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离

    天气愈发寒冷，雪越下越大，夜幕已经降临。

    临江城的大街小巷早已关门闭户，这般严寒的日子，人们巴不得一整天不出门哩！

    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双眼微闭，嘴角含笑。

    她似乎在一条黑漆漆的甬道之内，遥远的尽头立着一扇金灿灿的大门。“娘亲在门里面等我呢!”一想到这，她高兴坏了，急忙向那道门跑去。

    就在门触手可及之时，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呼叫声，小女孩顿了一顿，那声音越发急促，甬道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她急忙去推门，可惜门早已消失不见。

    “小妹，小妹，你醒醒！”一个只有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使劲摇着小女孩瘦小的身体。

    小女孩慢慢地睁开眼睛。雪依旧下着，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子，可没什么用，她还是觉得很冷。

    “二狗子，有吃的没？”小女孩看见小男孩殷切的眼神，心里一暖，还是问了最要紧的事。

    小女孩见小男孩迟迟不搭话，心下一暗，也不再说什么了。天可怜见，他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又过了片刻功夫，小男孩将有些发青的双手和双脚缩成一团，才道:

    “在回来的路上，我听人说起一个消息。”

    小男孩说到这，故意顿了一顿，可小女孩却不搭话，只好继续说道:

    “听说明天会有仙人到临江城测试灵根，凡上场测试的，不管有没有灵根，都会奖励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

    小男孩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女孩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却不大相信，哆嗦着道：“上次莫家庄贺寿，大发善心，也不过是施舍一碗稀饭而已，仙人难道比莫家庄还富有吗？”

    “可是……”

    “上次城东那家酒楼开张，说是当天免费吃喝，却不让咱们进去，可知大人们讲的话当不得真的。”

    小男孩这才恍然大悟，道:

    “不错，还是小妹机灵，那鸡腿怕是为好衣裳准备的，咱们还是别去了，免得凭白挨打！”

    第二天清晨，他们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离广场还有一里路的地方，他俩紧张地靠在一颗大树下，不敢往前走了。

    远处，方圆百来丈的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广场的中心建有一个丈许高的平台，平台的中间闪着一层淡淡的光幕，恰好将平台一分为二，左右各站着一个青衣人。

    小女孩在远处观察好一会才明白测试流程：测试者从左边登上平台，然后穿过中间的光幕就算完成测试。这时，二狗子指着平台右边说道：“小妹，快看，真的有鸡腿！”

    小女孩也非常高兴，忽的脸色一变，急急道：“咱们快去，鸡腿没剩几个了!”边说边拉着二狗子快速穿过人群，跨上平台左边，正要穿过光幕拿鸡腿时，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手抓住她的衣领，像抓小鸡似地将她提了起来！

    小女孩大惊，手脚并用想挣脱大手。二狗子也急了，扑向那大手的主人，没等靠近，就被一脚踹中肚子，身体就沿着既定的弧形线摔到了平台之下。

    小女孩急哭了，从这么高的平台摔下去，二狗子不死也残了。这时，一个声音道：“两只小兔崽子，要测灵根，先到旁边排队！”说完，轻轻一抛，将小女孩也扔下了平台！

    小女孩觉着身子就像柳絮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她愣愣地看着平台上的青衣人，这便是仙人的仙法吗？她不由得有些许憧憬起来，她要是也会仙法，她娘亲就不会因风寒而死，她就不会因此流落街头，乞求别人地怜悯。

    “哈哈，乞丐竟然也妄图修仙！”

    “可不是，正所谓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点道理都不懂，也敢上台丢人！”

    人群中多是看热闹的好事之徒，他们见仙人将两乞丐扔下平台之后，便交头接耳起来，有的甚至擦掌磨拳，大有将两小乞丐赶走之势。

    小女孩自然听到了人群中的嘲笑声，也听到了擦掌磨拳声，可奇怪地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撵他们。既如此，她才懒得理他们。她转眼看了看二狗子，面色蜡黄的他双目却炯炯有神，双手有些微颤抖。

    “小妹，咱们去排队吧！”

    “好。”

    小女孩默默计算着排队的人数和鸡腿的数量：排在他们前头的有七个人，而鸡腿却还有八个！她和二狗子起码能分得半个!她不由得握紧小拳头。

    测试进行得很快，不一会，排在小女孩前头的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穿着普通的小男孩。

    小男孩脚步轻快地走过中间的光幕，光幕霎时间呈现出五种颜色，每种颜色都均匀地分布在光幕之上。

    “你叫什么名字？”

    “叶天。”

    “你的灵根五属性均衡，可以成为真一教的外门弟子，你可愿意？”

    “愿，愿意！”

    “好，你先到那里等候。”

    “我，我还能拿鸡腿吗？”

    “都拿走！”

    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叫叶天的小男孩把剩下的鸡腿全拿走了，气得全身颤抖，却也无可奈何!她慢慢走上平台，小心翼翼地穿过光幕，发现光幕并没有什么变化，松了一口气，径直走到青衣修士那里，走近才发现那是一个双鬓皆白的老者。

    “你没有灵根，从哪来回哪去。”老者面无表情道。

    “不是说参加测试就有鸡腿吗?”小女孩鼓足勇气道。

    老者愣了一愣，也不生气，倒是颇为欣赏小女孩的胆气，只可惜没有仙缘。他也不多说，手往布袋里抓了几下，拿出几十根鸡腿放到旁边的桌面上。

    小女孩兴奋极了，连忙拿了一个，就转身下去。她在平台下面偏僻的一小块空地上边吃边等二狗子，饿了两天的她哪里顾得上享受鸡腿的美味，三下五除二就啃了个干净，连骨头渣也没剩下。她摸了摸瘦小的肚子，后悔自己吃得太快了，明天可怎么办呀！

    她抬头看向平台，二狗子正和老者说着什么，接着就看见二狗子朝她走来。

    二狗子将手上的鸡腿递给小女孩，小女孩忙摆手道：“二狗子，你快吃吧，你也两天没吃东西了！”

    “小妹，他们说我是土木双属性灵根，可以收为内门弟子!”二狗子声音里有些颤抖。

    “就是说你也可以学仙法了吗?”小女孩也有些高兴。

    “是啊是啊，可以学好多好多仙法！”

    “太棒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等我学成归来，咱们天天吃肉！”

    “……”

    “小妹，你怎么了?”

    “能带我一块去吗?”

    “他们说仙凡有别。”

    “二狗子，你可不可以不去的？”

    “……”

    小女孩笑道：“骗你的啦，你这次去一定要学得最厉害的仙法才准回来哦！”

    二狗子心里略有点不安，可修仙的光明前途让他强行压下不安的情绪，高兴道：“小妹，你放心，等我回来，没人再敢欺负你的！”

    临江城今晚的夜色注定是美好的，家家户户都杀鸡宰羊，仙人的降临，大概能让他们议论上好一阵子了。

    小女孩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她低着头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脸色犹豫了一会，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有些热乎的东西，要不要现在吃掉呢？她还有些迟疑，这时，她身体不知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扑通’一声，仰面跌倒在地，手上的东西也脱手而出。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追逐那东西去了。混乱中，不知是谁，恶狠狠地踩在她的右腿上，她疼得脸色发青，勉强往旁边挪了挪。

    过不得片刻，街道又恢复了寒冬的宁静，她勉强站起身子，望了望四周冷冰冰的房子，便一瘸一拐地往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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