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废弃的城市

    有时候李杰觉得林野真像末世小说里的男主角，因为他总能在末世里遇到他的那些前女友，而且她们能活下来，或者活下去，或多或少都和林野有关。 比如程茵默，如果不是林野，她早就被抛弃在超市里了，又比如魏蓝，如果不是林野，李杰也不会伸手去救她，杨婉婷虽然不是林野的前女友，但至少也和林野有点渊源。她一定不知道，正是这么一点渊源，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她后来的命运。至少，她没有被净土教的信徒掳走。

    和那些追随李杰一起起义的奴隶不一样，包括杨婉婷在内的几个幸存者在被净土教俘虏的时候，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两个女人。她们听到李杰说要拿奴隶来换她们，自然也就能想到，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再看到李杰突然下手把先前那些净土教士兵杀了，她们更是惶惶如死期将近。或者，生不如死。

    “你是杨婉婷小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曾经的女明星没想到刚才还突然重下杀手的李杰说话会这么温尔雅（这显然是个错觉），而且说真的，她早就忘记自己曾经是明星这回事了，李杰突然让她签名，她一下子愣是没反应得过来。

    李杰微微一笑，说：“我是为我的一个兄弟要的，他曾经是你的粉丝，而且吹嘘说你们是校友，可是却从来连一张你的签名照都拿不到。”李杰淡淡的诉说着林野的过往，其实他没算过，也记不清林野死了有多久了，但就好像林野现在正在做着别的事，而他也一如既往的准备拿林野来开涮的样子。然而他的内心，却一片的空落。

    杨婉婷努力的笑了一下，好像抓住了一线生机，想问又怕问，最后又咬紧牙说：“承蒙贵友厚爱，我真是感到不胜的荣幸。不过那些过往，早已回不去了……长官，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会怎样处置，我们……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李杰看着这个曾经的明星，十多年前，她十五岁出道，现在，她大概也还没有三十，只是她的脸看上去已经有些沧桑，而她的精神气，更是远远老于她的年龄了。这场灾难早已改变一切，二十几不到三十的年龄，不要说是一个明星，就是随便一个都市白领，在过去那种生活里，哪里会有这般的谦卑和小心？

    “处置？”李杰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处置。你们之前在干什么，接着干什么就行。只是，这一带离净土教的核心统治区域太近，不知道你们怎么跑到这一带来的，如果不想再一次被抓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一段路。不过跟我们走风险也大，因为我们是净土教的头号攻击目标。”

    作为李杰的副官，也很会察言观色的胡欢不失时机的在曾经的女明星面前说：“这是我们司令，我们是从净土教的圣城起义杀出来的起义军。”

    净土教的黑衣大主教派出大量搜索部队搜捕逃逸的起义奴隶，就是为了避免走漏在圣城内部发生奴隶起义的风声，反过来，李杰他们就可以不失时机的宣传这个事情。易承烽放走李杰，除了是为司马青衫暗度陈仓之外，李杰感觉得出来，他是希望黑衣大主教索福的声望受到打击的。本朝太祖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净土教内部当然也不能免俗。李杰不知道易承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在等着黑衣大主教索福倒霉，基本是可以确定的了。

    “司令，”杨婉婷没有作太多的纠结就明确的表态说：“我跟你们走！”

    就这样，李杰的保安团再一次得到壮大，加上之前被他们解救的奴隶和幸存者，他们的总人数达到了41人。而且，还有女人。有女人就意味着，如果他们能找到一个地方扎下根来种田，那么，他们就有未来和希望了。

    接下来两天，李杰的保安团不但没有继续壮大，反而又缩减了。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净土教的搜索队，还是小型的搜索队，保安团不管在人数还是在武器上都超过对方，战斗的结果是净土教的搜索队撤退了，但保安团死了5个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有战斗，就必然有伤亡。但是，这一次的战斗之后，他们就来到了之前那个上士提到过的苍狗市，这是李杰的老家光阴市的卫星城，也是净土教搜索部队所到达的最南端。因为，从这个城市往南，就都是丧尸的天下了。

    “苍狗欢迎你。”

    城市的入口，一块巨大广告牌看起来布满了锈迹，作为城市代言的女明星的巨大脸庞，就像布满了麻疹一般。

    不知道杨婉婷看到这个广告牌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因为，广告牌上的女明星，正是她自己。

    苍狗市是个污染严重，尤其是酸雨污染严重的城市，这个城市的老人常常抱怨，自从烟囱来了，这个原本的小县城就一年比一年脏了。近些年来，这个城市虽然快速的发展，城里的好车也越来越多，但是人们却越来越不愿出门了。李杰记得，苍狗市有很多老居民一度要发起上访，去控告大量重工业企业给这个城市带来的污染，作为一个在都市里闲得发慌的好事之徒，他关注这个事情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后来怎样李杰不知道，因为，后来，世界湮没了。

    “砰”的一声，李杰领头的福特皮卡撞飞了一只站在路中央，对飞驰而来的东西茫然而好奇的丧尸。不知道它在脑袋着地的一刹那，有没有闻到活人的气味。

    进城的时候，出城方向的路口依然摆放着拥塞的汽车，有的甚至越过了隔离带，但是却停在了路边。很多车门都是打开的，收费站一片狼藉，显然人们正试图越过收费站时，就在那里爆发了病变，或是出现了大片的丧尸。血迹当然早已灰飞烟灭，只是偶尔还看得到一些森然的白骨。丧尸都不挑食，除了难啃的头骨，它们通常会连骨头一起啃食掉，那些流落在外的，也算是漏网的。

    靠近城边的拥塞还是很严重，李杰他们不得不从人行道上行使，不过，越往城市里，交通反而越是通畅一些。基本上，这个状况定格了灾难爆发时最常见的态势了。

    “前面有个加油站。”李杰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鲁斯说了一声。

    城外的加油站他们检查过，什么也没有了，希望城里的加油站还能留下点汽油。当然，他们不能指望加油枪还能使用，但加油站的储油罐通常也有抽油泵，能找到那东西就好。运气好的话，会有正在卸油的油罐车，虽然车里的汽油会挥发掉，但只要有油罐车，再从储油罐里抽油来带走，那可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鲁斯明白李杰说话的意思，他坐直了身子，把怀中的步枪子弹拉上了枪膛。

    加油站的超市已经被洗劫过了，这是灾难爆发后的第六年，李杰也不指望超市里还能给他们留下吃的，倒是还有些汽车防冻液、燃油清洗剂一类不能吃的东西，落满灰尘的散布在小超市里。里面也没有丧尸，空荡荡的仿佛回荡着风声。

    “司令！”负责去检车储油罐的战士兴奋的跑回来说：“有油！地下储油罐里有油！”

    这绝对是个非常意外的惊喜，李杰原以为这种靠近城边的加油站，应该什么都不会留下才对，没想到这个加油站的地下储油罐里竟然还有近20%的储油。而且，就在加油站里面，还有一辆东风天龙底盘的油罐车，油罐车里的储油罐倒是几乎没什么存货了，但是他们可以用抽油泵将地下储油罐里的汽油又重新装进油罐车的储油罐里。这简直和李杰设想的情景一样，意外，意外得他简直不敢相信。

    “哨兵注意警戒！其他人全部来帮忙装油，这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是的，他们需要长途旅行，在城市里，找到合适的汽车不难，但是保障燃油就太难了。李杰指挥小队尽可能快速的将他们几辆车的邮箱都加满，然后再把多余的汽油加进油罐车里。由于全都是手工操作，他们不得不在这里花费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眼看着夜幕即将降临，也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有丧尸闻到了他们的气味正在走来，李杰不管油罐车里最终装了多少油，下令转移。

    他们有一个极其幸运的开始，但好运并没有一直伴随着他们。由于他们在加油站耽搁的时间太久，闻到气味涌来的丧尸越来越多，一路上都是密密麻麻摇摇晃晃的身影和低沉的咆哮声，他们根本就不敢下车，只能选择可以行使的道路不断的前进，一直深入到苍狗市的腹地。到了深夜，他们找到一个宽敞而没有丧尸的公园，决定在那里暂时扎营。

    这个公园很大，种满了风景树，还有很有游乐设施，应该是这个城市以往孩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不过现在，摩天轮、海盗船、过山车都沉默的注视着几个不速之客从身边经过，因为缺乏维修保养，这些游乐设施在几年的时间里迅速的破坏了。公园里也有一些小卖部，但是同样空空如也。

    不过，“鱼！”

    一个战士兴奋的喊了一声。就在他们前面的一个水池里，游着很多鱼。水池边停着不少游船、还有不少供游人喂鱼的石凳。现在，人去池空，那些鱼却留了下来。

    有多久没有闻过肉的香味了？

    一时间，李杰都忍不住想哭。

    这个夜晚，李杰他们饱饱的吃了一顿烤鱼，最后吃得谁也不想说话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就此停住在水池里抓鱼的动作，他们似乎很不得把整个池子里的鱼都抓上来，然后用匕首动作麻利的挂掉鱼鳞，剖开鱼肚，再将收拾干净的鱼集中在一起，烤好了，装在车上。

    就在何震霆指挥着几个队员当着快乐的烤鱼大叔的时候，李杰和鲁斯各领着3个队员，沿着公园的两侧继续搜索。

    公园所处的位置显然是这个城市比较繁华的中心地带，周围是一圈商业街。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这一带的丧尸会不会很多，但这个时候，他们遇到的丧尸都还比较零散。通常也就是三五只一小群，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开枪，用刺刀，或者砍刀就足以对付了。

    “司令！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一个士兵在路边的报刊亭里发现了一张对外出售的旅游地图，虽然经历了几年的风吹雨淋，但这些东西在报刊亭内部，还是保存了下来。旅游地图和李斯特需要的那种军用地图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太珍贵了。地图是叠在一起的，有好几份，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书报杂志。那些东西好像用处不大，不过，李杰在一张已经发黄，伸手一碰就会烂掉的报纸头版上看到了“大灾变？”几个带着问号的标题，苦笑了一下，说：“看来，这是当时最后一份报纸了，当时人们还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灾变，结果一切都成真了。这份报纸很有纪念意义和化价值，把它收起了。”

    在城市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呆太久。他们在商业街搜索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很多丧尸从四面八方游荡过来了。于是他们只能放弃继续搜索，赶紧翻墙越户的跑回了公园的临时驻地。回去以后，李斯特根据那份旅游地图，制定了新的行动路线，把目标放在这个城市的工业区。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4546厂。”李斯特简单的说：“看这种数字编号的工厂名字就知道是军工厂，印象中这个城市没有什么重型军工厂，但哪怕是生产被服胶鞋的工厂也不错。虽然灾难过去了六年，但是在这样的城市中，这些角落里的工厂总会有些存货。”

    4546厂，说实在的，李杰也不知道这是个生产什么的工厂。不过工厂紧闭的大门还是给了他很多的想象空间。那是一道高达4米，全钢结构的电控门，丧尸基本上都是进不去的。李杰也不想拿自己心爱的座驾去撞开那道门，只是把车停在了门前，招呼自己的伙计下车，从大门旁边的值班室走了进去。

    其实，说走进去并不恰当。因为那个值班室的门被人从里面堵死了，门上有很多抓划的痕迹，甚至还残留着几根白森森的指骨。李杰想起自己刚刚遇到丧尸的时候，在那个超市的货库里将门堵死，外面的人声嘶力竭的呼救，怕打，用指甲抓划铁门的那一幕，心里不由得沉了下来。虽然那段经历过去了很久，虽然他并不后悔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可是，这段回忆依然像一个不死的冤魂一样，挂在他的心里，是不是的钻出来，让他的胸口堵一下。

    这时，他们先是用枪托砸烂了值班室的窗子，将堵在里面的柜子使劲的推开一条缝，从那条缝里钻了进去。

    这是上午8点，天空依然是铅灰色的，空气里有种潮湿的气息，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从值班室爬进去以后，看到的就是一条通往厂区的水泥通道，通道的两侧是花坛，长着看起来病恹恹的松柏，大多数的枝叶都是灰黄色的，倒是树根下面的草长得很茂盛，茂盛到都已经覆盖到路面上来了。

    从通道往里走，首先是两栋高大的厂房，半圆的房顶，厂房前面的停车场停放着卡车，铲车，向阳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现在已经是一片葱绿了。两个大厂房附近，还坐落着几个不同的厂房，厂房之间有高架传送带，还有一个超高的烟囱。通道往里，远远看去，应该是办公区，整个厂区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如果他们想每一个角落都查看一下的话，那也得花好几个小时才行。

    “边境，你能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知道。”边境淡淡的应了一声，拿上对讲机快速的朝工厂的大烟囱走了过去，虽然是走，却转个眼就不见了。

    在办公区，他们发现了几具尸体，尸体的皮肉早已腐烂干净，只剩下破碎的衣服里面空空荡荡的枯骨。初步估计，他们是最初藏在工厂里的幸存者，后来不敢出去，在里面饿死了。李杰还在一具尸体的旁边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但是，他没有去打开那个日记本的打算。

    “有什么发现？”

    当李杰准备撤离时，边境已经不声不响的回到了他面前。

    “周围都是类似的工厂，”边境说：“南面的街道里有丧尸，正在朝这边涌来，大约有几百只，离我们还有两条街。北面的道路全部被车子堵死了，我们可以往西走，西面那个大厂里面有人。”一行人刚刚回到车里，已经有几只丧尸窜到了街口，李杰赶紧发动汽车，几乎是原地一个转向，冲向了西面的那条道路里。“你说，那边的厂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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