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读书有什么用？

    狐小二拿起扫把在当铺中清扫起来，只是脸上仍是显得不平，城东头的那些二代们依旧穿金带银，满肚肥肠的招摇过市，城中凡是有点姿色的女妖在一些顽劣的二代的利诱威逼之下，也都没有多少反抗的从了。倒是看的他十分眼热。

    唯独他本也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阔绰人，但关键时刻胡四叔散尽家财资助了许多普通妖族，蒸蒸日上的生活，直接被一棒子打入谷底。纵然出去在外被人尊重，但这尊重，他并不想要！而且因为之前每日的开仓放粮，到了如今自保都没法子的情况下，还有一些浪荡的流民，想要他施舍，进行一些所谓的道德绑架，也亏得他身怀绝技，不然少不得被一群妖族冲进当铺，拿走一些值钱的物品。毕竟仓鼎足，衣食荣才能知礼仪。生死不保的流民们，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如今钱财外露，纵然是对外声称已没了余粮，但人家也未必会信。如今落到了这般田地，狐小二也只得叹息一声，颇有种想把这满堂书籍都烧了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是酸儒思想害了胡四叔，也间接害了他。这世间若真有道德的话，为何还会如此的不圆满？妖终究是妖，就是有了道德也摆脱不了妖性。这世间又哪有活着的圣人

    “四叔，你满脑子都是上古的大义，道德，信那什劳子的因果，若这世间真有道德，为何现在的妖族生活的如此惨？为何到处都是违背良心的欺诈？真有道德，那为何恶人无报应，善人无天助？要我说，咱们这一通施舍，那都是肉包子打狗，不可能有任何收获的了。也终归要让你看清楚现实是什么样的！省的被那儒家所谓的微言大义所洗脑!当着叶小哥的面，我要说清楚！咱们这数年来，拼死拼活，九死一生的所有收获，一时间全部散尽一空，你看看人家那富商高官们，哪一个活得比我们现在还惨？人家高官富商，付出了努力，得到了收获，不管钱财来路正与不正，人家花的舒服，活得舒坦。反观我们呢？我们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富贵，但是现在呢？别人大鱼大肉，我连吃糠咽菜的机会都没有！过的太惨了!”狐小二把手中扫把放在一边，显然越说越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胡四叔把桌子上的书简小心翼翼地擦拭，随后笑道：“小二，我知道你气愤，你说的都没错，儒家的微言大义，忠孝道德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饱读诗书掌控权力的妖族，为了更好的掌控众妖的思想，但如果没了这些东西，我们与这世间未开化的、蒙昧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生而为妖就是要学这些东西，不然妖又与禽兽何异？妖者，南瞻洲的主宰，外面的人族也学这些东西，为的就是以后能在潜移默化下出现一个有规则，有秩序，人人丰衣足食，人人知礼仪的大同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富贵者衣食住行皆如天人，贫贱者苟且偷生。也惟愿妖族后辈个个争气，把世间转化净土，而不是再以蒙昧无知的动物习气生生世世把此世不断地置于六道之间，使这世间永远的残缺下去！也希望世间士子，能够携手改变这个世界。”胡四叔说完，手中擦拭好的竹简又被他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书架上，书架上的书堆如小山，每一个竹简都包含着写作者的心血和见解，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别人看到。

    叶玄若有所思，随后对四叔以礼而拜，“四叔，今天我没白来，听君一席话，胜读五车书，以前没思索出来读书到底有啥用，今天算是知道了，身为人族，在这期间叨扰了许久。今天也改离开南瞻洲了，以后若有缘。再相见。”

    胡四叔一愣，随后一脸的淡然：“这天下那么大，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你在南瞻洲所见到的，在其他地方也终将会见到。各地都在不断地轮回。这天下“五洲”其实个个似南瞻。”

    “南瞻非故乡。回家好，再过几年，年纪大了，在这遍地妖族的南瞻洲，找个貌美如花的婆娘都难。人族女子多温婉，个个貌美如花。四叔你若随我前去看看，定然让你大饱眼福。”叶玄想到回东华洲楚国后，以他一字齐肩王世子的地位，赏遍世间绝色，看遍世间风景的实力还是有的。不说激动是不可能的。

    胡四叔陷入了沉思之中，显然是思想有些动摇，不过最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去，人妖互相之间当然都是互相看不上的。我去了那里，岂不是跟你在这里的感受一样？到时候大老远的我还得费力回来，人老了就恋家，哪都不想去。”

    四个人在当铺中聊天吃过了午饭后，叶玄和红蕊告别了四叔与小二，走到了现已破败荒凉的大街上。

    红蕊用手挽了一下耳边长发，“四碗稀粥，淡薄寡味，日子这么艰难了，还这般隆盛的招呼我们，我们多吃两碗，他们就少吃两顿，日子凄惨的很，小叶子我们去拿些粮食给他们送来吧，让他们度过这灾荒年。这二人虽然术法不低，但毕竟也不是那能够滴水不沾的天仙，咱们也该给他们回报了。”

    叶玄眼睛一亮，自然是能够明白红蕊的想法，“但现在到处都是饥荒，咱们如果拿了别人家的口粮，别人不就挨饿了？这般事情，做了也是一桩坏事。沾惹因果。我想胡四叔会有法子的，毕竟人老成精，更不必说自是狐狸成精变老后的四叔。世间事事皆有缘法，咱们不必沾这因果便是。”

    红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听你的。不过如果去西北王冯宗玉的府邸中拿上一些粮食，想必那家大业大的西北牧，也不会在意的吧。”

    叶玄看向红蕊那如湖水般清澈得眼睛，心中一动，“正因为家大业大，丢了粮食也定然会有可怜的小妖会因为咱们的这次行动遭受惩罚，毕竟在这特殊时期，粮食失窃了，肯定会有看守粮仓的小妖因此倒霉。到时候那遭受无妄之灾的小妖，又该怎么办？”

    “你说的对！那咱们就不管了，平白沾惹了偌大的因果，到时候成仙路上，这些因果化作心魔来袭的时候，会难受。”红蕊如释重负般的说道。“但如果因为怕沾惹所谓的因果，就不管不问，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叶玄沉思片刻，终归觉得两难，最后他大袖一展抖出几两散碎金子，是他全部积蓄，去全程最大的粮店，只买了寥寥数斤粮食，乱时金子不如粮啊。然后折返送给了胡四叔，以谢这一顿，也当作离别礼。当四叔得知是叶玄耗尽自身钱财买的之后，胡四叔也没拒绝，还对叶玄行了隆重一礼。

    幽州城，怡红院。

    这幽州最大的烟花巷，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很是热闹，也让红蕊直感叹这皮肉生意的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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