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双雄会(求月票!)
“当火车驶出连云火车站的时候,伴着那汽笛声,每一个人都在此时见证了历史,见证了一个全新的时代。(_《》){《》 }
中国!今天序幕已经拉开!”
在李子诚的专车从连云港一开出,袁世凯在北京就知道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全中国都在关注着那列列车,关注着列车上的年青人,同样也关注着李连云在到达京城后,同他――民国大总统的会面。
知道李子诚出发的消息之后,袁世凯在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同时却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甚至变得有些不安。李子诚为什么来京城,是他袁世凯邀请的,邀请他来,是为了让他出任国务总理,是为了……
可那一切只是最初的计划,计划从来都赶不上变化,现在李子诚来京城,出任国务总理,就是在分他袁世凯的权,他不想干,也不想分权,可却又不能不分,这可是一件头痛的事。
坐在居仁堂内的袁世凯,看着时钟,再一次患得患失起来。
人总是这样,不论是否愿意,总需要做出决定,尽管有时候那决定做起来非常艰难。
袁世凯瘦了。
那是愁瘦的。人一变瘦,原本并不宽厚的脸膛仿佛又缩了一圈,看起来人也更精神了一些。他对着镜子瞅瞅,自言自语:
“这模样当总统?”
颇有点自惭。然而,他又笑了:
“就这模样,我也当得大总统!”
当他闭上眼睛又在想着自己的大总统之位的时候,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即将来到京城的李子诚和国务院。他不由的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拿过那一份名单,那是梁启超回来时,带回来的一份国务院五部总长名单。他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想,一个一个的品评:
对于那位出任财政总长的陈锦涛,他就狠狠地皱起眉头。
“这可是一个铜碗豆!”
对于陈锦涛,袁世凯并不算陌生,他曾以官费留学美国,初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数字、社会学,继入耶鲁大学,转攻政治经济学,回国后应部试,考中法政进步,衔入翰林院,在清末时,任大清银行监察、度支部预算案司长、统计局局长、印铸局局长、币制改良委员会会长。民国后,又任临时政府财长,后又任国民党参议。
临时政府成立,陈锦涛出任财政总长。筹措军费和行政开支,成为临时政府的燃眉之急。对陈锦涛来说,没有比迅速建立中央银行更紧迫的事了。有着雄厚实力的大清银行,正是他借助的对象。陈锦涛上任后并没有呆在首都南京,而是常驻上海,住在汉口路大清银行的楼上,与原大清银行高层商谋筹划,将大清银行改为中国银行,建立临时政府的中央银行。
但让袁世凯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个为人颇正直廉介,持躬极严,而且最恶舞弊纳贿,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称此人为“铜碗豆”。如果李子诚选其它人,袁世凯到是不觉有什么,官员他见过太多,正直的官员也见过不少,可正直且有才的官员却不多,这位陈澜生却不一般,这人正直不说,而且长于财政,是国内少的理财专家,甚至在其组建中国银行,以中国银行充当中央银行之后,袁世凯身边的幕僚曾言,若给革命党一年时间,临时政府财政境况将大不同。
这样一个理财专家,出任财政总长,倒也合适,但对袁世凯而言,却不是一个好消息,原因非常简单――陈锦涛不可能为他用!也正因如此,在过去几年,他宁可“废才”,也不用其,而现在,李子诚却用了他!他能不感其恩惠,尽力为其理财吗?
还好,还好,梁士诒那边还有法子牵制财政部,而且这陈锦涛性格过于耿直,他出任财政总长,不一定就是坏事。
至于教育部总长蔡元培,这倒是不出他的意料,蔡元培中过进士、当过翰林院编修。临时政府时的教育总长,经略使公署的教育督办,由其出任教育部总长,到也在意料之中。
再就是工商部总长,李子诚到省事,直接由其兼任,这却是在意料之外,原本按袁世凯的想法,这五个部,李子诚应该以“相酬”的方式按插自己人,可偏偏他自己任了,不过这也能理解,在中国论办实业,他李子诚说他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再就是农林部总长,却是南通的张季直,对于张季直,袁世凯却没有什么恶感,两人也算是老交情了,对张季直,袁世凯到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位状元公就任农林总长,恐怕也就是一酬职罢了。
最后一位,却是内务部总长,看着内务总长的人选,袁世凯却是一愣,在他的情报中,从来都没有这个人,可以说,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怎么弄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作内务部总长?
寻思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袁世凯,最后只淡淡地一笑便丢下了。
放下五人名单,袁世凯端起茶杯,双手捧着,在暗淡的灯光下缓缓地踱着步子,头脑里却急促地翻腾着……
虽说对李子诚来京,已经有了定计,可事到临头,总还有些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心安,毕竟,计划总归是计划,其中谁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恰在这时袁克定进来了。他立在老爹一旁,没说话。
“大爷,”
袁克定走到老爹面前说:
“李子诚来了?”
在提及李子诚的名字时,袁克定的语中全没有对自己这位“小叔”的敬意,事实上,对于李子诚,他打心眼里厌烦,原因非常简单,一是因为他的才和财,二是因为他的年纪。在他的面前,即便是他身为大总统长子,也全没有一丝的优越感。
“嗯。”
袁世凯应一声,心有所思的他到是没听出长子语间的不快。
“您为这事犯愁?”
“嗯。”
“愁啥?想个办法挡过去就是了。”
“什么办法?”
“让山东方面把铁路扒断,让他们过不来。”
“混说。”
袁世凯瞪了儿子一眼,心下只是叹着自己这儿子不争气不说,而且还没有一丝眼界。
“扒断了铁路还得你自己去修。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拖延那些时日有什么用?”
“那就制造事端,”
袁克定是个不讲策略,不择手段的家伙,既然老爹因李子诚来京的事发愁,他这个当儿子的总要为父分忧。
“那就把他们在路上炸死!”
“放屁!”
袁世凯怒了!
往常他不曾这样怒过,儿子的言语、计谋他还是平心静气地接受的。今天,儿子的建议却终于让他明白,自己这儿子就是一堆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
“一个李子诚相当于千军万马,比一个宰相声望都高,谁敢杀他?他手里还有二十万强军。他北上是惊天动地的事,你把他们炸死在路上,局面会如何?谁来收拾?”
顿了一下,又说:
“炸死他们就等于把我这个总统也炸死了更何况,现在“张园案”的帽子,到现在,你爹我还没摘下来那!。什么混账主意?炸铁路,哼,你怎么不把中南海也炸了!”
被爹一顿臭骂之后,袁克定头脑冷静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张园案”都让爹千夫所指,或是再放一枚**在铁路上,后果只怕会比“张园案”还严重。
“不错、事要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李子诚,自己出面,把“张园案”说清楚。”
袁克定沉默的时候,袁世凯看着自己的长子,在心下叹口说道:
“炸死李致远不是个办法,削削他的锐气,让他松松口气,这到是急救办法之一。”
又抬眼看了儿子一眼,然后袁世凯便对儿子说:
“现在,做什么都得适应形势,就是适应潮流。国务院即将成立,我这个大总统邀请李子诚来,就是作这国务总理的职的。所以,李子诚来的时候,咱们得慰勉有嘉,热烈欢迎。做也得做给国人看看。另外么,自然还得想办法,得做出个形式。……”
袁克定本来就够机灵的,眼珠儿一转,便有许多“妙计”,虽然好坏均有,总比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强。经老爹这么一提醒。他豁然开朗起来。
“啊,我明白了!”
袁克定把嘴巴放到老爹耳边,神神兮兮地说了一片言语,问:
“大爷,这办法如何?”
袁世凯眯眼思索片刻,微微点头,说:
“不失为一谋。但还不完善。”
“大爷的意思是……”
袁世凯也学着儿子的办法,把嘴贴在儿子耳边,压低声音,神神兮兮地说了一片言语,然后转过脸,轻声说道: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这事,不单是要削他的锐气,而且还要做给国人看,告诉国人,这中国的事情,总归还是得靠我,明白吗?”
袁克定答应着,随后便退出了居仁堂,在他退出居仁堂的时候,袁世凯却是一笑,然后摸了下自己的脑袋。
“李致远啊,我待见你,可你不受待见,就怪不得本大总统了!”
为欢迎李子诚,北京城到处张灯结彩,并且在正阳门外高搭彩棚,彩棚上用翠柏扎出巨大的“欢迎”二字;彩棚西侧树起两排大旗,旗分红黄蓝白黑五种,象征五簇共和。在李子诚到达北京的这一天(5月31日),彩棚前举行了欢迎仪式:军队列队站立,立枪致敬,袁世凯派出专使迎接。军乐齐鸣,礼炮冲天,敞开中华门迎入城中。
虽说袁世凯没有亲自到火车站相迎,可这欢迎也算隆重,可那些在四九城中混迹多年的各部要员、国会要员在火车站欢迎的时候,却依还是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经略使,各国公使都没来,而且公使馆也没派人!”
在乘坐汽车进城的路上,坐在李子诚身旁的顾维钧悄声提醒了一句,先前在火车站等待列车进站时,他便注意到这一异样。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可作为经略使公署的外务专员,他却知道,对于国人,尤其是对于那些政界人士而言,他们极为看重“洋人”的态度,这或许和中国积弱不无关系,在他们看来,没有洋人的支持,什么事都办不成,而现在,在李子诚,这位未来的国务总理抵京,非但各国公使没来,甚至他们都没派那怕一个参赞过来欢迎,这着实有些不正常,而这种不正常,又会引发诸多推测。
“公使?”
咧嘴一笑,念叨着这两字,李子诚却是微微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这事啊,不会像咱们想象的那顺利,就全当是一场小插曲吧!”
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同样也是全不在意的模样,事实上,对李子诚而言,公使们欢迎与否并不重要,甚至于,他们这么做也正对自己的心思,至少现在不用和他们打交道,等到将来打交道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什么“交情”可言,原本自己就没准“待见”各国,现在各国的公使不“待见”自己,又有何妨。
“更何况,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要和大总统打交道啊!”
袁世凯用迎接国宾的礼节迎接自己,但他自己没来。这倒是让李子诚的心里犯起了嘀咕,在心下疑虑着:
“袁项城这是耍的什么把戏?”
袁世凯会玩把戏,出于对袁世凯的了解,李子诚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松松快快的当这个总理,这以国礼相待,人却不露面,恐怕是其的第一步。
病!
不过只是一个借口!
离开火车站后,汽车直接驶往中南海,而不是被内定为“官邸”的迎宾馆,迎宾馆是前清时为迎接德国皇太子修建的,在清末作过总理大臣官邸,在民初当过临时大总统府,而现在,又恢复了他的本名“迎宾馆”,不过李子诚知道,这“迎宾馆”要不了几日,就会改为“总理官邸”。
在新华门外,这又是一个极其隆重的场面,从新华门开始,军队持枪,军乐高奏,而未出现在火车站的袁世凯这会则站在新华门门外相迎。
此时,袁世凯像在过去一样,穿一身黑色呢子矮立领、四口袋的制服,头戴一顶带缨军帽,胸佩五色勋带,脚上穿黑色皮靴。
就在李子诚下车的瞬间,袁世凯便主动走上去,甚至主动为李子诚打开车门,在李子诚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袁世凯便热络的说道。
“致远老弟,多年不见,愚兄可是想念的紧啊!”
瞧着袁世凯主动为自己开车门,李子诚的心下不由一惊,果然不愧是袁世凯,火车站不迎,那是削于前,这会却又为自己开车门,又成了恭于后,袁世凯啊!袁世凯……下了车,反复打量着袁世凯,安受他开了车门的李子诚却是装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慰亭兄,您可是瘦了,这为国操劳,可也在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一时间,双方相见,语间所道全没有官阶之气,有的只是“兄弟”两人的道不尽的情意,这一幕,倒是让记者们大觉意外。
新华门外的一翻客套之后,在记者的提议下,两人站在新华门外,由记者拍照之后,袁世凯方才亲自搀着李子诚手朝新华门内一伸。
“致远老弟,请!”
“慰亭兄,先请!”
说罢,两人便朝着新华门内走去,而记者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兄仁弟恭”的模样,神情大都显得有些复杂,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两人见面没有官阶之见,就像是亲兄弟一般,只闻兄弟情,不见政客意,确实惊人,但却又让人心生期待,即便总统、总理如此亲近,那一些人担心的“恐府院之争”怕也就消弥于无形了!
甚至于这一番表演之后,在一些记者眼中,大总统“刺李”的帽子戴的也不那么牢了,或许正像梁启超所说,那是革命党所为,意在引中国内乱,幸好,这两位,都够冷静的,要不然中计了不说,这国家可就惨了!
居仁堂内宾主坐下,侍者献茶。就在侍者退下的时候,袁世凯却是起身朝着刚刚落坐的李子诚深鞠一躬,在众人的惊讶,李子诚连忙起身急避道。
“大总统,您……”
而袁世凯却开口说道。
“致远,这一鞠,是为致远为国保全胶澳,世凯为中国之大总统,自当代国民谢之!”
在话落音下时,袁世凯又是一鞠躬,不过却被李子诚扶了下来。
“致远,“张园案”虽于兄无关,可弟却因兄受伤,兄实是歉意的很,兄原欲与弟共谋国家富,怎奈局势竟然如此。我也自忖,年将六十,自知才薄,不足当总统的重任,但求国家富强之是,做一个太平百姓,为愿已足。致远弟可谓是负天下之名,如今来京任职,实是国家幸甚!国民幸甚!”
扶着袁世凯,瞧着袁世凯的这一番表演,李子诚的心下这会除去佩服,恐怕也就只有赞叹了,果然不愧是袁世凯,当真是……
“兄谬赞、兄谬赞了……”
就在这时,袁世凯的另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传入李子诚耳中,只震得他半晌硬是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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