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雏子（下）

    傍晚时分，艾伦带着比特鸟蹲在教室角落，靠窗的那排位置后。

    左手手掌中缠着绷带，那是艾伦特意为了留下跳跃点自己在三天前割裂开的伤口。同样，在三天前他让比特鸟为他搞到枪械持有资格证，并像上次一样买下了柯尔特m2000，此时正被他别在腰后。

    [你有把握能够得到自由石匠的情报吗？]

    “有，我认识那两名自由石匠协会的人。”

    艾伦骗比特鸟让它寄宿在手机里哪都不要去，并且为了安全关掉手机信号收发器。他告诉比特鸟在七点的时候，艾伦会将它送入校园网络中，然后通过校园网络再进入到学校监控室，来确保艾伦的安全。

    比特鸟作为人工智能，能够从人面部的细微表情计算出人类是否在说谎，以及说谎的可能性。

    这一点是艾伦从之前一次跳跃时，比特鸟通过艾伦房间书桌上的计算机摄像头观察过艾伦后，判断出艾伦左手多出了679克重量后，艾伦明白的。

    那么，对于能够判断出你是否在说谎的人工智能，你又该采用什么样的举动来骗过它呢？

    很简单，半假不真的谎言。

    那是艾伦在前几天通过图书馆书籍恶补知识时，从一本心理学书上看到的。

    掺有一定真实性的谎言，比纯粹的谎言更能让人相信。这时候，就算是专业的肢体语言学家也无法准确判定出你是否在说谎，因为你的大脑认定从你口中说出去的语言中，有一定的真实性。

    不仅仅欺骗了自己，更欺骗了对方。

    在七点时，艾伦特意把手机举起来，让比特鸟看清正在进入校园大门的奥蕾莉亚和皮特二人，并用数据线将它送入教室前端平时用来教师内部传阅资料和播放多媒体用的台式电脑。

    但愿自由石匠已经准备好“蜜罐”以及围剿网络了。

    所谓的“蜜罐”，好比是情报收集系统。蜜罐好像是故意让人攻击的目标，引诱黑客前来攻击。所以攻击者入侵后，你就可以知道他是如何得逞的，随时了解针对服务器发动的最新的攻击和漏洞。还可以通过窃听黑客之间的联系，收集黑客所用的种种工具，并且掌握他们的社交网络。

    而比特鸟具有人性，那么说明它同样也会挑选更加容易，轻松的目标下手。

    这正是艾伦让自由石匠准备蜜罐的原因，比特鸟必须先渗透整个学校网络后才能找到安保室的内部网络，那么从哪个门更好进入另一个房间？不是距离最近的，而是没有上锁的。

    只要比特鸟进入了蜜罐这个陷阱，对于自由石匠的人来说它就已经被追踪到了，剩下的如何捕捉这段程序代码，那可不关艾伦的事。

    “它已经被我释放到学校网络里了。”艾伦紧握着背后那把柯尔特m2000向前走去，生怕开门后迎来的就是皮特的一发子弹。

    皮特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艾伦，他根本不知道艾伦为什么要对素未相识的他如此戒备。

    “没错，”奥利维亚看了一下手机提示，“他们得手了，十七年都在追捕的东西。”

    听到奥利维亚的报道后，皮特长叹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应该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毕竟长期目标已经得手，谢谢你咯，艾伦。”

    “不客气，我想我的要求你们能做到对吧。”

    “不好意思，我觉得不能。”

    皮特说完举起双手，就好像示意自己并没有带武器一样。

    艾伦被这一举动吓坏了，赶忙拔出身后的柯尔特，却发现他的嘴被一块湿布给堵住了。

    带着淡淡甜味以及酒香味的湿布塞满艾伦的整张嘴，他有点想吐，又意识到自己应该赶紧跳回到上一个跳跃点，很明显自由石匠的人没打算放过他。

    但当他想到应该拨下怀表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根本没有半点动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皮特将他的上衣脱掉。

    那块印有三把交织的剑的，刻着泰勒名字的怀表，就这样被皮特轻而易举拿在手上把玩。

    皮特想要拨动怀表的指针，却发现他拨不动，就好像自由石匠已经拥有的那块仿制怀表一般。它需要交给自由石匠的高层人员进行解析和截断信号工作后才能投入初次的实验使用阶段。

    “可惜了，我还想试试能不能跳回到三天前呢。”

    “这块怀表应该属于自由石匠，你不能私自使用它，皮特。”

    “好好好，我知道了。”

    逐渐，艾伦昏了过去，他才想起来自己在书上看到过的相似甜味。

    乙醚。

    待到艾伦醒来时，他的头骨仿佛要裂开一般疼痛，意识也并没有那样清醒。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周围有人影在不断晃动。

    她们穿着白色轻纱长袍和金色的鞋子，手中捧着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做出来的金色圆球。另一批人在他们周围，穿着长到拖地的黑色长袍。

    艾伦想要认清某一个人，却发现他们都带着黑白面具。

    艾伦想要起身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捆死了。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那就跟某种仪式一样。

    不是历史上自由石匠所拥有的仪式，而是他在图书馆时，在某个角落，找出来沾满灰尘的某本不知名的书上看到的。

    郇山隐修会的圣婚仪式。

    它的历史可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古埃及的祭司与女祭司们定期举行这样的仪式，以此来赞美女性的生殖能力。从那本书上来看，他们认为性的结合是男人与女人借以感知上帝存在的行为。

    古人相信，如果男人对圣洁的女性缺乏肉体上的感性认识，那么他在精神上也必定是不完整的，因此，与女人在肉体上实现结合，也就成了使男人在精神上得以完善并最终获得真知并了解神性的唯一方式。自伊希斯时代以来，性的仪式一直被世人认为是男人从尘世通向天堂的唯一桥梁。

    直到后来，真正传承着这种仪式的，就只有艾伦偶然间了解到的郇山隐修会。

    那么他面对的到底是不是自由石匠，艾伦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无法去好好思考那些问题。不仅仅是因为大脑处于被乙醚麻痹过后刚刚醒来的状态，更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熟悉的身影从那些围着艾伦的人当中走出。

    尽管她披着白纱，带着面具，艾伦仍然能认出来那就是他的老师，奥利维亚。

    “你，你要干什么？”

    “艾伦，你还是雏子吧。”

    圣婚仪式贯穿在人类文明史的各个阶段,从古代宗教对女神的崇拜到天主教对圣母的崇拜,这种仪式的象征性构成了宗教本身。圣婚中“处女生子”和“童贞受孕”的现象蕴涵着重重深意：从“处女”和“贞洁”的概念界定到“圣子”的出生,从象征赖以产生的肉体经验到象征被高度抽象后的心里体验,“圣婚仪式”体现了一种灵肉结合的爱,它不但完成了从肉体到精神的提升而且不曾失却生命的温度。

    艾伦想起了书上看到的那些，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是仪式中的主角。

    “不，不要。”

    奥利维亚的白纱并不能遮挡住她原本的肌肤，与艾伦一样，在那袭白纱下，奥利维亚什么也没有穿。

    紧接着，奥利维亚双腿跨站在艾伦的腰间，周围象征着祭祀的仪式进行者开始大声朗诵圣词，那是一种艾伦听不懂的语言。

    “放开我！”

    但他也清楚的明白，仪式不可能仅仅因为他的咆哮而被中断。他不明白仪式为什么要进行，那本书上原本应该写清这方面的纸页被全部撕去，但他却明白一个再过烂俗不过的理由。

    因为她们想要通过高潮见到上帝的奇迹。

    艾伦开始环顾四周思考有什么能够解救自己的方法，他发现自己正处于家中。

    客厅，他们把原本应该杂乱的客厅搬空，制造了这一片仪式场地。

    那母亲呢？

    艾伦疯狂叫嚷着“妈妈”，却毫无回应，直到他扭头看向并不能看清的昏暗的主卧室。

    那里似乎有血迹。

    母亲再一次遇害了…;…;

    艾伦不再挣扎，他就像丢了魂般躺在原地，眼中毫无生机，只知道机械性的拨动着怀表，可怀表早已被皮特抢走。

    “你的威胁对我们来说太大了，艾伦，啊，”随着银铃般的轻吟，奥利维亚屈下大腿坐上了艾伦的腰间，“我，我们不得不控制住一切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事物。”

    奥利维亚前后扭动着身躯，双眼有些迷乱，唾液随着嘴角缓缓滑落，滴在艾伦的胸膛上。

    仪式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在她们离开后，艾伦仍旧被捆在原地。

    真正救了他的，是艾伦曾今向他交代过自己行动方针的弗雷德，他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因为担心艾伦走出家门，结果被守候在门外的皮特从背后捅了一刀。

    可弗雷德在临死前，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警笛的声音由远至近，他们找到了艾伦，将他送入医院。

    然后调查现场，播报着两起发生在皇后区的凶杀案。

    一起发生在艾伦家，艾伦的母亲被人杀害了。一起发生在艾伦邻居家，弗雷德一家三口，全都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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