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牛头山上

    最难消受美人恩。

    如果是别人如此询问，就算是周兴等段简的心腹，他也不一定会解释，可苏婉儿却不一样，义无反顾的千里追随，数十日的相互暧昧，段简和她之间的隔阂已经越来越少，甚至已经和段简与王婉君的之间的感情相差无几了。

    “某刚才站在这里，只是在想，城中那些叛匪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攻占建州城，如果是一般的土匪的话，占据城池后，大肆搜刮一番后，也会立马逃走，可他们却不仅没逃走，反倒在我们大军压境之下，拼死抵抗，这其中恐怕别有原因。”段简解释道。

    “这...........”

    段简此问，让周兴几人无言回答，并不是他们不想回答，而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即使以周兴的精明，对于这种没有头绪的事情，也无从判断。

    看着众人被段简询问的无言以对，苏婉儿忍不住了，开口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大将军，我们都是普通人，可你这大将军也是要吃饭的，至于这些问题，你还是留着询问那些将军们吧，再说了，无论城中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原因或者隐情，可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善了了，无论如何，你还是要拿下建州城，至于他们，如果真的有什么隐情的话，大不了你将来替他们向朝廷求情也算积德行善了。”

    “啊......苏娘子所得对，吃饭，吃饭，大家都回去吃饭去。”对于苏婉儿的话，段简只能谄笑附和。

    .............................

    “痛快，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两个时辰，数百个唐军，硬是被我们生生打得无法前进一步，要不是他们撤退的及时，我们能砸死他们更多人，诸位兄弟今天一定要好好的畅饮一番，为我们首战告捷庆功，等到打败唐军后，我们在来个不醉不归，大郎，你说是不是呀。”

    建州城内，和唐军那有些丧气的士气不一样，打退了唐军首次攻城后，整个城中所有的灾民全部兴奋起来了，让先前那有些失落的士气彻底达到了最高峰。

    “诸位兄弟今天都辛苦了，这一仗打得不错，按理来说，应该向葛大说的一般，来一场庆功会，大家不醉不归，可现在唐军毕竟还在成为，他们虽然今天有所失利，却也并没有动摇到根基，因此，今晚除了守夜之人外，每人可以有两斤酒，多一滴都不准多喝，都听明白了没有。”

    在麻草等职业军人的眼中，今天的防守战可谓是错漏百出，如果都是和麻草等人一样的老兵防守的话，不说能够将那数百攻城的唐军全部斩杀在城下，也能够让他们损失大半，也不会让他们来到城下。

    可他们也知道，这些灾民能够有今天的表现已经殊为不易了，在严格的要有他们，反倒会起到物极必反的作用，还不如利用他们现在那高涨的士气，让他们爆发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麻草的话，让原本已经士气高涨的灾民们，更加兴奋起来，对于一些老酒鬼们来说，两斤酒水，还不够他们润润嗓子，可对于大多数灾民来说，已经非常不错的了，再加上既然有酒，更加不会少了肉食，对于灾民们来说，能够吃上肉，那就是过年的日子了。

    一时间，原本因为打仗而变得颇为萧条的建州城，传来了一阵阵欢声笑语声，更多的还是杀猪宰羊的声音。

    ..........................

    建州城山川秀美，因为紧邻武夷山脉和鹫峰山脉，周边山林浓密，山峰众多，有聚武夷风光于一炉的省级风景名胜区归宗岩，有“辰山拱北斗”之称的闽北第二高山辰山，以及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各种山峰，让建州城成为后世有名的旅游胜地。

    当然了，在大唐时期，这里还是一片蛮荒之地，那些俏丽的风景，除了个别喜爱美景之人外，在别人眼中那就是穷山恶水。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并不是贬诋什么人，而是因为这些地方过于贫困，当地的百姓在为了生存的条件下，不得不另辟蹊径，想办法活下去，这样也造成了许多穷困的地方，民风民俗都是相当彪悍的原因所在。

    建州城同样如此，当然了，这里不是穷山恶水，可此地在朝廷眼中却也是一处让人头痛的地方，原因之一就在于当地的土著民族，畲族。

    前面说过，畲族分外生畲和熟畲，熟畲还好些，最起码还能够进行沟通，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也不会闹事，可生畲就不一样了，颇为自闭的他们，一切以自己的本能行事，抢劫，杀伐，都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

    囚龙山，这座山属于武夷山山脉，因为从山上的最高处看过去，像是一条峥嵘的飞龙，被周围那一个个低矮的像是栏杆一样的山峰给围住了一样，因此，这座山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当然了，虽然名字挺好听的，也非常符合意境，可居住在这里的却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文人雅士，而是一群粗俗不堪，连文字都没有的畲族部落，黑牛部落。

    整个岭南之地，虽然畲族的部落不算是少数，可大多数都是数百人或者千余人的部落，可黑牛部落却不一样，整个黑牛部落有人口万余人，能够拿起武器战斗的壮士，三千人，在整个岭南之地，他们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了，就因为这样，也养成了黑牛部落高高在上的样子，建州附近，方圆数百里之内的畲族部落，无论是生畲何事熟畲，每年都要向黑牛部落上缴贡品。

    有些是粮食，有些是金银珠宝，有些实在交不出好东西的，唯有送一些女人和孩子过去，替黑牛部落的高层当奴隶使用。

    有时候一些县城，为了避免遭受黑牛部落的劫掠，也只能向他送上贡品，如此一来，黑牛部落越发的壮大，可算是没有名头的岭南王了。

    囚龙山，牛头岭，黑牛部落就坐落在这里。

    从山下就能够看到，山上到处都是来回走动的人群，当然了，这些人虽然来回走动，却没有离开山寨周围的围墙，而整个山头上面到处都是木头搭建的小屋，唯有紧邻后山悬崖峭壁的一片平坦之地上，搭建了一座看起来颇为精美华丽的大屋，当然了，这个精美华丽是和山上其他小屋比起来，和其他地方的建筑比起来，不说长安城中的建筑了，就连苏杭之地一个土财主修建的家宅，也要比这个大屋漂亮好多倍。

    “哈哈哈哈，喝，喝，喝，圪老弟，我们应该有大半年没见面了，你今天能够来我的寨子里，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喝个痛快，这次你可一定要在这里好好住上几天呀，来，尝尝，这是汉人酿造的酒水，比起我们自己酿造的土酒，可要好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酒水，我早就将那些汉狗给杀光了，这建州是我们畲人的天下，怎么能够允许汉人来这里生活，你说是不是。”

    牛头岭上黑牛部落里面那座华丽的大屋中，一个披头散发，身上仅仅披着一条丝绸大氅，坦胸露茹的一边大口喝着酒水，一边向他不远处做着的一个人吼道。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黑牛部落威势最高，权力最大的族长，牛千斤。

    和熟畲不一样，熟畲有些部落是生活在一起，有族长管理的，可有些却是自由自在，就像一般的汉人一样随意居住，可生畲不一样，无论是数十人的部落，还是黑牛部落这种强大的生畲部落，都是比较独裁的统治，族长掌控着族中所有的事情，也可以说，一个部落中，所有人都是族长的奴隶，只是职位高低不同而已。

    牛千斤这个族长位置就是家族传承的，据说他们家族统治黑牛部落已经数十代人了，最早一代人的时候，还是在西周时期，由此可见，这黑牛部落绵延时间的长久。

    除了家族传承，牛千斤也并不是一个废物，部落之中不看文采，只看武力，而牛千斤也是黑牛部落的第一高手，据说他的双臂有千斤之力，曾经赤手空拳的打死过一头猛虎，这也是为什么在牛千斤继承族长后，黑牛部落的威势与日俱增的原因。

    和牛千斤在一起喝酒的人叫圪球，是距离黑牛部落百十里开外门框山青石部落的族长，黑牛部落和青石部落虽然距离不近，可两个部落的关系却非常要好，圪球迎娶的就是牛千斤的妹妹。

    和牛千斤不一样，圪球长的不像畲族人，反倒像一个汉人，白白胖胖的，脸上时刻带着笑脸，连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隙了。

    如果仅仅这样你就认为他是一个好欺负的懦弱之辈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虽然看起来满脸笑嘻嘻的，却为人毒辣，对于敌人下手非常残酷，曾经一个熟畲部落的人，得罪了他，他下令杀了那个部落一百多人，连刚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有放过，可以说，将他和牛千斤放一起的话，许多人宁愿得罪牛千斤，也不愿意得罪圪球。

    “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客气呢，倒不是小弟不愿意来大哥这里，实在是琐事繁多，无暇分身，要不然，仅仅凭借大哥这里的好酒，你就是想要让我走，我也不愿意走的。”圪球笑容灿烂的对牛千斤说道。

    “哎，你呀，整天脑子里面想的都是阴谋诡计，难怪你活的那么辛苦，你看看我，整天什么事情都不管，只管喝酒取乐，这日子过得多么逍遥，恐怕就连汉人的皇帝也不如我过得自在，只是这自在久了，觉得也挺无趣的，对了，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来让我听听。”牛千斤叹息道。

    “大哥又笑话我了，按照汉人的说法，我这是天生劳碌命，怎么能够和大哥这种富贵人相比，只是大哥想要听新鲜事的话，我这里还真的有一个事情，大哥如果愿意的话，小弟就给您说说。”圪球说道，虽然圪球的语气是询问的意思，可这个时候他说出这种话，牛千斤又怎会不答应。

    “哦，还真有新鲜事，快，快，快，说来听听。”果然，听到圪球的话，牛千斤分外感兴趣，连手中的酒坛也放了下来，两眼放光的看着圪球。

    “曾阿蛮这个人不知道大哥还记不记得。”圪球问道。

    “曾阿蛮，曾阿蛮.....啊，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投靠了汉人，在建州城中当官的熟畲吗，怎么，他有什么新鲜事吗？”牛千斤答道。

    “哈哈哈，大哥勿急，听我慢慢说，这曾阿蛮倒是没有新鲜事，可这些事却和他有关，您可能不知道，曾阿蛮已经死了。”圪球说道。

    “死了，怎么死的，病死的，还是摔死的，要不然就是撞死的.....”牛千斤疑惑的问道。

    听到牛千斤这一连串的死因，圪球一直摇头，最后才说道“大哥恐怕想不到，他不是意外死的，是被人给杀了，还是一刀两断，人头落地那种，不仅是他，他家中所有男丁全部被杀了，一个都没剩下，绵延这么长时间的一个家族，居然就这么彻底覆灭了。”

    “什么，被人杀了，还是全家都被杀了，这......这.....这怎么可能，虽然我对曾家不太熟悉，可也之地，曾阿蛮家族在建州城非常强大，连那些汉人的官员都听他的，谁敢杀他，莫非是汉人的朝廷不成，可这也不对呀，汉人朝廷要杀他，他怎么不反抗呢？”听到曾阿蛮和他一家人全部被人杀了后，原本有些醉意的牛千斤，一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些醉意也彻底退去了。

    牛千斤又如此感受，也不出意外，不要以为他看起来鲁莽就真的是傻子或者呆子，能够成为方圆数百里的无冕之王，又岂是一个傻子或者莽夫能够做到的，他虽然不知道曾阿蛮到底因为什么，被谁给杀的，可他却从这件事上面，看到了一丝隐蔽的危险，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要不然他恐怕会寝食难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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