲板上操练是肯定转不开的,但风平浪静,船也不怎么晃,书还是可以念的,反正他们憋在舱里没事做又难受,空气又污浊,正好一起上来透透气,就点点头,顺便叫他让王承恩把父亲也带上来。
秀才公又拱拱手领命而去。
徐振听到他们的对话,就已经吃惊了,等见到大大小小的孩子和青壮排成排坐到甲板上,跟着秀才公一起摇头晃脑的念三字经时,他和他的那些水手,整个人全呆了。
小奶狗甩着尾巴欢快的在学生们中间钻来钻去。
徐振那边的小孩子,包括他的儿子徐虎和招弟都躲在大人身后,咬着手指,伸出个小脑袋瓜来,好奇又羡慕的望着他们。
这还是所谓的流民吗?
有谁听说过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流民一边流浪还能一边念书的?还连丫头片子都有那么好的命,也能跟着先生一起念书的……
徐东家不自觉的揪着嘴唇上钢茬似的的短胡须,不可思议的问朱慈烺:“……黄兄弟,你们……一直都这样?边走边念书?”
正在跟着念书的小猴子见旺财突然就满甲板嗅,找个地方就直打转,知道它要拉屎,连忙跑过来抱它,刚好听到这铁塔叔叔的问话,不假思索就把他干爹经常念叨的话说了出来:“哪可不怎的?!我们少爷心好,又是个做大事的人,见不得手下人大字不识一个,没点脑子,只知道一味蛮干。”
他这话可算是得罪了不少人。
把这边的老板带水手全数落了。
他们这船上原本就一个账房识字,结果这次出逃,账房先生都没来得及通知,只剩下一船全靠蛮力吃饭的大老粗,还居然让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给嘲讽了。
青壮们全眉眼不善的瞟着这半大不大的孩子。
朱慈烺瞪了小猴子一眼,见他飞快的抱着狗跑了,又连忙歉意的朝他们拱拱手:“孩子小,不会说话,大家伙别见怪。”
许东家跟被人捏着鸡脖子似的,干笑了两声。
这本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突然就听到从左边仓门传来声冷笑:“会读书能识字有什么卵用?!是能管饱还是能救命?不是我说,读书人全都是些浪费粮食的怂包、废物。”
随着话声,二当家带着水蛇他们上到了甲板。
朱慈烺这边的人除了流民,基本都是识文断字的,听到他这个三十好几的成年人说话还这么偏激,脸色就难看了,正抵着船舷吹风的郑大海不屑的哼了声:“二当家,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读书人是偷了你老婆还是杀了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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