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海篇 第101章魑魅罔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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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速去联络幻缪，就说她的两名婢女死在了重阳观门人的手中，让她定夺御仙教接下来该怎么做。”夜幕之中，旷野里隐约迢渺站着两个黑影，其中身形较高一人正朝另一人低声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办。”那人低头应允，可身子却并未见丝毫挪动。他低着头，口中闪烁其词，似乎是有话要说。

    先前身高那人极不耐烦道：“我能站在这里于你相见，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希望你也能坦诚布公。有什么要紧话就请快说，我必须还要马上赶回去！”

    那人被他一激，终于下定决心，一跺脚咬牙说道：“你，你也知道，离四观夺环的日子且只剩下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必须要尽快找到焚天诀，好回去复命。

    上一次我潜进火神宫，不但没有找到宝诀，还被孙志坦所伤，辛亏被你救出。你说既然它没有藏在符咒阁，也不在火神宫里，会不会是被重阳子回收走了，带在了身边？”

    身高那人听后只是冷哼了一声，看着他，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似是对他的推理嗤之以鼻。

    稍后，他转过身去，倒背双手，顾左右而言他淡淡说道：“据我所知，你家掌门早就习得专属武器‘苍牙’，却为什么还要派你们几个到重阳观来盗取焚天诀？要知我们符咒师又不同于灵器师，绝不可能修炼出两把专武。除非，他拥有两种属性的灵力！”

    身后那人连忙躬身应道：“您说笑了，家师虽说修为颇高，可毕竟不是仙体，怎会有两种灵力。实不相瞒，多年前家师偶得一本上古秘籍……”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下来，语气之中也极尽显得意。

    “哦？”身高那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他转过身若无其事的问道：“秘籍？是什么样的秘籍？”

    那人见他好不容易提起了兴致，便也存心在他跟前卖弄，于是洋洋得意，神气十足地说道：“秘籍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只知上面记载的尽是各种专武的属性及来历。”

    于是，他添油加醋将师父为什么派他来偷焚天诀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他根本就不知面前之人本无心跟他闲扯，只是见他说出这番隐秘来，才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开始时，家师并未将它当作多珍贵罕见的至宝，只当是一般记载专武的册子。要知，像这种手册各大修行门派都有保存，人人都能看到，并不稀罕。于是他老人家看也没看，就顺手丢在了一旁。

    后来过了些日子，他忽然心血来潮，想查阅一下自己专武‘苍牙’的起源，可当他拿起册子后，任凭翻遍了整本手册，居然没有找到关于苍牙的只言片语。

    师父看后大为恼火，以为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专武，不值一看。他正要信手丢弃册子时，无意中看到上面却赫然罗列着陶掌门的专武风影，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冷静下来后，便又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翻看了那本秘籍。终于，在其中一页找到了一把专武和苍牙有几分相似。

    随后他符化出苍牙和秘籍上记载的专武仔细对照，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原来他手中的专武并非完整体，而只是某个上古神器的一部分。

    家师便大胆推测，很可能是祖师爷玄妙天尊得到那神器符诀后，嫌它威力太过巨大怕它反噬，便施术将它分为多份，隐藏于多个符诀中。

    身高那人听到这里，嗤笑一声打断他道：“一派胡言！每一个修行的符咒师都知道，专属武器之所以被称之为专属武器，就是因为它的唯一性。

    任何的符咒师只要是修炼出专武，便永远都不可能再染指第二把，就算是拥有符诀也无法将之转化。

    哼，玄妙天尊的画像虽不在重阳观大殿高挂，可我也曾在符咒阁见到过几次，记忆中他身后所背的分明是一把叫‘阙霄’的宝剑。

    既然他已经修炼出专武，还怎么可能将你说的什么神器分开。如果是他之前将神器分开，后来又怎会再修炼出阙霄来！”

    他见那人发怒，赶紧赔笑着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也别忘了，祖师玄妙天尊最为擅长操控机关傀儡术。

    家师就曾说过，祖师晚年羽化前已能将傀儡术使用到超群绝伦的地步，甚至能将自己的能力操纵别人来完成。

    是以家师推测，没准祖师就是控制其他人将那神器进行了分解，只要是那人灵力够高，且还未有专武，理论上就极有可能做到。

    唉，可惜祖师羽化后绝大多数傀儡术并没有留下，只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符咒中稍有保留，实在是抱憾终天。”

    那人听了他的解释，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话，似是认可了他的推测，任他接着说下去。

    他继续说道：“家师从那本册子里察觉了这个秘密后，便立志要复原神器，凭借神器的力量永久统一四观。他潜心钻研后发现，当年重阳子离开玄妙观带走的焚天诀便也是神器的一部分，因此便派出我等前来盗取。”

    身高那人听后恍然悟道：“怪不得吴琼英当年修炼了许久也没有将‘焚天’符化出来，后来才转而炼化赤灱。原来是你师父已早先一步符化出了苍牙。”

    他讪笑道：“其实并不是这样。家师说了，吴琼英之所以修炼不出焚天，并不是家师抢先炼出了苍牙，而是因为她天生灵气不够。”

    “这怎么可能！”身高那人驳斥道，“她身为重阳子唯一的女弟子，当年可是修真一派里叱咤风云的人物。传闻十几岁时就曾一人独闯魑妖岛，于三天三夜将岛上一众魑魅魍魉杀得个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个活口。

    她杀伐果决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若是灵气不够又怎会有这般通天手段。还有，不要忘了，你去火神宫偷诀，伤你的可是她仅收的的弟子孙志坦。

    据我所知，她离开重阳观时，孙志坦跟她学艺也才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就算上水火属性相克，能力也不在我之下，数招间就能以熻煜刃将你打伤，你居然说他师父灵气不强，这让我实在是无法相信。”

    他见那人发怒，只得咳笑了两声，陪着小心说道：“都怪我没有讲清楚，你别心急，听我给你详说。”

    那人愤恨转过身道：“要说就快说，我可没空在这里跟你打发无聊的时间，尽听些废话！”

    身矮那人心中明白，自己实下有求于人，若不予他些利头，估计永远都别想得到焚天诀。

    他略一沉思后赶紧说道：“是，是。”便接着细说下去。

    “家师深入调查那秘籍后曾于我说过，绝大多数的专武对符咒师并无灵气要求，只要是属性相匹配即可炼化，只有上古神兵才会对炼化者的灵气有极高的条件。

    所以按他老人家的分析，应该是当年祖师分解开那神兵后，其中最为核心的要旨就在焚天诀之中。而其他部分，包括苍牙在内都属旁支，因此容易炼化。至于这是祖师爷有心为之，还是无意促成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为什么吴琼英一直无法修炼它的根本原因——是以她灵气再高，悟性再强，却也没有达到炼化神兵的标准。

    于是家师才想要将它取回，复溶于苍牙之中，然后再搜集剩余的几份符文。虽说这种修炼方法远远达不到神兵最开始的能力，可用来一统四观，发扬光大玄妙观的威名还是绰绰有余了。”

    说到这里，他从袖中缓缓抽出一物，拿在手里，谄声笑道：“你看，这又是什么？”

    身高那人本听得入神，见他忽然转移话题，让自己看什么东西，当下满腹狐疑转过身来，扫眼看去。

    只见身矮那人手中拿着一张卷轴，正徐徐展开在自己面前。他一看之下，按捺不住心头狂喜，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不是……”

    “没错，这是我叫师弟不远千里回观中临摹，关于你的专武最初的形态，拿去吧。”

    说着手一合，将卷轴合在一起递他手中，继续说道：“只要你助我取得焚天诀，临摹的下半卷我定当双手奉上。”

    身高那人一怔，下意识接过卷轴，口气却仍是坦然说道：“我即便是不需要提升专武，依靠其他咒术也一样能达到目的。

    更何况你方才所言，都是你师父凭一本古籍推测出来的虚无缥缈之事，是否真能成事还要另论。

    你现在就想用这小小的卷轴来威胁于我？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告辞！”说完转身欲走。

    那身矮之人见状大惊，赶紧伸臂拦住他道：“这都是误会，误会！我哪里敢威胁你。你想想，若是他推测没有十足的把握，家师断然不会叫我们来重阳观盗取焚天诀。万一事情败露，可是会被天下人嗤笑，从此玄妙观在修真界再无立足之地。

    事态已刻不容缓，师弟带回来的消息说家师也答允于我，只要你能助他老人家取得焚天诀，条件任有你开，而这临摹的卷轴只是他的一点心意罢了。”

    身高那人本就以退为进，他见对方既已服软，便止住脚步，缓声说道：“其实就算你失手，玄妙观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要知焚天诀本就是八十多年前，重阳子从玄妙观带出，而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不过，眼下难就难在如何找到它。你尽管放心，我会在暗中于你细细搜遍重阳观的每一处角落，绝不会耽误你家师尊的大事。

    好啦，时辰也已不早，你快将我刚才安排你的事做好。你想一下若是幻缪找上门去，若能引得重阳观大乱，我岂不是更方便行事。”

    身形较矮那人听他说出打算，面上不由一喜，连忙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办。告辞。”说完一拱手便纵身而去，眨眼消失在夜空之中。

    待他去的远了，身高之人方暗吁一口长气，喃喃自语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这焚天诀还在我手，玄妙观一众上下就得乖乖听我号令。”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袖中暗藏的一卷薄薄纸轴，遂安下心来，缓步走去。可他刚走了两步，忍不住好奇那人给他的卷轴，便停下脚步，在月光下展开细细观看。才看了片刻，忍不住惊呼道：“原来如此！”接着一把合上卷轴，大步流星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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