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害人害己

正在桑古里、代亲一脸茫然不知如何回答之时，赵天齐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门，探出个小脑袋道：“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努尔哈赤双眼一丝光芒闪过，含笑道：“无妨，你进来便是。”

    赵天齐嘿嘿一笑两步踏了进来，瞧了眼那两人顿时脸色一变，抱拳钦佩道：“听说二位要亲自率兵进攻哲陈部？哎呦这可不得了喽~~”

    还没等那二人吭声，努尔哈赤接话道：“所言正是，不愧为五祖爷的贤孙，想要为本督一洗前日‘败军之耻’呢！”

    赵天齐张着大嘴，很浮夸地猛点了点头，“哎呀，说来惭愧，这两三个月以来我龟缩在城内，跟二位比起来真的是自愧不如呀！”

    赵天齐和努尔哈赤两人唱着双簧，让那两个“孙子”完全插不上嘴，而且赵天齐可以提高了音量，导致门外已经聚集过来好多来看热闹的族人，其中不乏有威望的几位族长。

    桑古里干咳两声，瞅了瞅身边的扎亲，见他也投来求救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道：“咳咳。。。这个。。。这个自然，我二位临危受命，区区哲陈部自然不足挂齿！”

    努尔哈赤闻言“心头一释”道：“哦？既然如此就劳烦二位了，那么。。。需要多少兵马粮草？”

    这次身边的扎亲跳了出来，瞪着大眼伸出三根手指，摇晃着着急道：“三千！三千兵马我二人自会踏平哲陈部！”

    “啊噗！”赵天齐险些没笑出声来，三千？整个苏克素浒河部的势力加起来也就刚刚三千五百出头，那二位倒也真是不觉得羞耻，张口就要三千！就算让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带兵，闭着眼都能击败哲陈部！

    余光扫到了门外那唏嘘不已、摇头叹息的族人，桑古里赶忙瞪了眼扎亲，怒斥道：“胡说些什么！我们哪儿需要这么多人手？我说都督大人，你来决定便好。”

    努尔哈赤看得好笑，却敛眉踱了两步，随后点了点头：“五百！如何？”

    明显能看见桑古里喉咙一动，一滴冷汗也随之滴落下来，却仍不假思索道：“好！五百就五百！不过我二人初次带兵出征，恐怕将士们多半不会听从号令啊。”

    努尔哈赤像早有预兆一般，将眼神移向赵天齐，后者暗自叫声不好，刚欲以尿遁离去，却是话音先到，“赵将军出征经验丰富，他会从旁辅佐你们的。”

    或许是嫌效果还不够理想，努尔哈赤挑眉似笑非笑地对赵天齐道：“赵将军刚才不是说觉得自愧不如么？这正是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啊！”

    证明你大爷！老子好心帮你你却狗咬吕洞宾，我的小黄书还没着落呢！哎。。。也罢，就从这个人扣得要命来看，不给他点儿好处估计也是不会帮我，就当给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就这样，大规模对哲陈部动兵的计划终于筹备了下去，又由于五祖之孙的存在，准备的过程中免去了不少来自族人的刁难，一切都极为顺利。同年四月，由桑古里、扎亲为统率，努尔哈赤、穆尔哈齐和赵天齐为将领，发兵五百对哲陈部展开了真正意义上的进攻。

    哲陈部与浑河部呈人字形坐落于建州，而“人”字的底部就是苏克素浒河部，一旦消除了来自两侧的威胁，努尔哈赤便拥有了方圆近五十里的广阔空间，所以东侧的哲陈部便是下一个目标。

    然而桑古里和扎亲一路小心极为谨慎，甚至是畏惧，导致行军速度大大降低，发兵数日才仅仅开拨了十里，这还是在努尔哈赤的催促之下。中途又连下了数场瓢泼大雨，又被大大耽搁了时日。

    好不容易天放晴了一天，努尔哈赤索性直接发号施令，趁着天晴加快行军速度。行至哲陈部的地界不远，一条仅没过脚踝的小溪拦住了去路，大军不敢耽搁，匆忙忙地淌水过河。

    这条本已干涸的小溪，经过雨水的浇灌重新焕发出生机，然而赵天齐却盯着水面，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感油然而生。

    “怎么了？你也快过河吧，大哥眼看就要发怒了。”穆尔哈齐拍着赵天齐的肩膀嘱咐道，也挽起马裤脚，牵着战马过河。

    但愿是心理作用吧！抬头望了望数日未出头的烈日，赵天齐深吸一口气，也迈开了步子。

    微风徐徐夹杂着雨后泥土的芬芳，鸟儿悠然地歌唱着，却突然拍着翅膀飞上了天空，叽喳着在半空盘旋了半天，随后急急忙忙地飞往了远处。

    赵天齐行至河中心，身前身后已经密密麻麻地贴着人和马，只听身侧的几匹马不住地嘶鸣，饶是主人拉着马套也无法控制住它们，于此同时周围的马都开始了嘶鸣，马蹄也渐渐变得凌乱起来。

    赵天齐无法继续安慰自己的内心，赶紧低头看去，只见小溪的水面已经不知何时涨到了膝盖处！赵天齐脑袋嗡得一声，猛然想起来小时候夏天在河边玩的经历，大声呼喊道：

    “快跑！洪水要来了！！！”

    然而周围非但没有人在意他所说的话，反而嘲笑地扬了扬眉，传来了几句冷嘲热讽：

    “这大晴天的哪儿来的洪水啊！”

    “谁说的要来洪水？小心扰乱军心给你定罪！”

    坏了！自己被掩盖在了人群中无人注意！赵天齐急忙从人缝中挤过，向着岸边艰难地挪去，中途不断高声喊着“洪水来了！！想活命的就快跑！！”

    有几位认得赵天齐的士兵也随声高喊，警告着身边的士兵抓紧渡河上岸。此时脚下突然变得不稳，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几名重心不稳的士兵甚至倒在了地上，战马失去了束缚立即脱了缰狂奔起来，被踩死踩伤者不计其数，场下顿时大乱！

    此时不远处的阵阵轰鸣声掩盖住了这一片嘈杂，众人呆呆地望着河流的拐角处，只见洪水如开了闸一般奔袭而来，卷起数丈的浪花狠狠拍来。

    努尔哈赤横刀立马在河对岸，大声疾呼：“撤退！！！所有在渡河的人立刻撤回河岸！！”

    几乎所有的马匹全都失控，嘶鸣着四散乱踏，场下也是一片哀嚎，士卒争相逃命溃不成军。然而奔腾而来的洪水眨眼便至，无情冲击着拦在面前的一切事物，刹那间无数的人马被卷入洪水中，人的惨叫和马的嘶鸣混合在一起，再加上被马蹄踩得血肉模糊的碎肉，洪水瞬间便被得血红，到处翻滚着断臂残肢俨然又是一幅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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