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审判

    他又想到我今天给他钱给的很痛快，心里生出了一团疑惑，看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我，他一口肯了下去。

    看到他啃下了苹果，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不过他却突然哭了，边吃边哭：“庄严，我不配做你的父亲…”他流着泪，又吃了一口：“我记得你母亲怀你的时候，说要打掉你，当时你舅也来了……”他又吃了一口，抬着头看着我：“我说不行，这孩子是们的孩子啊，他肯定既善良又聪明，你舅舅打了我一拳，说我是王八蛋，我也跟他厮打在了一起……”他就这样流着泪，一口一口的把苹果吃个大半，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苹果突然脱手滚落在地，而他则是捂着喉咙从沙发上跌下，倒在地上挣扎，我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看着他在地面上痛苦的蠕动，我伸出手想去救他，可是我就是没法动弹一步，只是慢慢的看着他停止了挣扎，他睁着滚圆的眼睛，不动了。

    “你输了，律师。”电话里传来神秘人的嘲笑声，还有他的鼓掌声：“真是一场有趣的亲情表演。”

    我的眼睛通红，一道热泪滑落在嘴角，我才意识到我哭了：“两个了，混账。”

    “你表现的很好，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神秘人说道：“其实刚才那不是你女儿的手指，只是一个特制的假手指而已，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让你乖乖听话。”

    “真的吗？”我的心情一下子振奋，这算是不幸的万幸了，我跑到座机前大声询问神秘人：“你不是骗人的！”

    “我即便骗你，你能怎样呢？”神秘人冷笑道：“我得给你一颗糖，让你尝点甜头，好继续办事。”

    “第三个！最后一个了，你说的，杀够三个就放了我的女儿！”我激动的说道。

    “祝贺你了，最后一个人跟你不太熟。”神秘人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说出来是谁，而我此刻焦急万分，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他又会说出谁的名字：“楼下的夜班保安，王叔。”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这个人确实跟我没什么交集，但却是个无辜之人，如果强行论罪的话，王丹背叛了自己，父亲抛弃了母亲和自己，虽然他们也都身不由己，但这个王叔却完完全全的和这件事没关系。

    “骗他说家里的电路出问题了，让他来解决一下，然后，你解决掉他。”神秘人冷冷道。

    看着地上父亲的尸体，又看向卧室的方向，那里躺着王丹的尸体，我没得选，没有回头路了，想着马上就能让女儿重见天日，并且女儿的手指也没有断，我很快便打通了王叔的电话：“谁？”手机那边传来保安王叔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我是三单元六楼013的童律师，电路出了点问题，麻烦你来看一下。”我撒谎道。

    “行，你等着小童。”王叔爽快的说道：“对了，你今天可真厉害啊，打赢了那么大一场官司，我跟孙子说那是咱小区的大律师，他说以后想要做像你一样厉害的律师呢，不说了，一会到楼上再聊。”

    挂了电话，我突然想起，这王叔跟他的孙子两人相依为命，他的儿子跟儿媳在其他城市打工，赚的钱很少，每到晚上他就把孙子接到保安室睡，一大早再把孙子送到小学。

    “杀了他，那他的小孙子也会像我一样，从小失去最重要的依靠，从小就留下阴影，做不了厉害的律师了啊……”我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知怎么的，不断的想到自己小时候的处境，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是最让人无助的，尤其是想起自己在母亲病床前无助的痛哭。

    “你说，杀够三个人就行？”我突然说道。

    神秘人等了几秒，才说道：“是我说的，怎么，你还不把你那王八蛋老爹的尸体藏起来。”

    我没说话，跑到了门口，将门反锁了起来，又跑到厕所把那罪恶的大门的打开，将里面的盒子抱出来，坐到沙发上：“我不能一错再错了，起码我不能再杀害无辜了，否则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我因为做刑辩律师才惹上了你，现在不能连我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脱去，我不能再触犯法律了。”我的表情面若死灰，嘴唇干涩，面部惨白。

    神秘人许久没有回复我，过了一会突然大声说道：“太棒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这真是出乎我意料啊。当你杀死三个人以后，我会自动释放你的女儿。”

    我明白，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我闭着眼，生前的一切走马灯一般闪过，我的眼泪滑落下来，似乎有些不舍，做人很累，但总要有一些担当，我是个很懒惰的人，但当我去做律师的时候，我是无比的认真，我将打火机点燃放到了盒子上面，盒子很快烧着了，我把它放在茶几上，安详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仿佛此刻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让我听一听女儿的声音。”我大声说道，确保神秘人听的仔细，因为我不知道盒子什么时候会爆炸。

    过了几秒：“爸爸！爸爸！”电话里传来女儿的叫喊声，我走过去，到电话机前面声音非常平静的说道：“小雨，爸爸不是坏人，妈妈不是，爷爷也不是……”说完，我把电话挂了。

    “开门小童。”这时王叔正好过来，敲了两下门，而我身后的盒子也已经烧了一半，里面的东西都裸露出来了，此刻已经无法挽回了：“王叔，快把所有人都疏散，这里马上就要变成一片火海了。”说罢，“彭！”的一声炸裂，盒子的里东西炸的四分五裂，无数的火苗散落在房间各地，很多地方都开始着了起来。

    “怎么回事小童？”王叔又狠狠的砸了几下门，意识到不对劲：“开门啊小童！你可别想不开。”

    “来不及的王叔，房子烧着还要待会，你快去敲消防铃，我必死无疑。”我冷静的说道。

    王叔问到了烧焦的味道，无奈的锤了一拳门，然后飞速的去按墙上的消防铃，开始疏散整栋楼的人，那一夜，大火照亮了整个街区，整栋楼里死了三个无辜的人。

    ……

    “被告无故杀害死者，罪大恶极，希望合议庭慎重宣判，我的发言完了。”代理律师坐下。

    审判长又问向童庄严:“辩方律师，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童庄严站起身，说道:“审判长，被告拿刀恐吓死者，但并未造成伤害，随后死者收到刺激，夺过砍刀对被告挥舞，对被告造成严重的生命威胁，两人在厮打中，被告将死者杀死，我认为这是正当防卫。”

    “控方有没有要补充的。”审判长说道。

    “审判长，我方认为被告对死者的生命造成威胁，被告有涉黑背景，多次犯案，面对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死者夺刀砍杀应该是属于自卫，而被告在厮打中杀死死者则属于故意杀人罪。”代理律师坐下。

    “辩方。”审判长说。

    童庄严摆好了领带，呼出一口气，站起来看向审判长:“法律是神圣的，我们判断一件事的是非应该严格按照法律的条例来审核，不能因为当事人的特殊身份就对他们特殊对待，法律的最终审判更不能被舆论左右，这是每个法人最基本的尊严，我的发言完了，审判长。”

    合议庭开始了讨论，过了不久之后，一锤定音“被告故意杀人罪，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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