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背负

    祸灵梦加入超红莲团后，时间已经过了一天。新的建筑在跃动红莲第三层拔地而起，萃香大神的信徒们也正如火如荼地建设新家园。大概是对地底的环境很感兴趣，这些信徒们竟然全都选择在地下一个居住区建立城市。建筑材料可以就地取材，矿产与石料一点都不缺。建筑工具也不用担心，和平年代的工地上一抓就是一大把。至于建筑学人才……慧音老师表示这世上真心没有我不会的。

    第三层中也多了许多崭新的功能性建筑。由时空管理局三巨头外加一个身体萝莉内心不知活了多久的菲特共同建造了一座“魔导士基地”，许天时恶趣味地命名为“新时空管理局总部”。可惜现在这里基本上没人，只有小菲特那恶魔一样的训练和三巨头苦苦挣扎的可怜身影。

    来自妖尾世界的最强小队在这个陌生世界中再次建立起一个魔导士公会，名字依然叫“妖精的尾巴”，不过后面还要加上“超红莲团分会”。他们不像艾露莎那样与超红莲团的人相处日久，内心中对这个新“公会”没什么归属感。米拉珍再次做回本行――服务员，当她帮手的是其余最强小队成员们。纳兹和格雷一开始还很不服气地想要越级挑战一下幻想乡少女们，结果喜欢玩儿火的笨蛋被妹红一火球拍脸上半天没爬起来，另一个直接被萃香一拳放倒。他们虽是各自世界的世界之子，但这里可不是他们的世界……

    仅属于超红莲团的英灵圣殿也建立起来。依托的正是世界树要塞核心。自此以后，世上终于出现了第三座正式英灵殿。本来属于正统英灵圣殿的九尾狐玉藻前和罗马暴君尼禄相当干脆地转换了门庭，成为超红莲团“瓦尔哈拉英灵圣殿”第一批正式英灵。另外不得不说一句，只有产自世界原本的世界树要塞核心才能构筑起英灵殿。其他包括自然衍生副本在内都没这个能力，顶多算是一个记录仪器罢了。

    两位王座女武神并没有加入瓦尔哈拉英灵圣殿，而是建筑起一个“西纳普斯英灵圣殿分殿”，顺便还建了三个丝毫不逊色于西纳普斯那边的王座，按照她们的说法就是“材料不用白不用”。若不是只有三个王座女武神，恐怕这里会竖起几十个王座也说不定……至于为什么这里也能建造西纳普斯的建筑么，跃动红莲和西纳普斯的建造者都出自月之都，拥有相近的功能也不会让人意外吧。

    不得不说。别的势力连一座英灵殿都没有，超红莲团竟然有两个……在幻想乡看到这一幕的孽龙女皇不由泪流满面。

    可是当楚原召唤自己那群光辉禁卫军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十二座金色的大门出现在西纳普斯英灵殿上空，伴随着轰然巨响砸进地面。一千多个天使从渐渐打开的大门中鱼贯而出。挥舞的羽翼映着阳光，恍如一片金色与七彩交相辉映的云霞。除了参与过“复仇之战”的幻想乡少女外，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天使。

    “真壮观啊……楚原，她们都能留下吗？”许天时喃喃自语似地问道。

    少女点点头。

    “嘿嘿，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人以多欺少了！”

    祸灵梦眯起眼睛。挡在少年身前。

    “诶？怎么……卧槽，时间在上，这什么情况！”

    天使们全员双眼血红，刚一出来就毫不犹豫地扑向地面。狰狞的脸上满是杀意。她们有的是死在“血仇之战”、有的是死在“灭族之战”、有的是死在“复仇之战”，最后仅余的族人全族尽没于“最终之战”。她们的记忆全都停留在人生最后一刻。心中只有杀死敌人这唯一一个想法。

    而敌人……眼前就有。幻想乡，孽龙。不是敌人是什么？

    楚原连忙展开羽翼迎向她们，口中慌乱地大叫道：“停，都给我停下！妮尔，快点给我出来！”再不停下就糟糕了，没看到祸灵梦已经摆出战斗姿态了么。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从异界新加入的团员都不是能力者，他们竟然还能保留所有能力！妖尾的人倒是没什么，三巨头身上也没有外挂魔导器组件，但祸灵梦不一样啊！

    在博丽大结界里，祸灵梦就是“博丽巫女”，此地堪称最强者的存在！

    现在上哪里去找五六个女皇啊魂淡，这不是坑爹呢么！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族人，好不容易才重活一次的，怎么能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停！”妮尔神色一清，立刻挥手止住后面的天使。

    “族长……大人？”

    楚原叹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妮尔，欢迎回来。”

    “不是梦吗……”

    “不，这是现实。”

    妮尔看了看身边的天使，又看了看自己。她明明记得身体被孽龙女皇一尾巴甩成碎片了的，怎么又完好无损了？还有其他天使也是，有些是甚至是死在自己眼前的。她们应该已经随着光辉之门的毁灭一起消失了才对，但现在……

    对了，是族长大人！族长大人说过，我们死后就能去她那里的！

    那……竟然不是安慰！

    《琥珀》世界那一战后，光辉神圣天使全族开始时还坚信着楚原的话。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一个个族人死在眼前，历史开始向楚原说的靠拢。核心圣碑上没有她们的名字，英灵殿不允许她们踏入，连同为天使的同类都对她们避而远之。

    敌人憎恨她们，她们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天使也在憎恨她们？那些背后的窃窃私语，她们真的就听不到吗？同类说她们是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如果没有她们，敌人也不会对天使赶尽杀绝。她们是天使口中的“战争狂”，是不被任何人接受的刽子手。

    但谁又能知道，她们的血腥。她们的暴虐，只是为了天使一族能够活下去！

    时光在流逝，一座座光辉之门毁于战火。她们这个族群没有天使之池，一切都要依靠光辉之门才行。一旦大门被毁，她们便会失去存在的根基一同消失。当初另一位族长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可她们却慢慢地不再相信。

    也许，那位族长只是为了安慰她们才会那么说的吧？

    常年的诋毁，同族的丧生。战争的残酷刺激着她们的神经。疲惫，厌倦，让她们愈发疯狂。如果可以没有战争，那么她们也能享受一下安稳的生活吧？如果没有战争。那么她们……还会被同类排斥吗？

    可惜，没有如果！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为天使拼尽最后一滴血。

    她们要用自己的生命向敌人传达一条信息――

    想要让天使臣服，那就做好同归于尽的觉悟！

    她们强迫自己遗忘所有，到最后只是为了天使的未来而杀戮。不管同类怎么对待她们。她们依然是天使。

    只有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们才会想起当初另一位族长给予的希望。从出生到死去，她们的一生就是一部天使的战争史。那个没有战争的世界，那个不用为是否还能有未来而担忧的世界。才是她们最向往的乐土。

    但希望，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可今天。她们竟然真的再次出现在人间，看到了当初给予她们希望的族长大人！

    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啊！

    “唔……呜啊，族长大人！”妮尔一把扔掉手中的剑，扑进楚原怀里嚎啕大哭。总有人说自己、说光辉天神圣天使是无泪的杀戮者，但我们真的没有眼泪吗？不，我们只能把眼泪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哭泣只会引来嘲笑，冷酷才能让敌人恐惧！

    但今天，我终于可以尽情地哭一次了。

    “妮尔，乖，哭吧。”楚原笨拙却温柔地抚摸着萝莉天使的脑袋，轻轻说着。

    天空中的光辉神圣天使们呆呆地看着那位曾带领她们走向胜利的族长，泪水在不知不觉悄悄滑落。

    战争……真的已经结束了吧？

    我们……已经不用再背负让人恐惧的恶名了吧？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无声的泪雨洒落地面，只有妮尔一位天使在放声哭泣。没人想去责怪她，因为她死时只有六岁，是所有天使中最年幼的那个。身体都来不及成长，却要在战争中强迫自己成熟。这样的天使，又有什么理由不该得到他人的怜惜？

    哭了半晌后，妮尔才止住哭声，抽噎着望向地面：“族长大人，那边的孽龙和幻想乡住民是怎么回事？”她可是被孽龙女皇一尾巴甩死的，心里对孽龙的怨念无比深重――虽然她在死前已经踩爆了不知多少孽龙的蛋。

    得说明一下，那个蛋是龙蛋，不是每个雄性都会有的蛋。当然，另一种蛋她的确没踩爆过，她踢爆过……

    “那是我们超红莲团的团长和团员们。”楚原柔声说道。

    “超红莲团？那是什么组织？咦，布伦希尔德？风音日和也在？好奇怪，为什么她们没对那个孽龙和幻想乡住民动手？族长大人，这就是您说过的‘和平’吗？”妮尔吸着鼻涕，眼眶红肿肿的。

    “嗯，这就是和平。”

    “不习惯。”妮尔摇了摇头，鼻涕都甩到楚原的甲胄上了……

    “那啥，你就是妮尔吗？”许天时踩着空间节点来到妮尔面前，有些尴尬地问道。慧音老师的历史课里讲过，当初龙族在那群中二病重度患者的女王――也就是后来中二病也没好的女皇们――带领下给其他种族造成了很多创伤，天使是受创最重的一个。

    妮尔嘴角弯起一次嘲讽地弧度：“你该庆幸自己不在被我踩爆的那些龙蛋里。”她们向往和平没错，可仇恨早已积累至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灭的。其他种族和势力带给天使们伤痛，天使又何尝没有给她们重创？

    仇恨是相互的。一笑泯恩仇终究只是小说罢了。

    “卧槽，关我鸟事啊。”许天时泪流满面。时间在上，孽龙造的孽为啥要我来担着啊，尼玛大半年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是孽龙好吧！好好的人类当了十八年。刚一变成孽龙没多久就要给奸商那群魂淡背黑锅，尼玛奸商以后赶紧给多多打点折扣，不然我非得爆螺旋力将你轰杀至渣口牙！

    “欢迎来到和平社会，小天使。”慧音老师飞到许天时身边，微笑着说道。

    “切，我才不和背后捅人刀的家伙说话。”妮尔不屑地把头扭过去了，顺便又在楚原甲胄上留下一道鼻涕。

    面对其他人那好奇的目光，幻想乡的少女们不由摸着鼻子低下了脑袋。说实话这事儿做的的确不厚道。当初和天使结盟的是她们，背后捅人家一刀的也是她们，也不怪这些光辉神圣天使这么不待见自己。可惜幻想乡公开向西纳普斯致歉的时候这一族已经灭族，自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妮尔。慧音老师她们也是有苦衷的。”楚原表示自己很头疼。

    “什么苦衷，当初怎么没看到。”妮尔怨恨地瞪了幻想乡少女一眼，不爽地说道。

    “唔，事实上当初幻想乡分为两派，和我们天使结盟的是主和派。反水的是主战派。后来主战派被你们干掉了一大半，漫长的时间后主和派才把主战派残余清理干净。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幻想乡在真正统一后还曾公开向天使发表致歉声明来着。”

    “道歉就能安抚死者的灵魂了吗？”

    楚原这下是真的无奈了。

    慧音叹了口气，拦住楚原的话头：“不用说了。仇恨是不可能在短短几句话中就被抹平的。让时间来见证一切吧，所幸我们还有时间。”布伦希尔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只要有时间付出真心。一定会获得回报的。

    “哼。”妮尔冷哼一声。她暂时也不想再让族人们卷进战争之中，毕竟和平来之不易。放到以前的话她早就拎着剑砍过去了。谁还会和敌人废话。孽龙什么的，幻想乡什么的，管他们去死，保护好族长大人才是第一要务。

    “族长大人，来卷绷带不？”

    ――――――――――――――――――――――――――――――――――

    三天后。

    光辉神圣天使一族正式在超红莲团安家，成为瓦尔哈拉英灵圣殿第二批英灵。她们对西纳普斯、对天使已经仁至义尽，现在她们只想追随自己的族长大人，自然不想再回到那个连族名都不允许存在的地方。有了这上千个天使的帮助，拜萃香教信徒们的建设进度加快不知多少，美轮美奂的地底城市已经完成雏形，就剩下精工细雕了。她们只是厌恶曾为敌人的生命，对该被保护的普通人全无恶感。

    在慧音和一众自觉惭愧的幻想乡少女们真心实意地结交下，心里还抱着仇恨的天使们逐渐开始软化，至少不再一见面就抽剑了。至于真正让她们接受曾经敌人的友谊，估计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行。

    而许天时……很悲剧。

    “天时，哀家对你很失望啊。”祸灵梦吸了一口事后烟，平淡地对少年说道。她斜倚在柱子上，尽量平伸着双腿，以便趴在上面累的像条死狗似地少年能舒服一点。

    “对不起，可我真的不行了……”许天时闷声闷气地回答。

    “你真的是孽龙么？不是其他什么龙族假扮的？”

    “祸，我可是当了十八年的人类，成为孽龙还没到半个月呢好不好！”

    “可哀家见过的孽龙耐力都要比你好上许多，更别提你连一些基础姿势都没学全。”

    “我脑中一点孽龙的姿势都没有啊喂！”

    “也罢，哀家好歹也懂得一些，倒也可以教教你。来，继续。”

    许天时脸色一变：“现在？”

    “当然是现在。”

    “好累，一动都不想动……”

    “哀家都没说累，身为男人的你怎么可以先累呢？”

    “休息一会儿，再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等体力恢复一点陪你战上几十个姿势也没问题。”

    “几十个姿势怎么够？几百个还差不多。”

    “卧槽，时间在上，饶了我吧！”

    另一边的慧音实在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说：“你们两个，检点一点行不行？对话很邪恶啊。知道的明白你们是刚刚打过一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事后’了呢！”以前怎么没发现祸灵梦还有工口属性，这到底是从谁那儿遗传的！

    祸灵梦平淡地瞥了老师一眼，拉着惨叫不止的少年飞上天空。她的态度只对孽龙少年才会不同，对其他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处于无视状态。

    “呼，这两个家伙。”慧音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埋首于卷子之中。最近学生越来越多，相应的教学负担也变大不少。

    “慧音。”萃香一屁股坐到老师身边，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大口。

    “嗯。”

    “你其实什么都知道的吧？”酒气让萃香脸色酡红，静静看着天空的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蹦出这样一句话。

    慧音微微一顿，仍然埋首于试卷里：“知道什么？”

    “祸灵梦那时，你故意曲解历史，这可不像你呢。还有那群天使，当初你绝对是知道奈萨莉尔死亡真相的。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一个人把这些都背在身上，会累吧。”萃香看着天空中“和谐”的少年少女，微带叹息地说道。

    “累吗？祸灵梦是我们的制造的错误，而我们又没有用正确的方法纠正才会让她变成后来那副样子。让少年慢慢抚平她的创伤，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天使们也是一样，我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我说的太晚了，这也是我的错。弥补错误的过程，不会累的。”

    “犯错的不止是你一个。”萃香微微皱眉。

    “可我什么都知道。有些时候我也会想，什么时候才是正确说出历史的时机？每次这么想的时候，时机却悄然流逝。能够多弥补一点，也算是让心能好受一些。”慧音平静地判着试卷。

    “你啊，一直说不过你。”萃香摇摇头，不再言语。

    “和历史与知识的半兽辩论，你果然是被酒精烧坏脑子了萃香。”

    静谧的气氛充斥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天上是某淫贼那不绝于耳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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