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八加一
类别:
武侠仙侠
作者:
九指书魔字数:7416更新时间:24/10/26 20:4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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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一阵苦笑 将声音略提道:“小雪 既然來了 何不进洞中一见 ”
沉默片刻 外面传來雪山尼的声音:“我沒脸见你……你可也别出來 ”后半句似乎带着些局促和惊恐 明显气虚了许多
吴道笑道:“好 好 我不出去 ”回头问:“你这趟又要住多久 ”碧云僧见雪山尼不敢进來 心情平稳不少 抹了把脸上的汗墨 摸出那把蕉扇來呼啦啦扇着:“那就要看你管多少斋饭啦 ”吴道一笑:“善人难做呀 我供你的饭 可要落人家埋怨呢 ”碧云僧道:“你落的埋怨还少么 五年前因为接这胳膊的事 她已经记了大仇了 恒山派医术精绝 我來找你不找她 岂非看她不起 她除了恨我 难道就不怨你 ”吴道摇头失笑
碧云僧伸脖往洞外瞄瞄 用扇柄轻轻捅了捅他 压低声音:“哎 她不敢见你 你出去挡上一阵 等我偷跑出去上了船 一切就好办了 ”吴道笑道:“你还用得着船吗 何不再踏浪而行 去横渡琼州海峡 ”碧云僧道:“少拿我开心 当初后半程也是游过來的 现在的身子骨哪比得当年啊 别废话了 这忙你帮是不帮 ”吴道笑容敛淡:“你这又是何苦呢 两夫妻有什么话说不开的 ”碧云僧一听这话 知道他是必不能帮自己的忙了 愁道:“我们哪是夫妻 分明是要命冤家……”说着把扇子一扔 往地上一蹲 合掌捂住了脸:“唉 当初就不该招惹她 在一起了就更不该听她讲佛法 你不知道 她**的时候笑笑呵呵 可多像一尊活的女菩萨……”
这时只听雪山尼骂了几句陈欢 在洞外又开始数落 说到当初对他如何上心 如何恩爱 陈欢出家 是如何对她不起 自己这一趟出來 又是如何先到东海找他 他知道消息后又是如何沒良心地躲着自己 自己又是如何去找萧今拾月 想替他报这一剑断臂之仇……
这二人同时像念经似地诉说往事 各嚼各理 常思豪越听越崩溃 心想荆零雨大吹特吹她这师父如何佛法精深 现在看來 根本和普通女子有何分别 估计说什么她在恒山潜心面壁 多半不是念经修行 而是对着墙在思念她这心上人吧 瞅碧云僧更是來气:这老和尚也是 当初人家动心跟了你 你什么也做了 又不娶人家 还说什么不敢玷污女菩萨 用双吉的话说 这不纯属欠抽吗
碧云僧说一会儿便沒词 雪山尼却喋喋不休 又讲到自己如何追萧今拾月到四川 萧今拾月如何把她制住 顺长江水道东归 打听着陈欢逃往海南避难消息 又蒙了她眼睛带过海來等等 说到自己这些年來如何对他念念不忘 见了面他却如此狠心躲着 说句话也不成 悲愤中夹着哭泣 哭泣里夹着嗔声 把碧云僧听得头扎在裆里 越埋越低
妙丰和姚灵璧、左攸征都是从感情路上坎坷走來之人 听在耳中并不觉得有半点滑稽 各自想着自己的经历 黯然不语
忽然洞外“啊”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 雪山尼充满歉仄的声音传了进來:“道哥 你……你也在听罢 刚才我说这些……可伤了你的心么……我总是这样冒失……总是对不住你……”
吴道无声一笑:“你能顾念我 我已经很开心啦 ”
雪山尼声音弱弱地说道:“其实……你对我很好的 比谁都好的……对不起啦 ”这声音极是柔媚 仿佛怀春易伤的少女 听得常思豪身上竟也有些发软 心想:“听说女人哪怕到了一百岁也会害羞和撒娇 看來大有根据 当年雪山前辈清纯如水 一定比现在更温柔十倍 ”
吴道似也被这柔声勾起往事 目光微微转侧 常思豪顺他目光瞧去 只见那厢洞壁上 半明半暗地刻着些字 写的是:“秋虫咽 此景似相熟 叶落飞黄 旋沙起亡丘 冷院弥清风自走 留得菊香无人嗅 日日新 年如旧 人性早谙透 情怎长久 爱怎长久 一刻纵倾心 一世难相守 收心 收手 莫待剖肝沥血时 徒作赤龙吼 ”
这歌词是当年吴道在雪山尼离去时伤情所写 后來无忧堂迁至此处 便又刻于壁上 作为时时的警示 常思豪自然不知 但见吴道的眼神 就好像在看着一道痊愈多年的伤痕 伤已好了 倒还有些痛埋在里面 在目光的拂扫下 会微微生痒似地
这时吴道转开头去 望着洞口亮光 脸色里微添了几许怅然:“小雪 自你去后 我便独自一人 失陷在玄门修炼之中 仔细想想 这几十年來 也不过是在寄心于幻 麻醉自己 ”
说到这儿微微仰头 深深吸了口气 呵出來 表情里又恢复了那种淡看岁月静流的达观与满足 缓缓微笑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论宿寐望月 还是日对长空 这一颗心里 其实 始终还是想你多些 ”
一时间洞内外都沒了声息 吴道侧头向碧云僧望去:“当初释祖未成佛前有一世为人身 精进修行 誓得正果 一女子却爱上他 以致相思成病 奄奄待亡 释祖不忍 故舍却修行与她成亲 救其性命 结果却提前成就 陈欢老弟 你总是言说佛法精深 笑我道门不够究竟 然而佛言慈悲 实为大爱 若是爱你之人你都不爱 又如何去爱这世人、度化苍生 ”
碧云僧呆愣半晌 用袖子抹了把脸 往洞外便走 却听步音嚓嚓 人影摇晃 雪山尼按着石壁一步一步挪进洞來 身上白衣颤抖 逆光的脸上泪痕闪亮
碧云僧望着她:“小雪 ”
雪山尼望着云床:“道哥 ”
姚灵璧识趣 使了个眼色 携左攸征、妙丰、施谢唐向洞外退去
燕临渊和女儿也随之退出 常思豪抱起李双吉 和海沫、浪花二姐妹跟在后面 來到洞外 他放下李双吉的身子 遥望远天碧海 心中忖想:“人是血肉之躯 这辈子活的无非是个感情 长孙笑迟当初曾在此学艺 大概也听说过一些长辈的旧事 所以才做出了那样一个选择來让自己无悔于这份青春 徐老剑客曾说有人用毕生修得龙象之力 为的却是放下 以此论之 他能舍尽一切与水颜香归隐 看似颓废心冷 又何尝不是魄力超群 也许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理想 以自己完全的意志 去完成那只属于自己的一生吧 ”
他想着这些 心中释怀了许多 却在这时 忽见崖后环山小道上跌跌撞撞跑上來一人 满头灰土 衣袍焦烂 远远朝妙丰招手:“乔师妹 姚师妹 ”
妙丰一见文梦商形容如此狼狈 暗暗吃了一惊 问道:“文师兄 你这是怎么了 ”
文梦商扶膝带喘道:“药室起火 安师兄和敬师弟他们两个还在里面……”
妙丰和姚灵璧等人对个眼神 赶忙往山下便冲 常思豪紧随其后 下到山腰林树掩映的一片空地上 只见正当中一间木屋烧得正旺 火苗从窗口、门缝涌出 燎起來七八尺高 将上方绿意正浓的树枝都烧得吡叭爆响 妙丰知道不远就有一条山溪 喊道:“快去取水 ”姚灵璧道:“先救人 ”可是火势熊熊 谁能靠近 常思豪一瞧就知两样都來不及了 大喝道:“拆房 ”顾不得烟焰燎人 窜起侧肩便撞 卡卡两声 房底柱应声而折 左攸征、文梦商、施谢唐等都明其意 和燕氏父女迅速同时散开 各拆一面 这些人功力高深 三五下便将主要支撑部位击断 常思豪大喊:“都到一面來 ”
八人全都到了无窗的墙侧 相互间一点头 用力前推 整个木屋忽悠一晃 屋中“嘎叭叭”连声脆响 显然是内部框架断裂松动 常思豪大喝道:“再來 ”八人运足气力 十六掌同时发出 只听“豁隆”一声 摧枯拉朽 将整个木屋打得拔地而起 飞出丈余 哗啦啦摔得坍崩四散
地基上仍有残留的木料燃烧 在烈火中间有两个人相对盘膝而坐 垂首不动 文梦商、施谢唐兄弟飞身而入 将二人提出放在空地上 妙丰和姚灵璧解衣替二人拍打余焰 左攸征捡起只木桶飞快提來溪水 喊声:“让开 ”当头给他们浇了下去
黑灰草炭化作泥汤 从盘坐二人的颌尖淋漓而下 使他们的脸看上去像两个烤得半熟的土豆
妙丰摇着左手边这人的胳膊 急急呼唤道:“安师兄 你感觉怎样 ”
两行清泪从安瑞文脸上滑了下來 他缓缓撩起焦黑的眼皮 忽然大放悲声 鸡刨土般拨着妙丰的手:“别管我 师妹、师弟 你们干嘛救我 让我去吧 让我去吧 ”
妙丰安慰道:“师兄 这药室不慎走水也算不得什么 你又何必如此自责 ”
安瑞文哭道:“我的傻师妹 你已经这般岁数 脑子怎地还这么不够用 这火是我点的 ”
妙丰大惊:“你点的 天这么热 你点火干什么 ”安瑞文拍地大哭 一旁边敬国沙睁开了眼睛 流泪叹道:“都是我做的孽 师姐 你就别问师哥了 ”妙丰更奇:“敬师弟 你做了什么孽 ”
敬国沙低下头去:“当初 安师兄因为你和嘉靖的事伤情 大冬天里在京师街上不吃不喝走了三个月 我一直跟在他后面 ”妙丰不知他因何又讲起当年的事來 直愣愣地道:“是啊 ”敬国沙道:“我为什么跟在他后面 ”妙丰道:“因为你喜欢道法 又知安师兄是有情有义的人 所以仰慕他、敬重他……”敬国沙惨然摇头:“不是 我跟着他 是受了上峰的命令 ”妙丰奇道:“命令 命令你跟着他干什么 ”敬国沙叹道:“师父是天下奇才 无忧堂中珍秘甚多 我当初接近安师兄 就是为了能进入无忧堂内部 盗取武功心法和药方秘籍 ”
“啊 ”妙丰吸口冷气:“是……哪家药房雇的你 ”
安瑞文气得大吵大骂道:“笨蛋 药房的人怎会贪图武功心法 怎会稀罕师父的玄门奇方 他是东厂鬼雾的人 这些年來 他把咱们都骗了 这事都怪我 都怪我呀 ”他眼中淌泪 抡起拳头來往自己头上便砸 敬国沙赶忙扑上去抱住:“师兄 师兄不可如此啊 师兄 ”
好容易才把二人按住分开 安瑞文流泪不止 敬国沙垂头丧气 姚灵璧已然猜出大概 问道:“五志迷情散的药方 是你偷给东厂的 ”
敬国沙黯然道:“不错 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今天文师兄來取解药 而且说师父要我和安师兄去一趟 我便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这些年來师父视我如子 安师兄与我相敬相亲 咱们大家在一起不是亲人 胜似亲人 我早已对厂里冷了心肠 本打算瞒着就这样把日子度过去 平平淡淡地了此一生 沒想到该來的终究还是要來……事到如今 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师父 ”他两只手按地抠进土里 泪水大滴大滴落在焦黑的手背上
妙丰拳头在掌心一拍:“啊 ”姚灵璧问:“师姐 怎么了 ”妙丰道:“我说他俩怎么在火里坐着 原來是**……”常思豪简直要崩溃 心想连傻子也早瞧明白了 敢情你现在才反应过來
安瑞文哭道:“一切皆因我起 莫说是烈火焚身 就算是千刀万剐……”
文梦商一把揪住了他:“师兄 你怎地这般糊涂 师父这些年來著下的医书、收集的灵药 岂不被你这一把大火都……”
安瑞文猛地惊住 眼泪立刻缩了回去 他嘴唇颤抖着 颈子一格一格侧向偏转 瞧见旁边熊燃未灭的火堆 忽然瞠目道:“啊 可不是嘛 ”
文梦商气得火冒顶梁 和兄弟对个眼神 心意相通 过來一人抓一个 把安瑞文和敬国沙都拎起來 往火堆里便扔 姚灵璧和妙丰赶紧拦阻 却扯之不住 左攸征在旁边抱臂生气 也不帮手 燕氏父女身为外人 都觉有些不好参言 忽听旁边有人一声大喝:“都别闹了 ”随着话音 从山下走上來一老一小两个道姑
妙丰侧头瞧见來人 叫了声:“娘 ”迎了上去 文梦商、施谢唐也都各自放开了手 恭恭敬敬唤道:“大师姐 ”
常思豪认得那小道姑是安碧薰 年长的却沒见过 瞧她披头散发 挡住了半边脸 露出的半边脸甚是苍老 心道:“原來这就是生死八魔的老大、吴道座下首席大弟子付凝芳 怎么看面相比吴道还老 大概修行功夫还不到家 ”
付凝芳缓步走到近前 冷眼瞧了瞧地上的二人 说道:“我在山下瞧见这厢起火 急急赶來 不成想却是你两个在作怪 ”
安瑞文和敬国沙伏地大哭:“师姐 ”
付凝芳叹道:“唉 今次大罪难容 你们起來 随我这罪魁祸首一同向师尊请罪去罢 ”
妙丰近前扶了她胳膊:“娘 您说这是什么话 这事和您有什么关系 ”
付凝芳抖臂将她震飞 横眉怒道:“和我沒关系 若不是我做下孽 怎会生出个你 若不是生出你 你又怎会到京师去作祸 引來这许多事端 ”她身子这一抖时 头发飘动 被挡住的半边脸露出來 上面竟然沒有皮肤 焦巴巴的如同肉干 极是恐怖 看得常思豪半张脸也跟着发麻
妙丰爬起來哭拜于地:“女儿知错了 ”
付凝芳所剩那一条眉毛气得直跳:“你死在外面也就罢了 偏偏还要回來 你有脸见师尊 我可沒脸见你 你趁早给我滚出岛去 ”安碧薰扑嗵一声跪在妙丰身畔:“姥姥 我娘她……”付凝芳甩袖喝道:“滚起來 您这金枝玉叶下拜 老身可承受不起 ”
安碧薰小脸变得快极 听这话一弓身站起來 拍着手上的土道:“哼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娘回岛上來 连祖师都沒怪罪她 你又凭什么大发脾气 你自己不想见她 搬到山下去也沒人拦你 我娘留下來可是祖师允许的 你凭什么赶她出岛去 ”妙丰跪着不敢起身 急得在后面直扯她裤脚 安碧薰却丝毫不为所动
付凝芳老眼一翻:“嗬 小丫头片子 还反了你了 她是我闺女 我生了她养了她 爱怎么骂就怎么骂 爱怎么修理就怎么修理 你给我滚一边去 ”
安碧薰泼口骂道:“她是你生的 我可不是你生的 再者说 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 我娘落生 可不是她自己要來的 你生的自然就该你养 难不成还要把她扔在野地里 难不成沒被遗弃还得感谢你 ”妙丰急得手足并用爬过來 在底下不住扯她裤脚:“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快 快跪下给你姥姥赔不是……”
安瑞文、敬国沙、姚灵璧等人眼巴巴在旁边瞧着 谁也不來插这个嘴 原來付凝芳年轻的时候嫁了个姓乔的木匠 夫妻原來还算和美 可是怀孕期间丈夫在外偷腥有了女人 不等孩子下生 就跟那女人私奔跑了 付凝芳生下孩子是个女儿 起名“乔倚荷” 她沒了丈夫 只得靠给人浣洗些衣服度日
好容易将孩子拉扯大了些 她内心里对丈夫的恨意却愈发深重了起來 动辄毫无來由地便打这孩子一顿 发展到后來 甚至在小倚荷的脖子、手腕上拴锁链 不管干什么 都拉在身后 有一日母女出门买菜 小倚荷瞧见街上有男孩子玩耍 多看了一眼 被付凝芳发现 登时给了一个大巴掌 当时把耳朵便打聋了一只 脑子在剧烈震动之下 智力也受到了影响
付凝芳后悔莫及 从此后加倍疼惜女儿 可是她的疼法 就是要女儿必须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一不可瞧男人 二不可看女人 因为瞧男人难免春心浮动 将來说不定要去偷人家汉子 瞧女人又难免学人打扮 将來还是要偷人家汉子 若是女儿有哪句不听 便痛打一顿 因为“打你便是疼你 免得你去偷人家汉子 ”她爱之越深 打得越狠 人也越來越失控
小倚荷长到十四岁那年來了月事 付凝芳欢欢喜喜给她做了个月经带 又包了饺子庆贺女儿成人 哪料第二天小倚荷便将洗过的带子晾在了杆子上 付凝芳大吵大骂 说这东西只能放屋里阴干 哪能搁在外面來晾 你这明明是要招蜂引蝶 将來要偷人汉子 抄起竹片來又把女儿暴打一顿 小倚荷哭了半宿 多年的积怨再也按捺不住 趁母亲打累睡着之际 把父亲做木工活儿的刨子找出來 小心翼翼摸到床头 一寸一厘地贴近去 猛地按在娘的脸上 狠命往前一推
付凝芳大叫一声醒來 半张脸连肉带骨已经刨去了一层 血流得满枕都是 等邻居们惊动起床举火來看时 母女俩居然在屋中抱头痛哭 两张脸上都满是鲜血 哭声凄厉 宛如活鬼一般 当下上去几个年轻力壮的把她们按倒在地绑了起來 人们纷纷议论 说这两母女都被妖魔附体 不是正常人 因此将她们绑在村口 要堆柴烧死 幸而吴道打此经过 救下二人 问明原委 又把她们收做了徒弟 此后小倚荷的耳疾虽然被治好 但脑子的问題纵是吴道的妙手也始终沒能彻底解决 总像少了根筋一般 付凝芳对此颇多歉疚 小倚荷对母亲的脸伤也十分后悔 母女俩的关系始终是既亲得要命 又别别扭扭
后來乔倚荷随同安瑞文赴京给嘉靖帝传丹法 被封为妙丰真人 可是丹法沒传成 反而闹出了乱子 听说女儿偷汉居然偷到了皇帝头上 付凝芳简直气发了疯 若不是吴道拦着 早上京去摘了闺女的脑袋 这次妙丰带安碧薰回來 娘俩又大闹了一回 付凝芳一气之下搬到了山脚去住 吴道为缓和矛盾 便让安碧薰这隔辈人去陪她 这几个师兄弟都知道大师姐的脾气 想來安碧薰这些日子在她身边 定然吃了不少的苦 因此这当儿看安碧薰顶嘴 大伙也都不言语
此时付凝芳气得浑身颤抖 以手指道:“反了 反了 滚 你给我滚 ”
妙丰道:“娘 您别生气 看气坏了身子……”一面又扯安碧薰:“你这丫头 还不跪下 ”
安碧薰挣着裤子不理她 怒视付凝芳道:“滚 我早就想滚 若不是祖师怕你冷清 有了吩咐 我才懒得陪你 ”
付凝芳一揪她领子 抡起掌來就要打 瞧她要动手 大家不能不管了 姚灵璧、左攸征一齐上去拉胳膊 安瑞文和敬国沙在地上抱腿:“师姐息怒 息怒啊 ”安碧薰挣着身子往前探脸:“你打呀 你打呀 ”忽听“哧拉”一声 众人瞬间表情一片僵呆 安碧薰低头一看 登时满脸通红 原來自己的裤子被母亲扯开了裆 正在这气氛万分尴尬的时刻 一根红色的宽布带慢慢悠悠从她两腿中间滑下來 啪嗒一声 落在妙丰头上 常思豪心中奇怪:“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只见妙丰在讶异中抽抽鼻子 忽然一笑:“啊 原來如此 娘 这孩子正赶上日子不对 情绪便糟 您老可别生她的气……”
付凝芳一见这红带还是当初自己给女儿做的式样 想來是妙丰也照样裁样 做给了安碧薰 当年旧事如在眼前 泪水扑簌簌滚落 身上的力气也懈了下來
常思豪哪知她心里想的什么 此刻连挠树的心都有了 双手捂脸蹲下身去 寻思:“这回可好 八大魔加一小魔 简直乱到了爪哇国 你们爱怎么魔怎么魔 可是药室烧了 双吉这解药可怎么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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