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暴瀚海 第六章 风暴将临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海风也愈发猛烈起来，海面逐渐起伏，托着战船上下晃动着。参战的人或许是杀红了眼睛，或许是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又或许是被什么迷了心智，竟然没有任何人发觉这些异动，更没有人理会远处袭来的怒澜。

    这场战斗持续了许久，直到狂风呼啸着把远处的雨滴泼洒在战场上，洒在每个参战者的脸上。远方漆黑的云层中，忽闪出几道亮光，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轰隆”的雷声。冰冷的雨滴，虽没有刺人的感觉，却不亚于一柄尖锥，而道道霹雳，更像是柄柄重锤，猛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终于，有人抬头了，不是一两人，而是近乎所有人，不约而同。望着远方起来的阴云与巨浪，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风暴将临。

    风暴的可怕是人竟皆知的，而当它出现在面前时，所有人都惊恐不已。他们都抛下了武器，一脸绝望，或是祈祷神灵，或是抱头痛哭，更有不堪者已经瘫软在地，净说着些疯言疯语。

    什么恩怨，什么目标，在这自然的伟力之下，在生与死的压迫之下，一起都显得那般渺小。可怜的士兵与水手们赶忙握手言和，匆匆赶到自己的岗位，或是躲进船舱中祈求上天。没有人想死，更不想死在海中，连尸骨都荡然无存。

    “该死，这风暴怎么会现在到来的”埃里克子爵站在甲板上，惊诧而带着绝望的说道：“我们才出航四个月，怎么算也得再过一个月才会遇见风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但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供埃里克子爵细思了，见着甲板上的众人手忙脚乱的做着准备，却频频失误，他赶忙命令麾下几名亲卫骑士前去监督安排，倒不是指望他们有多少抵御风暴的经验，而是规划秩序，保证一切能够有序进行，而自己则坐镇指挥室，统筹兼顾。

    狂风首先降临，狂暴的力量把众多还未收起的船帆吹得连桅杆都发出“嘎吱”声，最先遭殃的是一艘边缘的小船，也许是桅杆受到了损坏，在这狂风中“咔嚓”折断，陆续地，又有不少船只的桅杆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还没完，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巨浪，一层叠一层，越来越猛烈。战场边缘的小船根本抵挡不住这种程度的海浪，瞬间就有两艘舰船被生生打翻，船上的人就如蚂蚁一般，还没等第二浪到来，就已经被起伏的波浪打入海水之中，被汹涌暗流卷向了海之深处。

    饶是“金燕”号船体坚韧，吨位也极高，可在这滔天巨浪之下，也是如一叶孤舟。哪怕埃里克子爵早已传令让舰队互相掩护，抱团而行，可狂暴的风啸，不仅阻隔了声音，就连旗语也无法执行，到最后，也只有两艘主力舰和寥寥十数艘小型舰船跟紧了“金燕”号，更多的船倒是被怒涛与狂风打得越来越疏离。

    紧接着，泼瓢大雨砰然而下，狂风交织着雨点，飞溅在船只与海面上，激起阵阵水雾。风雷之声，怒澜推波，雨雾飞撒，只见船影憧憧，各艘船只好似被围在自己的狭小空间，再也不能交流。

    这风暴何其猛烈，连船上最老练的水手都无比惶恐，只能在心中向着神明祷告，尽人事，听天命。可这天意就好像真的要让这只舰队覆没在远洋之中。

    “那是什么鬼东西？”内务官布尔乔极度惊恐的指向雨雾之中，周围的几人包括埃里克子爵不由得都向着所指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庞大的黑影，尽管被雨雾阻隔，却能一眼看出它的高度比主力舰都不低，毕竟，它正在攻击一艘助力舰船，这艘主力舰船都被它的怪力拉得倾斜过去。随着一重巨浪袭来，倾仰的主力舰瞬间侧翻覆没，而那巨大黑影却潜入海中，朝着“金燕”号冲来。

    “炮手准备”埃里克子爵大声吼道：“填装弹药，全力抵抗。”

    “子爵大人，雨太大了，舰炮怕是没法开火啊!”火跑指挥一边喊着，匆忙向着埃里克赶来。

    忽然，一只巨大触手从海中迸出，径直摔到了战舰甲板上，不偏不倚的把那个倒霉的火炮指挥拍到在地上，血液和肉糊飞溅出几米之远。紧接着，又是几条触手从这侧海域甩出，仿佛要想之前对付主力舰一样，颠覆“金燕”号。

    所幸“金燕”号比主力舰还要大了一圈，这几条触手虽然巨大，倒也握不太住，努力几番无果后，触手便缩回了海中。可还没等“金燕”号众人歇口气，一个滚远硕大的脑袋从海水中浮出，露出一副狰狞是模样：整个就是个超大号的暗红色章鱼头，还带着黑色斑点。

    大章鱼仿佛因为自己没能拉沉“金燕”号而恼火，伸出它那巨大的触手向着甲板扫去。顷刻间，甲板上的火炮几乎都被他扫翻在地，最开始撞到的钢炮几乎被懒腰打断，几个被大章鱼吓倒在地的炮手，也被拍成了一摊肉骨碎。

    “快，快去甲板下层”埃里克子爵大喊着，指挥仅存的炮手前往甲板下层，用侧舷火炮进行还击。

    “砰砰”几声，侧舷火炮朝着章鱼触手开火了，章鱼触手虽然坚韧，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到也被打得肉块四溅，蓝血迸发，甚至几发发炮弹重击在一条触手根部，硬生生打断了一条触须，章鱼吃痛，下意识的缩回了触须，恶狠狠用那两颗硕大的眼珠子瞪了瞪“金燕”号的侧舷。炮手们可不管大章鱼的感受，又对着那章鱼头发射了一轮炮弹，差点就命中了大章鱼的眼睛，吓得它赶紧缩进水里，悻悻的离开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专注于对抗风浪。倏地，又一条触手从海中窜出，猛地一下将一根桅杆打了个对折，又猛然缩回海中。这可让众人又提起了心 又是一阵忙乱的指挥。所幸等了半天，总算是见大着章鱼去祸害远处一艘主力舰，这才让众人放下心来。来不及为其他人默哀，赶忙去维持战舰的平衡，不让战舰沉没倾覆。

    狂风怒吼着，掀起一层又一层巨浪，随着时间推移，战舰不断覆没沉沦，船员也都葬身海中。“金燕”号倒是凭借着自身资本，以及拉拢起的舰队互相扶持，在这汹涌波涛中稍稍稳定了些许，不至于轻易葬身于怒澜之中。

    过了许久，风暴的势力也微微减弱，雨幕虽然消散，但其他战舰却是完全失去了踪迹，仅存的。万人远征军，近乎全部葬身于风暴，哪怕还活着的人，也未必还能坚持多久。

    风暴还没有停止，阴云密布的苍穹，映照着沧澜的瀚海，愈发显得恐怖，“隆隆”的雷霆就好似自然伟力的警告，告诫渺小而狂妄的凡人不该触及这浩瀚的神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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