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我的儿
类别:
武侠仙侠
作者:
九指书魔字数:4961更新时间:24/10/26 20:4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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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三条人影 走在最前面的 正是燕临渊
身后约三五步的距离 走着忍俊不禁的燕舒眉
还有一个人 大雪天的 手里打把竹伞 在燕舒眉身边绕圈 边绕边唱:“蘑菇蘑菇我要快成长 长大了好娶夜姑娘……”
唐根“蹭”地窜下车來 喝道:“萧今拾月 你又來我唐门干啥子 ”
萧今拾月瞧见他 极是欢喜 把伞收起往背上一挎 抢到燕临渊前面來 半蹲身子拍着手唤道:“唐瓜 你又胖了 來 过來让我抱一抱 ”
唐根火了:“我叫唐根 不叫唐瓜 ”
萧今拾月直了身子抓着下巴:“咦 难道不一样吗 地瓜的根就是地瓜 地瓜的瓜就是根嘛 你倒底是地根还是地瓜 ”
唐根大怒:“我姓唐 ”
萧今拾月歪着头 抱起肩膀愁愁地:“诶 声音一点也不甜嘛 ”
秦绝响抢下车來 衣衫垂落 稳稳地走上两步:“原來是萧公子 上回入川 你害死了我太姥姥 走得慌速 斩草却未除根 这趟带了两个帮手 是來扫灭唐门的么 ”
燕临渊道:“各位不要误会 请问秦四姑娘可在寨中 可否容在下一见 ”秦绝响道:“哟 这天儿太冷 倒把太阳从西边冻出來了 你躲了她半辈子 这会儿又找她干嘛 ”燕临渊料想和这两个孩子说不通 瞧他们身后常思豪过來了 忙打招呼 常思豪上前拱手:“燕大剑 ”
“不敢 ”燕临渊道:“我父女这就准备回塞外去了 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 我觉得有些话该对梦欢说说 还请诸位允可我们一见 ”
常思豪听他不说引见 而说请允可 这对后辈人來说已是相当客气 这时身后有唐门仆役过來耳语 他忙施一礼 回到后车处 撩帘伸进头去 不多时转回头來 喊道:“绝响 你姐叫你 ”秦绝响瞪了燕临渊一眼 拧身过來到车边 隔着帘听着 里面秦自吟道:“绝响 就让他跟咱们一道去吧 四姑的病都在他身上 相见之下 霍然而愈也未可知 ”
秦绝响皱眉道:“大姐 你沒听他说要回塞外吗 他是属燕子的 抄完水儿就走了 最早在太原是一回 上次眉山又一回 再來一回 四姑这命就被他抄沒了 ”
秦自吟一声叹:“唉 那可又能怎么着呢 ”秦绝响道:“我剁了他 把脑袋拎去 四姑一看他死了 断了念想也就 ”“胡说 ”秦自吟道:“算了 你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相公 你就请燕大剑和咱们同行罢 天怪冷的 你请那姑娘上车來坐着 ”
常思豪点头 拉过秦绝响手腕捏了一下 让他听话 秦绝响无可奈何 过去和唐根耳语两句 俩人气哼哼钻进前车不管了 常思豪对燕临渊讲了四姑不在寨中的缘由 把燕舒眉请入车里坐 萧今拾月毫不客气 钻身也跟了进去 秦自吟正奶孩子 忙背过身子 常思豪牵过一匹马想让给燕临渊 燕临渊却摆手 坚持步行 只好作罢
皮鞭一响 车队再度启动 常思豪钻入后车 只见秦自吟坐在左翼 侧身奶着孩子 似乎很尴尬 燕舒眉、萧今拾月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瞧着 倒一点不觉异常
常思豪轻咳一声 想引开两人的视线 萧今拾月笑起來 望着他道:“几天不见 咱儿子长这么大啦 ”
秦自吟当初在萧府生了孩子 就总听萧今拾月“咱儿子”、“咱儿子”地叫 只当是杭州本地方言的习惯 沒处躲沒处走 听多了也便忍了 如今丈夫在身边 教他一听成什么了 刚要说话 却听常思豪笑着说:“是啊 ”敢情倒这把这话接下了
唐根耳音甚好 况且一直注意着后车的动静 听了这话 脸上表情简直无法形容 之前光听秦绝响一面之辞 话里话外好像这孩子是萧今拾月的 还拿不太准 在秦自吟窗下偷听 听见常思豪说“其实你爱的不是我” 也只略见佐证 这会儿又听一句“咱儿子” 等于是板上钉钉了 奇的是常思豪八尺高的汉子 怎么这点筋骨气囊都沒有 这还算是男人么 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去瞅秦绝响 秦绝响捂着脸扭头不看他
秦自吟还要和丈夫分辩这事 可是奶着孩子 半背着身又不好转过來 常思豪会意 早伸手按住了她 笑道:“萧公子 如今咱儿子起了名了 单名一个寿字 还不错吧 ”
萧今拾月笑道:“啊 叫萧寿吗 这个名字起得不准确 孩子明明挺胖嘛 ”
常思豪笑道:“这可偏你了 这孩子跟了我的姓儿 ”萧今拾月笑道:“啊哈 费劲的事都是我干 你倒做了个便宜老爹 那我岂不只能做干爹了 ”一捅燕舒眉:“你要不要做干妈 ”燕舒眉喜笑颜开:“好啊 好啊 ”秦自吟瞧出这姑娘沒心眼儿 说道:“别上他的当 这人看着疯疯癫癫 心可鬼着呢 他这是占你便宜呢 ”
燕舒眉眨着眼睛 想不出哪里有便宜让人占了
秦自吟道:“他是干爹 你是干妈 那成什么了 明白了吗 ”
燕舒眉笑道:“明白 明白 是一家人呀 很好嘛 ”伸出双手來:“孩子 给我抱抱 ”秦自吟感觉自己彻底败给她了 又觉得这姑娘之天真烂漫 甚至比暖儿还有过之 心里倒挺喜欢的 然而看着她伸过两只小脏手 油汪汪的 好像抓饭吃抓惯了 孩子交给她抱 总感觉心里有点疙疙瘩瘩
常思豪看出來 笑着捅了她一下 秦自吟只得掩了怀 把小常寿交递过去
燕舒眉抱着孩子 瞧瞧眉眼 扮扮鬼脸 眉开眼笑 小常寿倒像还有点饿 乍着小手呀呀地哭起來 萧今拾月明白:“吃奶 吃奶 ”
“哦 哦 ”燕舒眉答应着 赶紧学着刚才秦自吟的样儿 扯开自己的领子 露出**來
她的**栗亮紧趁 肤质细腻 有如走水缎光 **微黑 好像小老鼠的鼻子 孩子用小手扶着 叼在嘴里吮咂有声 安静下來不哭了
萧今拾月手托腮帮观看 脸上挂着微笑 秦自吟侧头见常思豪也是目不转睛 待要嗔恼 常思豪伸过手來拢住了她肩膀 和她头并在一起 含笑摇着身体 喃喃道:“你看 多美呀 ”
车篷摇摇晃晃 气氛安静美好 不知走出來多远 外面“格吱、格吱” 车轮辗雪声渐响 听上去像马嚼干草 萧今拾月将后车帘撩开一道小缝 讶然道:“好鞭法呀 ”常思豪也转头瞧去 原來外面又下起雪來了 新雪下來 填了旧雪残化的空位 使这大地好像蹬空的棉被 正被一点一点重新絮起 车行得虽不算快 辙印也只能留下四五丈的距离
他看着这雪 却不知萧今拾月这句“好鞭法”是什么意思 燕舒眉仍笑逗着孩子 过耳如流 倒是秦自吟心中会意 微微地笑了
次日傍晚行至长坪沟 当地有不少藏族村寨 平时少见人來 孩子们瞧见这么一队人 纷纷出來围观 大人们对燕氏父女的衣饰产生了好奇 经过交谈 知是另一地的族人 都认作亲戚一般 取了各色酒品食物热情招待队伍 秦绝响嫌恶肮脏 对送來的食物看也不看 只吃自带的干粮 倒是萧今拾月抓了这个抓那个 不管是糌粑、牛肉还是烤松茸 只管往嘴里填 吃得不亦乐乎 藏民们也都觉他爽气 吃完喝完 拉着他在篝火边唱唱跳跳 还有几个姑娘 对他大送秋波
常思豪要陪夫人孩子 未能放开去玩 他屈着一条腿坐在车辕边上 环拢膝盖 侧看着萧今拾月和藏民们歌舞欢笑的样子 心想:这样看來 郑盟主说的开放国境、民族混血通婚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众人在此住了一夜 次日要深入山区 无法乘车 于是把车辆寄存在村寨里 背着应用之物 开始徒步进山 这一地区的山脉 高峰本有四座 当地土人称之为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 其中四姑娘山为最高 这些山峰顶上长年积雪 且时有云气 或盘绕其间 如同羽衣 或披于峰顶 如同头纱 把这几座山打扮得就像四位待嫁的姑娘 因此而得名
秦绝响听唐根讲这些來历 说道:“大姑娘穿红挂绿 哪有戴白的 这是孝啊 依我看倒该改叫四寡妇山 ”秦自吟嗔他:“小弟 你就留点口德罢 ”
山峰交错夹峙 底部形成山谷 于由山峰的屏障 底部气候与峰上不同 温暖而富有湿气 大片的森林草甸养就了不少珍奇野兽 众人在行走跋涉中 身边或远或近 总有小鹿、野獐跑过 时而驻足观看 毫不怕人 草甸间溪流哗哗地流淌 好像少女拖地的长裙 虽是冬季 两岸厚厚的雪下尚可见青绿色的植被 仿佛这长裙镶缀了细细的绿边
道路上多是些横断的老树、灌木 走來刮衣捋裙 秦自吟抱着孩子走路颇不容易 常思豪怕她绊倒 时时在身边护持留心 偶尔回头照顾一下别有人掉队 别人都还好说 只有萧今拾月一会儿离队 一会儿归队 一会儿头上坐个猴儿 隔会儿再看 猴不见了 怀里又多个小熊猫 燕舒眉也很爱这些小动物 一会儿嘻嘻哈哈追着他要 一会儿抱过來逗着 听萧今拾月说:“吃奶 吃奶 ”又逃
午饭时大家仍未走到山脚 常思豪问唐根还有多远 唐根从树桩上站起來 转身望着雪色连云的四姑娘山 用手一指:“那就是四姑娘庙 ”
常思豪顺他手腕瞧 若把这山真比作一个姑娘 那么这姑娘是以手向身体两侧斜伸的坐姿坐在地上 中部往下青黑的深色 像是她平胸的晚装 胸部以上全是雪白 惟左肩侧微平处 有一块暗红的小记 那就是庙墙 隐约可见有一条暗暗细细的线路顺山势由东侧“绕臂”而下
他微感意外:“怎么这么高 ”
唐根道:“望山跑死马 咱们再走一段 或者在底下露宿 或者趁天不太黑快点赶到庙里 否则到了半山腰摸黑走 踩到雪的断层 或被大风一刮 谁都受不了 ”
常思豪问:“那庙有多大 能住下咱们这些人么 ”唐根眨巴眨巴眼睛 道:“庙很小 一间殿分三间房 中间是神像 两边能住人 大家挤一挤应该可以 要不在院里搭帐篷 ”常思豪心想这底下都这么冷了 山腰上大风大雪的 搭帐篷怎受得了 进庙男人挤一挤倒行 这还有女眷呢 让吟儿和四姑、燕舒眉住一间 其它人都挤另一间也不像话 思來想去 提议大家分开 行李之类的都交给干事和唐门仆役 由谷尝新、莫如之统带 在山下扎篷等着 其它几个人轻装少带干粮上山 干事们早觉这趟差事太苦 正不想去 听这话都表同意 于是唐根、常思豪、秦自吟、秦绝响、燕氏父女、萧今拾月七个人脱离了队伍 为防孩子寒冷 秦自吟打开行李 把带的几套小衣服都给常寿套上 外头又裹了两层缎面小棉被 扎紧后就微露一点小脸 好像个大蚕宝宝 几人向前走了一段 开始登山 秦绝响怕大姐有个闪失 因此把小常寿要在怀里替她抱着
唐根在前面以雪杖探道 常思豪跟在第二 为的唐根有个不测时 能伸把手 秦自吟第三 秦绝响在大姐身后 常思豪走一段回头看看 道:“绝响 要不你到前边來 我和你大姐夹着你 ”秦绝响知道他担心什么 笑了:“用得着吗 你放心 就算我掉下去 也得把孩子抛上來 ”
这四姑娘山甚是陡峭 索性今日沒有大风 只要注意脚下积雪、裂缝 不要踩得滑脱就好 开始走的地方雪还比较薄 渐走渐高 雪也越來越厚 有的地方底下还有冰 路面越來越难找 几人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日光漠漠渐下 空气渐行渐冷 冷得发干发硬 这空气顶着人 好像掏着土才能走过去 视野里白蒙蒙地 与其说是下着雪 倒不如说是霜雾在飘
几个人像鼹鼠似地走着 连萧今拾月也张不开嘴笑了 好容易到了庙前的平地 大家都松了口气 回头想看一看天下 然而入目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似乎一切都挡在霜云里 日头 更不知沉往何处了
眼前这小庙门楼尚在 却只有门楣门框 早已沒有门了 两边破壁如酥 带着豁口 尘土砖末随着风体流烟 上头连草也不长
院中有“梆”、“梆”的声响 沉重、缓慢 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在砸冰 听到有脚步声音进院 老人缓缓颤颤地转过身子 人们看着他 好像看到一片吱呀作响的门板
常思豪前行两步微躬身施了一礼 问道:“请问老丈 秦家四姑娘和总管可在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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