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出了那栋旧楼，王乐发现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饿，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店铺，人流不多，觉得还挺方便自己晚上回来‘办事’的，辨了方向开始往家那边走。王乐平时出来干活都会骑着自己的那辆28寸永久牌大杠，这次是警察同志开车接他过来的，还忘了把自己送回去，只好自己走路回去，不过今天难得坐了一回警车，心情还是不错的，走路也无所谓。一边走心里还一边想着自己该吃点什么好，给狗子买点什么，狗子饿着会发脾气的，嘴里还哼起了今年才出的新歌：从我心里跳出来，拥抱你，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

    拎着两袋东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王乐一边打开屋子的灯一边朝里喊道：“我回来了，狗子过来吃饭。”

    等王乐把东西放下来，狗子这才慢吞吞的起了身叼着狗盆走了过来，王乐赶紧的把袋子里的几块肉骨头倒了进去，狗子低下头闻了闻，歪过脑袋嗤了下鼻子似乎有些不满意。王乐见状不乐意了，朝狗子说道：“可以了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人家养狗我养狗，我倒像个奴才一样整天伺候着你，这样的日子有你一口吃的就算不错了。”

    狗子抬头看了眼王乐，王乐见状打开手上的袋子揭开饭盒，只见里面装的是云吞面，狗子这才低下头去啃它的肉骨头。王乐摇摇头拉过椅子坐下来对付起他的云吞面，一时间，屋子里响起了狗啃骨头和王乐吃面的声音。王乐吃得快，不一会就吃完了，满足地靠着椅背看着旁边还在啃肉骨头的狗子，“狗子，你今天是不是闻到那警察身上有鬼味了，也不提醒我一下，幸亏我有准备，今晚你可得陪我去搞定了那鬼啊，大半夜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狗子没搭理王乐，反而像是嫌弃王乐的唠叨打扰了它吃肉骨头，叼起自己的狗盆走到远远的墙跟边上继续吃，王乐看狗子这态度就知道今晚想它跟自己出去算没戏了，心里也不恼，故作可怜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自己平时看书的大竹椅上半躺着，顺手摸起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拿书的手就落在了胸口上眯着眼睛睡着了，屋子里只剩下狗子啃肉骨头的声音……

    半夜十一点半，王乐忽然睁开了眼睛，慢吞吞地撑着竹椅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身边睡下了的狗子，暗笑这家伙睡得挺香的，到里屋找出一个黄纸小包放进电工袋子，那是王乐专门到农村里找来的锅底灰，这东西承了人间的烟火，阳气重，能驱邪，但是要烧柴火的锅底灰才有用处，烧煤球、煤气的那些没用。

    关了灯，出去时轻轻地把门锁上，外面月朗星稀，夜凉如水。

    T市的人夜晚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这个时候大部分人早就睡下了，街道上难得见着一个活人。王乐顺着记忆的方向开始往那栋旧楼赶，路上偶尔能见到一两只野猫在翻垃圾吃，时不时还叫唤一声，听着有点渗人。当然，真正吓人的东西一般都是隐藏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比如说王乐斜着眼瞄了一下巷子口墙角那的吊靴鬼，这种鬼东西一般危害不大，就是喜欢夜里跟在人后面向脖子吹凉气，或者忽然发出脚步声吓唬吓唬人，虽然没什么大的伤害，但若是胆子小的那也是得吓出病来。如果这类小鬼不主动来惹王乐自然不会去管，反正这个世界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只要不是撞上那种会害死人的王乐一般不理。

    在T市呆了8年，王乐凭着电工身份的掩护处理过各种各样的邪祟，往往有不少地方是因为闹邪祟而导致电线出问题，所以王乐有时候认为自己选电工这一行真是选对了。王乐也听说过有专家分析是因为那些东西身上的磁场影响到了电场，但王乐觉得不完全对，邪祟都不喜欢光亮，甚至害怕光亮，所以一般这些东西出来时都会把电线或者电灯弄坏，而且一般人还修不好，王乐出马包搞定，久而久之王乐在T市的片区里也小有名气，渐渐地找他的人也多了。不过王乐不是个勤奋的人，甚至很懒，过着像一条咸鱼般的生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他的志向，这些年来，私底下干的这些活一般都是因为别人找他修电碰到了东西，又或者在T市闹出了大动静，王乐才会出手处理，别的时候就窝在家里看书睡觉，和狗子唠叨。

    走着走着就到了地方，站在远处阴暗里看了一会，没发现周围有人，王乐这才走过去掏出两根铁丝把楼梯门打开，蹑手蹑脚上了楼，找对了房子又是用铁丝把房门打开，这一手也还是王老头教给他的，当初他见老头子露出这一手时还问他以前是不是飞贼呢，被他狠狠地敲了一烟杆才知道老头子还懂木工和机关，不过王乐没想学，老头子也没教他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把门打开迈步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四周还有邻居所以没敢开灯，连手电也不打，屋里很黑很安静，有些压抑的味道。王乐在关门的时候心里就默念着净口咒，‘丹朱口神，吐秽出气，舌神正论，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候神虎喷，气神引精’，同时嘴里舌头往上顶着上颚，提气紧守本心。

    这老鬼怨气很大，属于死时死不瞑目，死后不入阴间的那种，不然它也回不来害人，但是这种鬼的手段也有限，一般都是上人身或者制造幻境折磨人来害人，王乐很清楚怎么对付它，至于那种能现形直接弄死人的鬼都是千年厉鬼，王乐还没碰见过。

    进来有一会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王乐没看见那老鬼藏在屋子里什么地方，不过王乐也不急，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不动。他的阴阳眼是天生的，后来没再练过，因为炼眼睛实在是太辛苦了，为了这个还没少挨老头子的打，也是因为这样，一些有了能耐的东西他不一定能直接瞧出来，但只要对方有动作王乐就能察觉到，在感觉方面王乐的敏锐甚至还超过了老头子。而挑午夜正子时左右过来是因为鬼一般在这时候是最凶厉的，这样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来想弄死自己，省得自己费力气去找它，虽然有法咒压着它也出不去，但王乐能省事就省事，这是他的原则。

    果然，没过多久那老鬼就耐不住性子了，不知道怎么就冒了出来，忽地直往王乐头顶扑下来，如果让这种邪祟这样直接冲着，即使有准备那也得被冲掉不少精气神，感觉到阴寒的王乐没敢怠慢，手里紧抓着的东西紧随着那鬼的动作猛地撒去，只见半空中忽然冒出火星点点，那老鬼一声哀嚎，被破了煞跌落到了墙边，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面容极度扭曲，加上泛着一层诡异的青白，看上去渗得慌，老鬼厉叫不止，声音犹如刀子刮铁皮般尖锐，在黑暗中听了让人头皮发紧。

    “你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你管我干什么？我要整死那两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管我干嘛！”

    王乐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从袋子里掏出一柄巴掌大，用红丝穿上五帝钱做成的铜钱剑，指着那老鬼道：“人有人途，鬼有鬼路，该往哪往哪，他们造的孽自然有要还的时候，你不该回来。”

    对面那老鬼忽然又有了变化，一脸的老皮像是被烧过一般溶脱，露出了森森白骨，龇着一嘴黄牙怪尖叫着继续冲过来，要是一般人没被吓死也得被吓破胆，但王乐不是一般人，他手掌铜钱剑，脚下踏罡步，轨迹四纵五横，铜钱剑左右交替地朝老鬼身上拍过去，对付被破了煞，又被天罗地网法困着的鬼他是连法咒都懒得念了。只见他动作迅速，每拍一下老鬼就凄叫一声，伴着部分身子散作点点绿色鬼火，连拍九下之后，老鬼已经消散在屋子里，什么也没留下来，算是魂飞魄散了。

    王乐也知道最好收了它再送去度化，但问题是王乐他不会收鬼啊，他只会杀鬼，而且他也不认识得道的和尚，王老头倒是认识一个，以前偶尔会收几个不该打散的邪祟送过去让人家度化了。王乐觉得那样实在麻烦，他只想早点解决问题然后回家睡觉，所以他的手段一般都很直接，他才不会去想那些积德不积德的事情，十年的黑暗生活足以让一个人疯掉，王乐没疯已经很好了，他在这世上也无牵无挂，唯一跟在身边的狗他也不担心，他知道狗子贼精着呢，人死有轻重，王乐知道他死了那是比毛还要轻得多的，之所以会管这些鬼鬼怪怪，一来他是实在没事干，二来也算对得起老头的师徒情分和养育之恩，仅此而已。

    简单地收拾一下，发现没遗漏什么东西，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下到楼下，见无人发现他，打了个哈欠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洗了澡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王乐从不担心家里进来什么东西，即使是天生阴阳眼很容易招来邪祟他也不担心，先不说狗子在这，就是屋里头王乐这些年收集的各种东西都够那些闯进来的东西喝一壶了。

    王乐认为如果没人来打扰自己，他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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