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

     : : : :　　“姐姐，我会保护你。”

     : : : :　　“嗯？”听到蛋蛋的声音，苏诗蕊有片刻的失神，却也释然一笑，蛋蛋这是愿意接受她了吗？连忙说：“好，姐姐也会保护好蛋蛋。”

     : : : :　　“姐姐的名字，叫苏诗蕊吗？”知道苏诗蕊根本就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蛋蛋也没再解释什么，却是依旧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 : : :　　“不要直接说姐姐的名字啦，你这个小鬼！”苏诗蕊说着就去捏蛋蛋的粉嘟嘟的小脸，干嘛突然把脸崩起来啊，一点都不可爱。

     : : : :　　“姐姐，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蛋蛋嘴上说着，却还是任由苏诗蕊把在自己脸上揉圆捏扁。既然她选择相信她，便定是要保护好她的，更何况，她还一直都是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 : : :　　“可是蛋蛋明明就是个小孩，还需要姐姐保护的小孩。”明显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子晃了一下，苏诗蕊正色道：“不管蛋蛋以前经历了什么，从姐姐见到蛋蛋的那一刻开始，蛋蛋便只是罗茵，不过七岁，尚且需要姐姐保护的罗茵。”

     : : : :　　“姐姐确实不是从前的少主了，那么十六年前的事呢，姐姐也忘了？”

     : : : :　　“十六年前的事？”

     : : : :　　“看来当真是忘了，可忘了也好，娘亲为少主筹谋了一辈子，到最后竟是尽数毁在了我的手上，还真是可笑，哈哈……”蛋蛋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额头上却是起了一层细汗，嘴唇也有些发紫。

     : : : :　　“蛋蛋！”苏诗蕊楞楞的看着此刻近乎魔怔的蛋蛋，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急忙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搏，只觉得脉象诡异的很，却也是下意识的吃了一惊。

     : : : :　　便见蛋蛋往后一仰，竟是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接着的就是不停的干咳，却是迷迷糊糊的念着娘亲，苏诗蕊把耳朵凑过去，便听见蛋蛋小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姐姐，我……，我想娘亲了。”

     : : : :　　苏诗蕊只觉得心疼，赶忙把蛋蛋抱在怀里，一边急急的往屋里走，一边说：“好，蛋蛋好好休息，娘亲肯定也想让蛋蛋好好的是不是。”她记得还有些化瘀的药，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 : : :　　“不是的……，娘亲她，她讨厌我。”却是摇了摇头，把欲出去找药的苏诗蕊拉了回来：“姐姐不用去了，没用的，蛋蛋早就该死了的……”

     : : : :　　“不会的，蛋蛋你等等姐姐好不好，姐姐去找大夫，马上就回来。”

     : : : :　　“姐姐，你抱抱蛋蛋好不好？咳咳……，蛋蛋好冷……”

     : : : :　　把蛋蛋抱在怀里，诗蕊只觉得心疼，其实她早该察觉出来蛋蛋的不同的，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眸眼间却是那般凌厉，甚至说是残忍。怎么可能在看见刘氏刁难她时露出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恨意。

     : : : :　　又怎么可能在临越教她练武的时候招招直指人的要害呢？

     : : : :　　可是她却是知道那个小小的孩子一直都在用她的方法陪在她的身边，却是从来都没有过恶意的。可笑她却一直以为她还小，只当她不过是个孩子，可如今她又该怎么办？

     : : : :　　“姐姐，你哭起来好丑……”看见她哭，蛋蛋声音微颤，嘴角间却依旧挂着笑：“姐姐，我从未想过……，咳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这么……，咳咳，像娘亲一样想要保护你。”

     : : : :　　“蛋蛋，你告诉姐姐好不好，肯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肯定是有办法的……”

     : : : :　　“师父。”却见蛋蛋撑着身子爬起来朝苏诗蕊的身后直直的跪了下去。苏诗蕊一回头，便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后，苏诗蕊只觉得捉住了救命稻草：“前辈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前辈救救蛋蛋，救救蛋蛋……”

     : : : :　　“姑娘快快请起。”那老人将苏诗蕊扶起来，看着蛋蛋，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为师的这些徒儿里，就数你的资质最高，偏偏戾气又重的很，你一直不肯习正道的功夫，邪教的武功看样子倒是学了不少，如今落得个鬼迷心窍，走火入魔的下场，可曾知错？”那老人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蛋蛋受苦，径自从怀中取出了个小瓷瓶，拿出一颗丹药给蛋蛋服了下去。

     : : : :　　“师父肯在徒儿临死前来看徒儿一眼，徒儿已是知足了。可走火入魔，咳咳，若不是娘亲给我下了药，我又怎会走火入魔？！”

     : : : :　　“孽徒，事到如今依旧执迷不悟！”

     : : : :　　“师父，你又怎么会明白，那种亲口喝下娘亲用血喂大的蛊虫会是什么感觉，咳咳，师父，你便也只当从未有过我这么个毁了师父门楣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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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糊涂！若不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娘又怎会前去苏门求那蛊虫，若是你娘亲早便知道你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哎……，冤孽啊，都是冤孽啊！”

     : : : :　　“师父，你说什么！”却见蛋蛋竟是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苏诗蕊连忙把她扶了上去，却是满脸的错愕：“师父，娘亲她怎么了，娘亲她到底怎么了？”

     : : : :　　“七年前，你也才不过八个月，你娘亲因着苏门血案带着苏家的小少主躲于此处，舟车劳顿再加着受了惊吓，尚未足月降世，几乎难以保命。若不是你娘亲以小少主的性命为挟，你又怎能活到今日？却未曾想给苏夫人招致了杀身之祸，也正是因着此事，你娘亲才会时常悔恨对不起小少主……”说罢，那老人却是看向了苏诗蕊，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都是老朽教徒不严，害了你啊！”

     : : : :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咳咳……，娘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师父你在骗我对不对！”却见蛋蛋几乎是嘶喊了出来，却是咳出一大片血迹来，怎么可能，这都不是真的，娘亲明明是最讨厌自己的，明明是最讨厌自己的才对啊，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 : : :　　扶着蛋蛋重新躺下，苏诗蕊的指尖几乎发白，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蛋蛋性情大变，而那个一直照顾她的罗大娘竟同她有弑母之仇，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明明她此刻应该和蛋蛋坐在一起吃饭的。可如今，苏诗蕊看了看榻上奄奄一息的蛋蛋，却是释然，抬手把老人扶了起来：“前辈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诗蕊之事，诗蕊只求前辈能救救蛋蛋，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都不该是蛋蛋的过错。”

     : : : :　　“老朽便代那不争气的徒儿谢过姑娘了。只是，小徒这病症原本只于每月月末才会发作，却不知道今日竟是会这般凶险。只怕老朽要带她回无灵山去，可今日这一走，便不知待到何日才能再遇见姑娘了。”

     : : : :　　“师父，徒儿不走……”蛋蛋有气无力的看了苏诗蕊一眼，眼神里却满是坚定，她不是没看见院外的那些暗卫，这些年若不是她上下打点，朝廷上的人早便寻过来了。如今她若是走了，只留下苏诗蕊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不是要白白断送了性命。

     : : : :　　却见苏诗蕊用手扶了扶蛋蛋的两颊边的青发：“蛋蛋，答应姐姐，乖乖和师父去学习武艺好不好，蛋蛋不是说好要保护好姐姐的吗？若是蛋蛋不照顾好自己，又用什么来保护姐姐呢？”

     : : : :　　“不，我不走！”虽是早已迷迷糊糊的说不出话来，蛋蛋却依旧坚持着，小小的脸上满是倔强。

     : : : :　　便见那老人一脸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同她娘亲一般的执拗，却也没再说些什么，抬步走了出去：“徒儿，你若硬要留下，为师也不再强求于你，只是每月此时，便要受毒蛊捶心之痛，你自己想好了便是，师父便在门外等你。”

     : : : :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需要你了，这个家本来就够穷了，你在这里不过就是个累赘罢了！我拿什么去养活你这么个病秧子，滚啊！”看着眼前的小孩痛的几乎要纠到一块的小脸，苏诗蕊几乎是吼了出来，旁人看不见的衣袖里，却早已把手指掐出血来。

     : : : :　　“不是的，姐姐不要赶蛋蛋走，蛋蛋已经没有娘亲了，不能再没有姐姐了，咳咳……”

     : : : :　　“当了这么多年的狗还没有当够吗？连自己的娘亲都敢动手杀死，说不定哪天就会取了我的性命，我为什么要这么一个祸害在身边。”

     : : : :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明明说过要保护蛋蛋的。”身后的小人儿嗫嚅着，苏诗蕊却毫不理会，一把抓起床上的人儿丢出了屋子，随之把木门关上，却是瘫在了地上。

     : : : :　　“姐姐，开门啊！”却见那小人儿仍在外面敲着门：“姐姐，让蛋蛋进来好不好……”

     : : : :　　“徒儿，你这又是何苦！徒儿！！！”便见那老人接住已经昏过去的蛋蛋，叹息了一声：“姑娘，老朽这便带这逆徒回去，姑娘独自一人也要多保重。命中之事是大都是逃不过的，与其一味躲避，倒不如迎难而上。老朽言尽于此，还望姑娘好自为之。”

     : : : :　　听着门外的声音逐渐变小，苏诗蕊倚着门未再发出任何声音，可其实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 : : :　　等到苏诗蕊再打开门时，早已不见了蛋蛋和那老人的身影，用手一一拂过蛋蛋放在桌上的白纸，只觉得恍若隔世。不过短短几日，被留在这个院子里的，却只剩了她和那些零星的记忆，可说到底都是她无能罢了，若她从一开始便不是这般怯弱，没有这么无能，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 : : :　　迎难而上？是啊，若是不能成为强者，那些所谓的什么要去保护她想保护的人，也不过是句空话才是吧。也许她一开始就错了，在这烽烟四起的时候想要去讨一世安宁，根本就是奢望，只有掌握了能夺人生死的大权，才有权力同战乱抗衡，也只有战争才能消灭战争啊。

     : : : :　　苏诗蕊手指微缩，长长的指甲随即刺进了肉里，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旧挂着未干的泪痕，眸子却是越发清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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