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钟馗之威

    俗话说鬼怕恶人，能打鬼斩妖之人，长相都十分独特，眼前红髯汉子同样如此，被我拦下手中长鞭，脸上雾气顿时炸开，露出一张狰狞面孔，朝着我怒吼一声，口中吐出大量阴气。

    我脑海内星云高速转动，险些崩溃。他看了眼黑白色的阴阳剑，沉声怒喝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阎王爷正命我捉拿于你，没想你小子胆大包天，竟自己送上门来。”

    不知道是不是古代人的缘故，他说话的节奏带着京腔，像唱又像念，仰扬顿挫，听着十分威风。

    我一听就知道坏事了，不过还是挡在黑白无常身边，两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被责罚。

    红髯汉子话音一落，蒲扇般的大手就朝我抓来，我急忙后退，可是却发现不管怎么退，他的手都在我前面，完全没有拉开距离。而且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场压在我身上，全身都不能动弹，他捏住我的下巴，抓去一碗孟婆汤就要朝我嘴里灌。

    黑白无常见状，急忙喊道：“樊大人，不可，他是钟大人门中弟子，而且是阴阳门掌门。”

    我听到他姓樊，全身更是一凉，因为传说中，钟馗是个才华横溢的进士，唯独长相奇特，极为丑陋，虽然取得了不错的功名，但在面圣的时候，唐玄宗嫌他长相太丑，示意后才自杀。

    几年后，皇帝唐玄宗在一次外出巡游后忽然得了重病，用了许多办法都没治好，皇帝非常着急。一天夜里他梦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鬼偷走了他的珍宝，皇帝愤怒地斥责小鬼。这时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破帽子的大鬼，把小鬼捉住并吃到肚子里。

    皇帝问他是谁，大鬼回答说：臣本是终南山进士，名叫钟馗，由于皇帝嫌弃我的长相丑陋，决定不录取我，一气之下我就在宫殿的台阶上撞死了，死后我就从事捉鬼的事。

    当时用小鬼迷惑玄宗的就是一个略懂术法的道士樊于，他同样因为相貌，不被玄宗认可。想设下小鬼迷惑之相，取悦玄宗，没想半道杀出个钟馗，坏了他的大事不说，后来还被玄宗身边的术士发现，落了个尸骨无存。

    传说里没有说是那个术士发现是他做的手脚，但以当时来看，多少都会跟袁家李家有关。

    现在等于是新仇旧恨，定然不会放过我。而且喝下孟婆汤，前世尽忘，即便还能还阳，那也不过一具躯壳。

    想到这里，我只是期盼着鬼媳妇能出来救我，可惜期盼中的事没有发生，樊于手里的孟婆汤就被灌进嘴里，他手上用力，捏着我的下颚逼着我咽了下去。

    孟婆汤略甘甜，喝下去后腹中暖暖的，可是除此之外，我好想没别的反应，该记住的东西，还是一样没落。正疑惑的时候，樊于单手提着我朝着前方迷雾飞去。

    我急忙回头看了眼，看到孟婆若无其事，继续给后面的亡魂倒孟婆汤。难道我喝的不是孟婆汤，还是说身体特殊，孟婆汤对我无用？

    正想的时候，鬼媳妇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中：“我跟孟婆还有些交情，她给你喝得只是糖水，吓坏了吧？”

    我闻言吁了口气，本以为孟婆是落井下石，没想是他们提前就安排好的。心里还有些生气，怪她不提前告诉我。但要说吓，樊于的动作一气呵成，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鬼媳妇继续说：“阴间和阳间最大的分界线就是奈何桥，只要过了奈何桥，浩瀚广阔，在往前走一会，我和阴鬼就会收拾樊于，单独去寻钟馗。”

    无法传音，我只能听着她说，听到这里，心里也不怕了，任由樊于提着我在迷雾中行走。感觉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不过自古就有天上一日，房间一年。凡间一年，地下三日的说法，要是真的，我人在这里，阳间却只是十几分钟而已。

    不多时，前面迷雾尽消，露出地面和山川。

    脚下，大地是裂开的，宛若干涸的水库底部，开着纵横交错的裂缝，里面不断冒出阴寒之气，而远处的群山只有黑白两色，无树无石，显得特别荒凉。如此环境，难怪稍有本事的阴魂，都想着逃离地府的追捕，在阳间做个逍遥阴魂。

    樊于途中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怕途中出变故。我估计是做了阴官，最终还是没改掉讨好领导的习惯，想拿着我去邀功。

    但他才在干裂的大地上走出数公里，灰暗的虚空就传来两声清脆的笑声，樊于猛的就停了下来，沉声怒喝道：“何人再次装神弄鬼？”

    他话音才落，鬼媳妇和阴鬼同时出现，樊于见到两人，脸色突然一变，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结巴道：“怎么是你们！”

    “不行吗？”阴鬼不耐烦的反问一声，直接说：“把她放了，你给我滚。”

    鬼媳妇说对付樊于，我还以为会起冲突，至少也要打上一场，没想会如此强势，而且从樊于的表现来看，他们显然认识。

    阴鬼态度变得强烈，甚至有些不屑，樊于也被激怒了，壮胆道：“你们擅自闯奈何桥，不怕阎王爷怪罪？”

    鬼媳妇冷冷一笑，长袖一挥，血红的戮神剑就出现在手里说：“你听说过山高皇帝远这句话吗？而且据我所知，你走的好像不是去阎罗殿的路！”

    樊于脸色一下就变了。阴鬼永远都没有耐心，警告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下人，给我立刻滚，今日之事若是敢说出去，你以后就别想出地府。”

    我听说不是去阎王殿，立刻就明白这小子是想公报私仇，若是鬼媳妇和阴鬼不在，下场恐怕比见了阎王爷还惨。

    樊于被戳穿，而且还惧怕鬼媳妇，闻言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正好这时远处卷气一大团红雾，里面有个全身红衣，头戴高帽的人骑着一头不知名的异兽正赶过来。

    他形体极大，隔着老远就能看清，犹豫的樊于见状，再无迟疑，一把将我推向鬼媳妇，转身化作一道青烟就跑。

    红衣汉子怒吼一声，眉毛倒竖，手中飞出一道白练，虚空闷哼一声，刚逃走的樊于就从青烟里掉了出来，落到地上后我看见他衣服炸裂，里面皮肉翻卷，仿佛被灼烧一样，冒着黑烟。

    “钟大人饶命！”樊于惨叫一声，但顾不上疼，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鬼媳妇此时已经来到我身边，阴鬼和她一左一右护着我，钟馗越靠近体型越小，落到身前的时候略比普通人魁梧，脚下踏着方天靴，头戴双耳红官帽，腰间系着鹧鸪圈，双手插在上面，画着八字步，官腔十足的走过来。

    阳间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阴间官大一级就能要你命，这话一点也不假。不过这樊于知道我要见钟馗，还敢从奈何桥将我带走，可见背后有靠山。

    钟馗只是扫了我一样，倒八字的眉毛动了动，威风凛凛的抬脚踩在樊于肩上，声若雷霆的怒喝一声道：“滚”，樊于顺着他脚的力量往前滚了两圈，不停作揖说：“谢钟大人不杀之恩。”说着还是不敢起身离开。

    我见到这一幕，深感阳间的好，因为这里已经不是弱肉强食，而是弱小就得当狗。钟馗往前迈了一步，气势逼人的问道：“若是府君问起今日你去了何处，该如何回答？”

    “小的今天整日在家中，并未外出！”樊于能在官场混过，脑袋自然灵光。鬼媳妇在旁边解释说：“府台就是判官，钟馗在地府统领一方，除了十殿阎王，只有府台能压他一头。樊于正好是府台的心腹。”

    我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既然是心腹，恐怕是无话不说，而且极为看重，否则也不敢对我动手，要是被捅出去，且不是还得连累钟馗？

    鬼媳妇见我要站出来说话，拦了我一下说：“阴间不同阳间，钟馗有自己的处理办法。”我听后停了下来，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为人处世。阳间的那一套在这里未必有用。

    樊于陈述了一遍，钟馗才半眯着阳间，不温不火的“嗯”了一声，淡淡的说：“滚吧，不过在让我见到你插手我的事，到时候让你鬼都做不成。”

    “不敢…不敢…”樊于没说一句就往后退几步，到三米外，才转身落荒而逃。

    钟馗这才将目光落到我们身上，鬼媳妇和阴鬼同时说：“钟大人，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两位这是……不会又要在地府大打出手吧？”面对鬼媳妇她们，他收起了官腔，言语也温和了不少，只是他的样子，不怒自威，的确吓人。

    我回头看着鬼媳妇，完全看不出来她们还大闹过地府。不过两人只是微微一笑，将我往前推了两步说：“为了他，钟大人既然赶来，想必是收到了信息，我们也不想在这里耽搁，作为你的后辈，你自己看着办！”

    鬼媳妇的意思是完全把我交给钟馗，她们不管了，心里稍微有些着急，不过还是拱手喊了声：“前辈！”

    钟馗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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