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运气,这小子不是我们专门去抓的,而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按理说在侦破期的案件,尤其是刑事案件,是不允许内部人员向外透露有关案件的任何信息的,不过夏雨天的身份比较特殊,即便真是从他这里泄漏出什么,也未必有人敢追究,更查不到他的身上。
耐心的听完南里河的讲述,夏雨天顿时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抱住了幸运女神的大腿,这么低几率的巧合居然都能被他遇到,不由得兴奋起来,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叫李蒙南的小子杀了人?现在正在被你们警方调查?”
“不,目前我们警方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就是这起杀人碎尸案的凶手,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头号嫌疑人……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案件无法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那么按照规定,我们警方就必须释放他。”
南里河倒是恨不得将李蒙南关到地老天荒,但三山市警局毕竟不是他父亲的一言堂,上面还有安国那个讨厌的胖老头压着,他就是想做些什么手脚也没法做。
“什么?四十八小时就要放人?这怎么行?”
夏雨天对李蒙南的恨意丝毫不比南里河更少,从小到大,除了他父亲夏国峰,从没有人打过他一巴掌,没想到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结结实实的抽了几百个耳光,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要不是暂时还搞不清那小子上次所用的怪异手段到底是什么,他早就雇几个道上的人物过去把对方做了,如今有更隐秘整死这小子的机会,他哪能放任这种天赐良机白白溜走?
“里河,你是专业出身,你帮我分析一下,有没有什么方法不落人口实的直接弄死这小子?”
“弄死?雨天,弄残啥的问题不大,直接弄死万一有人追究下来,就算是我们家老头子也担不起这责任,别忘了武安素那贱人的死鬼老爹在局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南里河颇为为难的提醒道。
“不行,不弄死这小子难解我心头之恨!”一想到那天的耻辱,夏雨天已经消肿大半的脸就又开始隐隐作痛,“里河,什么时候你的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草民而已,你还怕他能翻上天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出了事我兜着!”
电话另一边的南里河不由得嘴角向上翘起,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他等的就是夏雨天的这句话。
哼哼,李蒙南,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开眼,得罪了一个你根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吧!
……
“什么?李蒙南要被押送到看守所?”
武安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守所那地方可是羁押已经证据确凿但还未经法律程序审判犯人的地方,死者米通的身份才刚刚确认不到一天,怎么原本几乎毫无头绪的案子转眼间就宣布告破了?
前来通风报信的圆脸小女警一直对李蒙南的印象很好,也不相信李蒙南会是杀人凶手,皱起眉头道:“谁说不是呢……可专案组那边说已经找到了好几个人证,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说亲眼见到了姐夫往下水道里抛尸,安素姐你也应该知道,姐夫本来就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如果没有更有利的证据证明姐夫的清白,那么以现在现有的这些证据,就足以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啊!”
“可……难道他们不觉得蹊跷吗?征求线索的告示贴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提供任何线索,蒙南刚被带走调查,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指证他?”
连武安素这个局外人都察觉出不对劲了,她就不相信刑警队的同事没有任何察觉。
“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所有证人的身份都已经核查过了,全部都是没有任何案底的普通公民,而且也互不相识,完全符合作证的标准……对了,这里还有一份证词笔录,原件我带不出来,是用手机偷偷照下来的。”
说着,圆脸小女警打开手机的蓝牙功能,将刚刚偷拍到的照片传给了武安素。
大概是因为偷拍比较急,顾不得准确对焦,照片显得有些模糊,经过手机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多次锐化后,倒是勉强可以看清上面的字迹。
正如圆脸小女警所说,证人有三个,两男一女,均是住在发现尸块位置附近的普通居民,证词也是大同小异,大概就是夜里起来上厕所或是根本没睡,无意中听到外面有声音,然后趴窗偷看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往窨井里面倒东西。
从上面描述的地点、时间、嫌疑人体貌特征等细节上来看,这些人的证词毫无问题,与目前所了解到的案情线索完全一一对得上号。
不过武安素还是在其中发现了些许不寻常的东西。
这些人的证词看似毫无破绽,但问题就出在这个“毫无破绽”上了。
一般来说,除非是记忆力超群的天赋异禀者,普通人是很难记清一件没有特意关注过事情的种种细节的,更不要说中间还隔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
而这些人证词中描述的细节却出奇的清晰,简直就像是站在罪犯面前亲眼看着对方抛尸一样,尽管从概率角度不排除有人会记得这么详细,但三个
零级大神http:///19181/人都是如此,就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最让武安素感到有问题的是,明明案发时间是深夜,三人家距离案发地点最近的也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可偏偏三人都在指认嫌疑人面貌时准确的指出了混在很多照片中的李蒙南!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背后一定有阴谋!
南里河!
武安素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幕后黑手就是南里河,因为只有他才有充分的动机,而且也有这样的能量。
“南里河这个混蛋!”
武安素怒火中烧,转身就要去找南里河讨说法,却被圆脸小女警焦急的一把拉住,道:“安素姐你冷静点!虽然这件事南里河确实有嫌疑,但你又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圆脸小女警的一席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瞬间让武安素清醒过来――的确,仅仅只靠自己的猜测和所谓的动机,是根本扳不倒南里河的。
“不对……”这一冷静下来,武安素忽然又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这案子还没有正式结案,嫌疑人怎么就能押解看守所呢?”
按规定,在嫌疑人没有招供认罪的情况下,仅凭人证是不能结案的,必须要有至少一样关键的物证。
而在这起案件中,最关键的物证就是那把用来分尸的利器,在没找到这东西之前,理论上是不应该这么快结案的。
圆脸小女警也是专业出身,自然知道武安素这话指的是什么,轻咬了一下嘴唇艰难道:“安素姐,没用的……我听说这次是上面的意思,说是这起案件的社会影响很坏,为稳定人心,必须尽快结案,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武安素瞬间变得面色惨白,连退几步,颓然的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手脚冰冷得如同刚从雪洞中抽出来。
作为一名警务系统内部人员,她对于这个说法背后的深意是再清楚不过了,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维=稳。
这个世上并非除了黑就是白,有时为了达成高尚的目的,却不得不动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法律是公平的,但究其本质,其制订的最初目的确实依靠这种公平来维持国家的稳定,而当公平和稳定出现矛盾对立时,国家机器的残忍一面便会表现得淋漓尽致,以牺牲极少数的代价来保证大多数不出现问题,哪怕是为此将公平践踏在脚下。
这也就是所谓的“维=稳”。
尽管这些年来,“维=稳”二字已经成为很多地方用以控制民众的遮羞布,但站在客观立场上来讲,武安素也不好去评价这种做法的对错,毕竟牺牲少数保全多数,这是整个人类社会公认的普世生存法则。
但对于被抛弃的个体,乃至他们的亲人来说,却无疑是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不行!这不公平!我要去找安局长说理!拼了我这身警服不要,我也不能看着蒙南就这样被冤枉!”
此刻已经无关李蒙南的身份,武安素那正义耿直的性格就不能容许在她眼皮底下有这种不公正的冤案发生!
“没用的,安素姐。”圆脸小女警连连摇头,“你觉得如果没有安局长的点头,刑警队那些人敢这么草率结案吗?”
“什么?安局长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
武安素难以置信,在她的印象里,那个胖胖的安局长可一直都是一位宽厚慈祥的长者,一位从不对恶势力和腐败现象低头的斗士。
“安素姐,你也别怪安局长……我听我爸说,最近市长的身体出了问题,很可能无法再胜任当前的职位,市委班子那几个副职斗得很厉害,这次姐夫的案子看似只是起普通的刑事案,但背后很可能已经变成了这些人派系斗争的工具,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安局长也是没办法啊!”
武安素这次是彻底绝望了,她很清楚,在华夏国,什么都大不过“政治”二字。
如果说只是“维=稳”,只要尽快找到有利证据,李蒙南还有很大被无罪释放的希望;但一旦涉及到“政治”,那就要看上面那些大人物在决出胜负后,能不能想得起来这枚曾经被利用过的小棋子了。
“安素姐,姐夫的事你要节哀……往好了想,至少受害者家属也是姐夫的家人,她们不可能要求法院严惩姐夫,按照现行法律,姐夫最多判个二十几年,待风声过去,托人走走关系,可能十几年也就放出来了……”
圆脸小女警也知道她这根本不能算是安慰,李蒙南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就算十五年后出狱也有三十五岁了,荒废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年轻时光,没有知识,没有一技之长,再加上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这辈子也就算是废了。
而且更痛苦的还是两人之间的这段感情。
如果武安素心中放不下李蒙南,十五年的漫长岁月绝对是一种残忍的煎熬;如果武安素忘记李蒙南重新开始,那待到李蒙南出狱那天,已为人妻人母的武安素又要以何脸面去面对这曾经为她不惜舍弃性命的初恋情人?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武安素伤心欲绝的捂着脸,豆粒大的眼泪不断从指间缝隙中滚落。
她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还没有好好感受恋爱的甜蜜,却就要让她面对如此艰难的选择。
“安素姐,别为难自己了……想要帮姐夫,除非能有市长那一级的人物发话,可我们这平头百姓,哪能认识那样的大人物?”
“大人物?”
圆脸小女警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反倒突然提醒了武安素,尽管她并不能确定这个办法是否有效,但眼下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去试一试。
武安素掏出手机连上局里的无线网络,迅速整理语言编写了一封邮件,向一个陌生的电子邮箱地址发送出去。
“卫先生,我是三山市警局的武安素,您还记得李蒙南这个人吗?他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急需帮助……”
……
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副冰冷的手铐,李蒙南终于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这位警官,你能告诉我一下,咱们这是要去哪吗?”
前排的司机似乎不是三山市警局内部人员,对李蒙南问这问那的很不耐烦,语气不善道:“别那么多废话!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现在带你去看守所,你以为能去哪?老干部疗养院?”
“看守所?警官,这个程序好像不对吧?我只是来协助调查的啊……”
李蒙南虽然不是很了解法律程序,但多少也知道看守所那种地方是给那种已经证据确凿,即将进入庭审阶段的犯人准备的,以他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我只管押送你过去,有什么冤情,你还是等到法庭上对法官说吧……”
负责押送的警员类似事情见得多了,对李蒙南的话根本不为所动。
李蒙南此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陷害了,尽管他并不清楚单凭一个南里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但出于谨慎考虑,不得不开始坐在那里思考对策。
对于他而言,想离开这辆警车一点难度都没有,但问题是一旦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他默认了那杀人分尸的罪名,原本警方对于案件的侦破,也会就此改为对他的缉捕,这对洗清他身上的冤屈极为不利。
李蒙南是不怕任何人,但他还没傻到觉得单凭自己就能跟一个国家的暴力机关对抗。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一个温暖的家,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家人独自流浪天涯。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李蒙南不会去考虑铤而走险的那最后一步。
不过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的,李蒙南被铐住的双手仿若平常的交叉了一下,再打开时左手中指上的“雷晶戒”已然消失不见。
这可是他赖以翻盘的根本,必须得藏好了。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一座被高耸围墙围住的灰色建筑群出现在李蒙南的视线范围内。
沉重的黑色铁门、墙头一圈圈的铁丝网,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和探照灯,都将这里笼罩在一层极为压抑的气氛当中,与周围那风景如画的青山绿水显得格格不入。
在出示了相关证件后,黑色的铁门带着刺耳的吱嘎声徐徐开启。
在车子驶过围墙的那一刻,李蒙南看到了门口墙上悬挂的名牌――三山市第一看守所。
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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