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不可兼得

    一直以来，他都把冰决当成自己的好友，从第一次在灵族相逢，他便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如今从他与红衣男子的对话看来，这一层默契或许能追溯到很久以前，有着让他无法想象的渊源。

    而正因如此，让他开始怀疑红衣男子的身份，以及当年对方留给櫰槿那句话的含义，“梦醒时分，梦已注定！”

    而随着冰决与红衣男子的离开，他也不再继续思索这些，而是将视角转向了逆空之地，而饶是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难掩惊喜之情，他看到了在逆空之地内已经重新恢复肉身的穆冰语。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穆冰语虽恢复了肉身，但其身躯却依旧在逆空之地内，似乎从这一刻起，不再受到其内撕裂规则的影响。

    何一诺能够感受到在逆空之地中，环绕在穆冰语的身躯周围存在着的那一道无形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阻止了逆空之地的规则。

    他虽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弱，但却无法查明这股力量的来源，而既然能够无视逆空规则，一定是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存在。

    只是，穆冰语乃是在后生界的南圩十大族中长大，与往生界并无任何的交集，到底是谁将她带到往生界，又是谁将她恢复了肉身，隐藏在这背后的力量，到底有何意图，是想害她，还是想救她？

    或者说，穆冰语只是对方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对方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在这之后的许多事情或许都在对方的计划与安排之中，包括自己替穆冰语解毒。

    现在看来，他愈发的感觉，有一只手在暗中指引着这一切，而自己不过是走在一条已经被安排好的人生轨迹上，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在穆冰语身躯旁，有一团暗黑色物质在快速重组。

    他心中一凛，口中喃喃道：“这是霸王毒？！”

    原本穆冰语的身躯被逆空规则撕扯时，霸王毒也一同被驱散在外，这或许是除掉霸王毒最好的一个机会，只是，显然那道力量不想他这么想。

    霸王毒在那道力量的作用下，一同恢复如初。

    何一诺心中忿恨，他握紧双拳，只恨自己是画外人，否则，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阻止霸王毒的重新融入。

    只是，霸王毒并未立刻融入穆冰语的身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何一诺眉头微皱，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而也就在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团光雾从灵族的生命之树上缓缓飘来。

    他心中一痛，竟脱口而出道：“梦蕊！！”

    这一团光雾乃是魂魄与意志的混合体，是由灵魂所化，何一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是由梦蕊的魂魄所化，但即便是隔着画面，他也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

    只是，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画面中的曾经的自己，都分明看到梦蕊的魂魄随着生命之泉灵根的损毁而消散，却不想，如今竟然被重新凝结起来。

    何一诺在惊喜之余，也想到，梦蕊的身份乃是灵族的灵女，是灵族传承的希望，故而生命之树在枯萎之际，以牺牲灵根为代价，保住了灵女的魂魄。

    只不过，就在何一诺惊喜之余，面色却渐渐的沉了下来，同时煞气大增，目中还有深深的杀机！

    因为梦蕊的魂魄所飘去的方向，竟然便是穆冰语的方向，而准确的来说，竟然是穆冰语身旁，暗黑霸王毒的方向！

    下一刻，在何一诺的注视下，梦蕊的魂魄竟与霸王毒融合在一起！他握紧双拳，身上煞气大增。

    因为他观察到一个细节，梦蕊魂魄的白色光团并非是主动接触暗黑霸王毒，而是在外力的作用下，被迫与霸王毒接触，而不用想也知道，这股力量一定是此前复原穆冰语身躯的那股力量。

    然何一诺面对这番场景也只能是鞭长莫及，他身为画外人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心中的懊恼与自责更深过往。

    那结合了梦蕊魂魄的霸王毒重新融入了穆冰语的身躯，并在她的眉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然也就在这时，一个想法忽闪现在何一诺的脑海里，他的心也从此再无法平静。

    梦蕊的魂魄与霸王毒结合在一起，也就意味着，它们是共生的关系，彼此联系，相互依存，同时这意味着，若是何一诺替穆冰语解毒，那么消除的不仅仅是霸王毒，还有梦蕊的魂魄！

    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知晓这梦幻大阵究竟在考验他什么，同时也明白时空兽那一句话的真正意思。

    “你想要带走她，替她解毒，我成全你！”

    原来，一切早已成定局，不可挽回，也不可逆转，无法前进，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十全九美，二者不可兼得，救一个人的同时，必须要牺牲另一人。

    若是何一诺选择了穆冰语，那么梦蕊的魂魄会随着霸王毒的消失而永久消散，从此再没有办法复生；

    而若是他选择了梦蕊，那么穆冰语将会日夜遭受霸王毒的折磨，终有一日会毒发身亡，痛苦离世。

    故而此刻，对于何一诺来说，无论怎么选择，都会出现让他心痛的结果，且又是非选不可！

    画面逐渐模糊，渐渐的从他视野中消失，他扑向前方，却忽然撞到了一面墙上，他心中一闷烦闷，挥起拳头向着前方用力捶去。

    然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有一只温柔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臂，那一只手掌上面没有多大的力道，却轻松的化解了他手臂上的蛮力。

    与此同时，从手掌上传来的温度，顺着他手臂上的血液传到了他的内心，抚平了他烦闷焦躁的心绪。

    周围原本是空白一片，只在片刻后，何一诺便看到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他的身边，明眸如许，笑靥如花，此刻，那原本曾抓住他手臂的纤手，也慢慢的向着他的手抚去，而后拉着他的手掌轻轻的贴向自己的面颊，轻如棉絮，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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