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虚空的花束 10

    虚空的知识，能够轻易的将一个正常人逼疯。庞大的信息并非单单人类的脑海能够承受的，是的，这样的知识能够顷刻间塑造一个天才，也能片刻间摧毁一个人仅存的所有理智。而于此时的魔神，尽情的享受着这所谓的虚空的知识，可她却没办法确认任何事情。她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死死盯着自己眼中浓郁的紫色氤氲。正如八云紫所说，虚空的知识确切的影响着她的神智。哪怕只是片刻间，她确实体会到了名为「愉悦」的感情。

    这是好事八云紫告诉她，确实，虽然正如她曾经的父母，和她的妹妹研究的目的一样，但是她却不这么认为。

    唯有能够控制的情感才是有益的。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的感情，始终只是次品。她眼中优秀的存在，正是她的妹妹那样，能够自由的控制着自己的情感，仿佛真的还存在感情一样。绝不是什么随时会影响她判断的，随时会爆发的感情。

    她冷静下来，眼中的氤氲也随之退却，也印证了她的想法。只有她思考时，虚空的知识所带来的症状才会有所缓解，但一旦她沉浸思考，她就无法注意到虚空的知识到底产生了什么效果。她仍旧不知道虚空的知识所带来的效果在哪里，从她在上一个世界被告知虚空的知识这一信息的时刻，直至今日，她仍不明白这连上位神明都恐惧着的知识到底有何种意义。

    唯有其带来的负面效果，让她在与阿尔方斯的对决中愣神的瞬间，而遭到了诅咒。一种‘想要看看这样的后果’的想法陡然间从她意识中冒出，导致她出手慢了片刻。极其危险，若不是她打定主意与莫拉契约，记录了自己的一切行动，她现在恐怕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她要尝试。

    哪怕有着危险，现在她也必须尝试。现在的她哪怕比起第一次任务结束后的自己，也要无比弱小，她之所以选择在这个世界停留，就是想尝试从这个看似危险并不大的世界中稍微拿回一些力量。若虚空的知识真如八云紫所说，虚空的知识实际上对她的副作用并不明显的话，那就值得她去获取。

    紫色的氤氲再次弥漫在她眼中，深邃的紫色，仿佛凝聚一体的宇宙，令人沉浸其中。她没有多加思考，而是将一切都沉浸在镜子里那双眼睛之中。

    虚空即为无，那里没有任何物质意义上的物体，唯有无影无形的知识和已然疯狂的意识。她能够感受到冥冥之中的联系，她正与那深藏于虚空某处的意识对话，可她又无法理解那对话，她的一切在那意识面前无所遁形，又好像是在做着简单的问答。真是奇妙，明明对方的一切她都无法理解，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到，她向表达的一切，对方都能逐一明了。某种无形的东西将她和那个意识链接在一起。

    知识。

    没错，应该是知识。即是她无法理解，又无法使用，她突然理解了双方在进行怎么样的对话。对方好似一个智者，给予心叶庞大而又不可理解的玄妙话语；又好似一个出生的婴儿，求知若渴的渴求着心叶的故事与知识。

    恍若千年，又仿佛是片刻，当她回过神来，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眼中再没有什么紫色，漆黑的双眸中泛着异样的神采，偶尔霎时间闪过无法理解的文字和符号，然后定睛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她仿佛理解了什么一样，拔出腰间的木刀。

    刀一横，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就倒映出她的脸庞。她不知道这把刀从何而来，又是何物，游龙理论上也没办法变化成这把刀，可现在这把刀却出现在她手里。立刻的，这把刀又变回了朴素的木刀，与之前那把到没有任何区别的刀，被魔神握在手中。

    “很奇妙，不是吗？就像神的力量一样。”

    八云紫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后，不用多说，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是呢，我并不能理解是何种原理，何种机制。这不合理，也不应该被接受，可确确实实发生了，就像神一样，”心叶把木刀别回腰间，另一把刀在她手腕一翻之后，又消失在她手中，然后她的右手不知怎么摸出一个酒杯，然后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酒杯上空，渐渐的红色的液体就填满了酒杯，赫然正是赤红的血液，“无法理解，无法认同，与我的认知完全不相符，甚至不是我脑海中所拥有的知识，也并非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可现在我确确实实能这么做。虽然只有这个程度，可如果这就是虚空的力量”

    “至高神可也是从虚空中诞生的。”

    一句话解开了心叶中的疑惑，她或许明白了为什么虚空的力量能在不属于虚空的，至高神所创造的三千世界中产生如此力量。

    “那里是万物本源？”她问道。

    “由无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皆归于无，轮转无尽。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又或者曾今什么都有。”

    “也就是说，你一直以来只是用我能够理解的话来和我说明虚空的存在，而实际上虚空的存在，我只有在你这么说的时候才能够理解一部分，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的一部分，而无论是我这样的神明，还是你，还是至高神，都无法理解虚空是何种存在？而我这么想说不定也只是能够代表虚空的极少一部分存在，那里远不是我这种渺小的观测者，逐神者能够理解的存在，即使是这样的力量”

    心叶挥起手，镜子霎时间变成了巨大的玻璃瓶，又在她手指的跃动下化为看上去十分可怖的玻璃‘眼镜’，而玻璃制的眼睛，随后又变成了活灵活现的大眼，对着八云紫和心叶露出一个嘲弄的眼神。

    “也只是虚空的极少部分，你的间隙里那些眼睛也是这样来的？”

    “你还真是喜欢追根究底，”八云紫无奈的耸耸肩，摊开双手，“别问我，我从诞生开始就能这么做。”

    可惜，作为战力还是用处不大。她摇摇头，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以惊人的速度伸手拔出木刀，在空中舞了几下，又收了回去，甚至连她自己也没能看清自己做了什么，而她弄出来的那只大眼睛，已经化为了玻璃碎块，她脸上忽然绽放出笑脸，然后将地上的碎块还原城原来的玻璃。好奇的魔神伸手去抚摸着被自己玩弄了数次的玻璃，光滑的表面，倒映着她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忠实的。

    “明白了吗？”八云紫开心的笑着，“这力量，能够随时创造一个全能的天才，也能将一个无情的人瞬间变成疯子。”

    “还真是无比可怕的力量啊。”

    心叶苦着脸，看着自己眼中不知何时又弥漫起的紫色氤氲，带氤氲退去后，她叹了口气。

    虚空的力量，即是知识，这知识还包括比之经验最为丰富，技巧最为高超的战斗大师的战斗知识。这知识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就进入了她的意识之中，并且在她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就影响了她的意识和思考，极端强大而又极端危险。

    “那些因为这知识疯掉的家伙，怎么处理？”心叶看向八云紫。

    妖怪贤者瘪瘪嘴，一副不愿提起的样子说道：

    “当然是送回了虚空里面啊。”

    从何而来，归于何处。

    “真是与这力量相衬的代价啊。”

    她握紧拳头。

    虚空赋予庞大的礼物，最终也将由虚空所接受其所有的遗产。

    可她并不在意，她手握着来自虚空的花束，将继续自己结果注定毁灭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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