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五）

    好不容易将苏缭喉咙口的鱼刺取了出来，苏缭更是忍不住干呕了两声。等到她恢复之后，她只吃些旁的蔬菜，再也不去碰那条鱼了。

    她的模样大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架势。

    那副小心翼翼地样子，看得穆春哭笑不得。只是穆春不愿意她错过美食，他仍是好意与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建议说道：“苏缭，你吃这，这个部位的肉的没有刺。”

    苏缭将信将疑地看了眼穆春，她鼓起勇气复又举筷子去夹穆春放到自己碗中的鱼肉。

    她夹起鱼肉的时候还略有迟疑，她两眼死死盯着鱼肉，仿佛上面有无数的细刺张牙舞爪地向她而来。

    苏缭看到穆春，又想着他的话：没有刺。

    苏缭这才有了勇气，她睁大着眼睛终于将这块鱼肉放入口中。

    这一回，苏缭可不敢轻易下咽，仔细将鱼肉嚼烂，确认其中确实没有鱼刺，这才放心的将口中已经糜烂的鱼肉咽了下去。

    她这样吃鱼实在没有滋味，穆春看不下去了，又与她夹了一筷子鱼肚上的肉：“不骗你，真没有刺。”

    苏缭这一次，才真真尝到鱼肉的好滋味，这种味道伴着鲜甜又隐约还有些鲤鱼特有土腥味，而咸鲜却反复在口中回荡。她说：“我吃过这个味道。”

    她这话穆春就不信了，他不是没去过漠北，漠北那地方绝不会有这样的鱼。穆春对此信誓旦旦的说道：“在哪个地方？我告诉你绝对没有。”

    苏缭可答不上这话，她只印象中隐约吃过这样味道的鱼，却不知是在何处。她面对穆春的话，只能低声说道：“我也不知在哪儿，许不在师门。”

    穆春无意招惹苏缭不开心，他见苏缭矮了声，便也不再提这一茬，只叮嘱她吃饭，而他自己随意吃了两口便去盯着天香茶楼。

    苏缭尚还坐在桌边吃饭，她吃了鱼又吃了其他的菜，只觉得越吃越有滋味，仿佛这一桌子的菜肴全是应她的口味而作。

    苏缭吃的是心满意足，她放下筷子却看到穆春正坐在窗下出神地望着对面天香茶馆。她心中亦有所波澜，在解梁城中，是穆春救了她，而这一路上也穆春帮她。对于穆春的恩情，她想也许这一回她能够帮得上忙。

    苏缭默默地走到穆春的身后，她道：“穆春，明天我能陪你去吗？”

    穆春虽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天香茶楼，而耳朵却是听着苏缭的动静，知道她走到了自己背后，却不想她会说出这话。穆春猛然回过身来看向苏缭：“为什么？”

    苏缭这会儿却有些别扭，她不想告诉穆春自己想帮他，只能尽力想了个理由：“我想看看师兄的情况。”

    穆春看着苏缭边说边低下头，以为她又因为师兄的事情而心情欠佳，殊不知苏缭是因为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意图这才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穆春见此心中却略有失意，但仍是含笑答应：“那你就跟着吧。”他说完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头拿着的茶杯，又补充说道：“明天凶险不知，我未必能照顾到你。你自己……”

    苏缭以为穆春是要不同意自己前去的意思，连忙保证说道：“我绝不给你添麻烦。”

    穆春抬起头看了眼苏缭，正要再说下去，却被苏缭打断：“穆春，你快看，他们出来了。”

    苏缭顿时指着窗外大喊，穆春赶紧回过头去，果然看到秦伯他们四人从天香茶楼出来。

    “走。”穆春这就起身带着苏缭下楼去，出江南馆之前又喊来小二匆忙解了账。而苏缭则是慌忙地跟在穆春身后，甚至穆春拉她胳膊的时候抓疼了她，苏缭亦是没有一句怨言。

    等穆春到了江南馆的门口，秦伯四人却是刚刚拐进天下茶馆的小巷子。穆春赶紧跟了上去，却见他们四人是进了天香茶楼的后院：这从正门出来，又从后门回去——正是一出障眼法。

    穆春得知他们再次落脚，心中便也有了数。他这才回过头看与苏缭说道：“我们这就回去吧。”

    穆春说话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抓了苏缭的手腕子，甚至将她的手腕都抓出了血痕，他无比懊恼和自责说道：“苏缭……”

    苏缭却不以为意说道：“无妨的，你送的药我还有，擦上就好了。”

    穆春见苏缭这般说来，他心中更是歉疚，这一回他轻轻放开苏缭的手腕子，与她说道：“我们回去，我给你上药。”

    “好。”苏缭点头。

    两人相继离开后，天香茶楼的后门走出秦伯他们四人，原来秦伯一早就发现了穆春，未免穆春跟踪，秦伯这才由此下次。他们等穆春离开之后，这才又从中出来。至于他们离开天香茶楼去了何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穆春与苏缭回到镖局的时候，张乔正在院子中与两个镖师过招。穆春问了宋玉儿何在，张乔却是指了指她的屋子，意思是：她进了屋还没出来过。

    穆春得知后，便打算带着苏缭去他房中擦药。

    张乔和两个镖师看到穆春带着苏缭回房，三个人直朝着穆春使眼色。张乔更是丢下两个镖师，兀自跟在穆春他们后头要去看看他们的进展。

    这等时候，穆春哪里还会顾得上他们。他将苏缭安置在圆凳上，取出自己的伤药，坐到苏缭的面前，又让她将手腕放到桌上。

    苏缭撩起袖子这就直接将手臂搁到桌子上，穆春见她就这么将白花花的胳膊放到自己的眼下，心中惊喜，再看她手腕上的抓痕，只觉得碍眼。

    穆春取了一小块伤药给苏缭涂上去，一边涂药，他一边与苏缭说道：“下回伤到你，别一声不吭。你说了，我才能知道。”

    苏缭又是点了点头。

    上完了药，穆春看她坐在圆凳上乖觉的模样，点了下她脑袋说道：“跟个小孩子一样。”

    苏缭伸手捂住被穆春戳到的地方，她抬起头看向穆春说道：“疼。”

    她这副模样，看的穆春心的都要化了，他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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