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上生活

    28　　早上八点刚过，父母送两个姐姐上了学，两人正商量着要进货的事，一个黑袍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站在我家门口。父亲转过头去，立刻笑了起来。

    “是大兄弟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谁知道来人却很严肃的开口纠正道：

    “我不是老大！”

    没错，正是鬼二来了，一米八的大个，体型魁梧，面容严肃，总之，听父亲后来常常还会念叨着，从来就没见过鬼二笑过。

    鬼二自顾自的纠正了一声，也不进门，而是朝里面扫了一眼，看到正坐在楼梯上发呆的我，朝我招招手说道：

    “走吧，师傅叫你过去！”

    我茫然的望了望鬼二，又望了望父亲，看到父亲有些急了，怕挨打的我连忙起身应了一声。

    父亲似乎并不在意我去干什么，只是问了句我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之后，就和母亲继续去忙活了。

    才早上八点，街道上还有些冷清，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鬼二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他不说话，我自然也不可能说话。

    就这么顺着马路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慢慢的，竟然已经出了县城，鬼二转身看了看我，破天荒的说道：

    “累了就歇一会。”

    不过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他径直就走了，我心里有些情绪，虽然嘴里嗯了一声，可脚下并不停步，反而走的更加快了，可奇怪的是，不管我走的多快，鬼二始终都在我前面两米的位置。

    已经开始上山了，路越来越难走，这些年因为山上寺庙的衰败，这条路也跟着荒废了，两边的灌木几乎覆盖了整条路，大多地方都要用手拽着枯枝才能继续。

    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鬼二没打招呼就停了下来，让毫无准备的我竟然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撞，撞的我几乎要哭出声来，这感觉就好像撞到了一块铁板上面，鬼二冷漠的看了看正在艰难忍受疼痛的我，并没有任何安慰，反而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跟紧我，注意看我的脚！”

    我仍然嗯了一声，看他的脚？黑袍遮了大半个脚面让我看什么？就在我腹诽不已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鬼二一抬脚，脚下竟然踩出了一个足有五公分的坑！这山路虽然没有柏油路坚硬，可好歹也是以前人们踩出来的路啊，这鬼二竟然丝毫不费力就能踩出一个坑来，而且是每一步一个坑，让后面跟着的我看的目瞪口呆。

    鬼二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有向左的，有朝右的，也有绕圈走的，让跟在后面的我看的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这啥啊，扭秧歌吗？

    就在鬼二走出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在我还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的时候，鬼二似乎已经走完了最后一步，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接着，我惊讶的发现眼前的景色竟然变了！

    原本蜿蜒曲折的山路竟然消失了，回头望去，背后一层层云雾遮盖，看不到山下的景象，而山上原本还能看到寺庙竟然也不见了，随之出现的是一间不大的木屋，木屋通体棕黄，远远看起来就好像镶嵌在半山腰一样，十分明显，而从脚下通往木屋的山路，也变成了一阶一阶的石板路，石板路两边风景优美，各类我不认识的树木交错其中，只有一大片桃花树让我惊叫了一声，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初秋，那来的桃花！可这里的这一片桃树上，明显开着茂盛的桃花，细细一闻，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转头再看，右边竟然是一条曲折的小溪，溪水滴答，也不知道从山上哪里流下，而往下，溪水好像流入到了白色的云里，让人看不清去向。

    山上的棕黄色木屋此刻青烟袅袅，闻起来，似乎有肉香传来。我注意到鬼二的喉结明显有了吞咽的动作，连对我说话的口气都好了许多。

    “难得师傅亲自下厨，快走吧，晚了怕是要挨罚了！”

    说完，也不管我，大步就要超前走去，看到鬼二态度好了许多，我也是打蛇随棍上问了一句。

    “鬼叔叔，你刚才走了几步这里咋就变了？”

    谁知道我这一问，把鬼二惊的差点栽倒，有些尴尬，又好像有些害怕，看了看山腰的木屋，这才咳嗽了一声，佯装呵斥道：

    “我可不是你叔叔，至于以后咋样，以后再说，我刚才走的步子，你如果没记住，等一会有功夫了，照着我留下的脚印多走几遍，这叫星斗步，是师傅布置的遮山阵法！以后要来这里，就必须在那个地方踏星斗步！至于具体的，你一会可以再问问师傅，现在快走吧，师傅怕要等着急了！”

    鬼二是真不喜欢说话，这一段话说完简直是折磨他，说完之后拔腿就走，尽管我还有一堆问题没弄明白，可当下也只能憋在心里，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们二人踏着石板路一路向上，不多时，就到了石板路的尽头，一片柳树环抱着一间木屋，木屋前面立着一块石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石碑上的字迹不是太清晰，努力辨认才看的出上面写着‘自在居’三个字。

    木屋门开着，鬼二却并不直接进去，而是恭敬的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师傅’，听到里面嗯了一声，这才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着进去。

    进屋之后，屋里几乎一览无余，木屋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只有一张木床，木桌，木凳而已，而右边则是一道草帘隔开，里面看不清楚，左边则是一些锅碗瓢盆，一张案板。

    此刻木桌上放着三个菜和三个盛满米饭的小碗，而被我喊时候的那黑袍人正笑眯眯的坐在饭桌前看着我。

    “累了吧，快坐下吃饭吧。”

    他很和蔼，这是我和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而我的回应很简单，就是简单的一个‘哦’字，于是便坐在了他的身边。对于师傅二字，我是如何也叫不出来，总觉得喊一个陌生人师傅很怪。

    其实当时也不是很饿，来之前刚在家里吃过一碗稀饭，可能因为害怕，也可能因为一路走的却是累了，加上那碗不大，看到他动筷子了，自己跟着也就吃了起来。

    三个菜，两个都是素菜，似乎都是野菜，我也没见过菜市场卖，总之我也没吃，眼睛就盯着另外一个菜了，那是一条清蒸鱼，个头不小。

    那时候我们那边几乎一年也不会吃一次鱼，一则因为有鱼的地方少，二则贵！所以当看到鱼的时候，我的眼睛就直了，看到我的吃相，师傅乐的哈哈直笑。

    “慢点吃，小心刺！以后想吃了，咱这山上多的是。”

    听师傅这么说，我不好意思的放慢了速度，用眼睛不好意思的看了师傅和鬼二一眼，却发现他们几乎没有碰过鱼，只是吃那素菜，尤其是鬼二，几乎跟饿狼一样，一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就消灭了一盘素菜。

    等吃罢饭后，鬼二也不知道去哪溜达了，屋里只剩下我和师傅，气氛立刻就有些尴尬了。师傅盯着我只是笑，直到我快炸毛了才开口说道：

    “从今天起，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让鬼二给你父母也说过了，这几年，你先学点基本的东西，等你满十五了，再正式入门！”

    一听这话我立刻就急了，也顾不上害怕，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用读书当理由反驳道：

    “我还要上学……”

    “哦，这个嘛不是问题，每天做完早课再去，不会迟的。”

    这话说的我是莫名其妙，早课？是早自习吗？可等晚上我才明白这早课是个什么东西了。

    吃过饭后，和师傅先聊了一阵，接着鬼二领着我又去熟悉了一阵上山的星斗步，而后师傅扔给我一本发黄的小册子，封面上的两个字我倒都认识，写的是镇神二字，而翻开之后我就傻眼了，全篇晦涩拗口的古字，整本书翻了一遍，我也就认识其中简单的几个字，比如什么之乎者也之类。

    好在师傅不傻，再翻书的最后几页，夹着几张白纸，全是拼音，细细一看，竟然是师傅用拼音给我翻译出来的。

    “先熟读，再背诵，每天早晚三十遍，不能偷懒！”

    三十遍！我数了数，整整三百六十个字，而且还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生僻字，这简直就是虐待，要知道我上学时整个学期也才只背诵几篇课文，而且都是一百来字的短篇。

    于是乎，整个中午和下午，我几乎都是在叽里呱啦的读书声中度过，而到了晚上，吃过饭后，师傅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尊口。

    “过来泡澡吧。”

    如蒙大赦，放下书跟着师傅走到草帘遮住的后屋，这才看到后屋原来是个杂物间，里面堆积了好多麻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着啥东西。靠着墙还有两排木架，木架上放着一些线装书，而最上层则放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箱子和一些瓶瓶罐罐，唯一空出来的地方，则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木桶里有半桶的黑色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闻不到什么味道。

    “进去吧，这是专门给你泡澡的，每晚一次，对你身子有好处。”

    哦了一声，脱的清洁溜溜跳进木桶，有些凉，不过，又好像有些热，额头已经见汗，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好像在空调房里发高烧一样，明明很凉快，却又觉得全身滚烫。

    “等香灭了穿好衣服出来找我。”

    看着我已经进了木桶，师傅也不再解释，说了一声就出去了，我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黑暗里一个红点。

    等我出来的时候，师傅正悠闲的坐在木屋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远处的星空发呆，我也不敢出声，就这么站在一旁。而鬼二，则从中午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以后每天记得诵读镇神诀，晚上泡澡，睡前再习一些基本功法，今天，我就先教你轻身和重身之法！”

    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看到师傅起身舞刀弄枪或者打拳踢腿，反而就在原地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接着一会气若游丝，一会又气息杂乱不稳，而右手则不停的来回掐动。接着，就在我疑惑之时，师傅站起身挪动了一下右脚，原本右脚站立的地方竟然陷下去足有十多公分，再接着，师傅呼吸一变，身体微微一躬，人已经上了木屋，就这么站在木屋的边沿，半只脚还在空中晃荡，人，却稳稳的停在屋檐之上！

    等师傅重新坐好，这才开口给我讲起了其中奥秘。

    原来，在玄学领域，人的存在，主要是血、气的原因。血为浊，而下沉，气为清，而上升。控气即为轻身之法，控血即为重身之法。按师傅的话说，如果能做到完美控制自身气血的人，就可以做出日行千里而不累，或者是手举万斤而不重的奇事！不管对人的速度、耐力、力量，都会有质的改变！

    而对于控气控血，一则是外来药物的辅助，二则是修炼自身的法门。比如佛家的金刚诀，就属于重身法决的一重，再比如道家的缩地术，其实也是轻身法决的一种。就连一些习武之人，也会修习一些千斤坠或者草上飞的控气血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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