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你小看了人心

    没有怪兽，出现在李杰身后，实验室门口的是祝风。

    不过，昨天伤痕累累的祝风看起来有些变化，他的皮肤变黑了很多，但不是鲁斯那种黑人的正常的黑，看上去就像中了毒。不仅如此，他的身材也似乎发生了变化，原本就高大的他，一夜之间似乎变得更高大了，看上去，他甚至已经和鲁斯差不多。

    但最大的变化在于他的脸，他的脸被乌鸦啄食后变得坑洼不平，这使得他原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的恐怖，而他那只独眼似乎扩大了不少，最离奇的是，那只眼睛的位置往中间移动了不少，使他乍一看好像天生就只有一只眼睛似的，就像传说中的独眼巨人。

    此时，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胸口剧烈的起伏说明他的心跳速度很快，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已经感染了病毒，并且已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而在他的周围，至少已经有10支枪口瞄准了他的头部。只要他有所异动，或者李杰做出一个明确的指示，他的头部就会被密集的子弹打得支离破碎。

    不过，即使没有这些，李杰也不会胆怯的。

    生死？人到了一定的时候，真的是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这跟是不是英雄无关。

    李杰没有立刻开枪杀掉司马青衫，是因为他听到了祝风在说话。祝风的呼吸虽然急促，声音虽然嘶哑，不过他还是能清楚的用语言表达出他的想法，这就说明，他还是人，而不是丧尸。

    “李杰，如果你要干掉这个人，那么请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在我变成丧尸以前，我想要亲口把这些王八蛋科学家吃掉，我吃不了全部，但是吃掉一个算一个。”

    司马青衫面对着李杰还能镇定自若的侃侃而谈，但是面对着已经变成一个面孔狰狞的独眼巨人的祝风，这个从净土教的圣研究院叛逃出来的顶级病毒学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在李杰面前的镇定和自信全部来自于人都是可以讲道理的，而一个已经介乎丧尸和半丧尸之间的家伙，铁定没法讲道理。

    司马青衫觉得李杰很偏执，他对科学家的态度偏执得离谱，而受他的影响，他周围这些孔武有力，但是头脑简单的武人都是偏执狂。而这时候司马青衫的两个保镖夏维肖和莫洛斯都还很尽职的依靠本能反应端起了枪，但是他们却有些不知道枪口该对准谁。对准那个独眼巨人？还是那些瞄准了独眼巨人的人？又或者，是手还放在枪套上，冷眼看着他们的李杰。

    “李……司令。”司马青衫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很不自然的叫了一声司令，平时，他也是直呼李杰的名字的。其实直呼李杰的名字的人不少，但是那大都是和李杰的关系比较亲近，直呼其名更让李杰觉得亲切的人，而且这些人大都也很注意场合，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还是叫司令，司马青衫则是不管什么时候，都直呼李杰的名字，而且，他的称谓里是没有李杰喜欢的那种亲近感的。

    当司马青衫叫李司令的时候，李杰冷笑了一声，司马青衫当然知道李杰为什么会冷笑，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司令，请先把这个危险的家伙弄走，很多东西，我们还可以慢慢谈。毕竟，我并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是你的伙伴。”

    “这个么？”李杰冷笑着说：“倒也还很难说。如果说这大半年来你吃我的用我的就算是伙伴的话，那么你至少也该拿得出什么过得去的东西来了。”

    司马青衫看着李杰背后的独眼巨人祝风，说：“这个大块头意识还很清醒，理论上说他真正变异至少还有12个小时的时间。我有足够的把握在这段时间内配制出抗病毒血清，这种血清不能保证他不变异，但至少会有75%的概率抑制病毒的复制和裂变，也就是说可以使他至少保留在现在这个阶段。”

    虽然流露出了比较明显的恐惧，但是科学家就是科学家，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有把话说满来救命，而是有多少说多少。这让李杰稍稍的减低了一点对他的恶感，他还是没有回头看祝风，只是说：“75%的机会已经很大了，你不会还需要我来给你做思想工作？”

    莫筱菲死了。但是在此以前，很多人都死了。在此以后，还有很多人会死去。只要有活着的机会，就要坚强的活下去，这是李杰自己和他身边的人坚持的一种理念。

    除非是一起死了，否则，自寻死路就是犯罪。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他（她）绝不希望你用殉情这种方式来表达爱的坚贞，所以你不能死。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那么他（她）根本不值得你殉情，所以你不必死。

    祝风的呼吸依旧很急促，很沉重，但是他沉默了一下，说：“如果这家伙骗你，一定要把他丢到我的面前来。而在此以前，你最好找一个坚固的房间把我关好。”

    李杰笑了笑，说：“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坚持你能坚持的，安心等候消息。”

    当祝风迈开沉重的步法转身走开之后，司马青衫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了。老实说，他还真没有在他的研究对象面前感到恐惧过，而让他恐惧的源头，恰恰就是李杰。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好，现在马上开始。不过，我需要有人主动的提供自己的血液，调制血清需要有先天免疫者的血液作为样本。我需要找出能和大块头配对的血样。这要有一定的运气，在医学上，这是个概率问题。尽管有10%的概率能找到配对的血样，但是剩下的90%差不多也就是全部。而即使找到配对的，那么这个配对者还需要奉献出体内35%的血液，甚至以上，当然，这很危险，因为30%就是人类失血的临界点。不仅如此，因为现有的设备很简陋，所以在输血过程中，还存在很多未知的风险。所以我强调这必须要自愿。那么，谁愿意来？”

    司马青衫说完这些话以后，自信又回到了他刚才那有些狼狈的脸上。现在，又回到了他所能够掌控的局面，这些武人，杀人也许不错，但说到要救人，那是非他不可的。他有把握他们很快会改变对他的态度，因为类似的事情，在他们身上都有可能发生，试问有谁会把医生杀了，等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无人可救呢？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那种自断后路的事，就算这些人再怎么没脑子，也不可能会做的。

    而且，他也很好奇，在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的情况下，又有谁会主动的站出来。这可不是在献血站义务献血，实际上正常人一次性流**体内30%的血液甚至更少都会有生命危险，根据体质的不同，有的人一次流失10%的血液都会休克乃至死亡。即使他们这些人的体质都足够好，在献出这么多鲜血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甚至可能永远也恢复不到原有的身体状态。

    那么，谁会站出来？

    不要说在末世里人会爆发出人性的光辉，这当然也有不少，但人的本能，都是先要保全自己的。

    司马青衫故意讲这些话说得很快，当他说完的时候，祝风还没有走远。他完全能把司马青衫的话全部都听进去，而当司马青衫把话说完，祝风也停下了脚步，他果然听到了。司马青衫在想，这个大块头会怎么表现呢？哀求别人救他？还是像电视剧里那些正气凛然的主角那样要求同伴放弃他，甚至拿枪指着自己的头制止自己哭泣的伙伴？不管怎么样，这会很有意思。

    “哼。”最先发出一声冷笑的，不是李杰，不是季忆，不是鲁斯，而是作为副司令，但是战斗力和司马青衫一样不能达标的赵灵韵。这个处理起各种杂乱的具体事务来井井有条，尤其在基地的后勤保障这一块表现出了卓越的能力的年轻女孩面带讥笑的说：“博士，你太小看人心本来的善意和牺牲精神了。你以为你这样一席话，会让这里的人裹足不前，让大家互相猜忌，让那个离开的人心冷心寒吗？”

    司马青衫看了看转回了身来看着他的祝风，有些心虚的说：“副司令小姐，你想多了。我只是陈述一个医生必须要陈述的风险和事实。”

    赵灵韵淡然的笑了笑，说：“没错。这里的人都是很不容易才活到现在的，灾难爆发到现在，没有变成丧尸，没有被吃掉，没有被别人打死，没有饿死……每一个人的命都是无比珍贵的，没有谁会轻易浪费自己活着的机会，但是你小看了人心。人心除了自保的本性，也会付出牺牲。如果我的血样符合配对，我愿意为我的伙伴献出我的血液。不，不只是伙伴，对于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来说，能够一起站在这里的，都是我们的亲人。”

    司马青衫撇了撇嘴，老实说，他不以为然。唱高调嘛，这个谁不会？而且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面对危险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哭着喊着求救呢。就算不怕死，也不见得就像她说的，是人心多么的善良，在末世里，不怕死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并不是不怕死，只不过是自己活不下去了而已。牺牲？风险？人心？小姑娘，你以为这是在大学的社团里做报告吗？还是你们国内那种大学的社团，那种虚伪得不得了的社团做那种从小就习惯了讲理想其实也就是讲假话的报告？

    赵灵韵没有再多说，而是对司马青衫的助手卷起了自己的衣袖，说：“麻烦你，开始采取血样，我们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那个助手有些发愣，从李杰进来实验室，到祝风出现，到基地的一堆头头脑脑一起出现，他都有些懵了。他以前是个医生，不过在这里当司马青衫的助手，只是因为在实验室里比在外面劳动要轻松得多，那么，换做是他，他会不会这么坚定的站出来呢？

    “赵灵韵你真烦啊。”季忆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说：“这不是在抢我的台词吗？好，我承认你说得很动人，至少我被感动了。这么说来，其实我觉得我的血样被采用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之前也有过实例，虽然这看上去是给病人换血的节奏，不过好，即使有风险，我们仍然该做一些我们该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李杰无语的说：“靠，两个女人逞什么能啊。还是让我来。我的血救过好几个人了，事实会证明我的血会更有效的，不过这样一来我会不会被膜拜呢？也许以后你们可以给我建一个神庙。我听说活人也可以建，对？”

    “对。”李斯特说：“叫做生祠，魏忠贤就搞过。”

    李杰哈哈一笑，很满意的说：“除了做死太监这一点，要是让我穿越回去当一个奸臣弄臣佞臣，我觉得都不错哎。”

    结果是，从赵灵韵开始，李杰、季忆、李斯特、鲁斯、毕典菲尔特、李瑞克、穆萨、黎渺这些领导班子成员都站了出来，连小老千胡欢也没有退缩，站出来凑足了十个。

    那一刻，司马青衫的表情非常的丰富。

    而祝风在转身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头，他走进了疗养院原来用来堆放杂物的一间屋子，根据他的要求，几个士兵用钢绳把他牢牢的绑在一张简易的手术台上，至于司马青衫会怎么摆弄他，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闭上那只独眼，莫筱菲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不同的是，在此之前，莫筱菲每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都是浑身血淋淋的，而这一次，她一身雪白，穿着那条他为她在城市的废墟中找来的婚纱。莫筱菲不是季忆那样的美人，只是个很平凡的女孩，但她依然美得让人心痛。祝风也不再反复的追问她为了那条婚纱搭上一条命值不值没有值不值，只要你认为重要，付出生命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对于他们大家来说，他祝风很重要，这也就他妈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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