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雏子（上）

    熟悉的书桌，耳边稍稍有些喧闹，老师正在讲着第二次世界大战。马上就要讲到德意志著名密码系统恩尼格码被图灵使用炸弹机破译，并且在那些纳粹杂碎还不知道自己的电报早已被破解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马丁朝着昏昏沉沉的艾伦扔了个纸飞机，锋利的纸边划破了他的脸，飞机顺着风啪嚓一下打在黑板上。

    “马丁！不许在课堂上扔纸飞机！起来回答这道问题，答不出来你就给我出去站着！”

    艾伦盯着讲台上的奥利维亚，他在十五分钟前才杀过一遍这个婊子。

    自由石匠的走狗！

    “嗯？艾伦，有什么问题吗？”奥利维亚见艾伦恶狠狠盯着自己，颇有些不自在，她从中学起就开始教艾伦了。对这个不喜欢开口说话又喜欢学习的孩子印象一直很不错，那些没事喜欢把别人当笑话的孩子才是最让她头疼的。

    此时的奥利维亚还只是一个教师，或者说是沉浸在教师的梦想中也没错。

    她深爱着教书的感觉。走过漫长的人生路，然后停下，回头，牵着一个个刚踏上路的孩子。告诉他们，不要摔跤，不要像自己一样停下脚步。逐渐，当她再也看不到自己背后有迷茫的孩子时，她的人生也就结束了。

    曾今是这样，直到奥利维亚加入自由石匠。

    自由石匠出现于十八世纪的大不列颠岛，他们宣扬着博爱慈善和美德精神。在奥利维亚曾处于人生最为迷茫且不知所措的时候帮助了她，于是，加入自由石匠也就变得那样顺理成章。

    如果说她对自由石匠的理念抱有怀疑，没错，她的确是抱有怀疑。

    但她也明白，要真正带给世界和平、仁爱、平等，就一定会需要必要的牺牲。

    比特鸟和图灵怀表是长达十年以来自由石匠内部一直追查的目标，她明白它们的作用，也明白如何使用那枚已经找到并且传承下来的仿制怀表，但她不会占为己用。她只是作为一名光荣的自由石匠的眼线站在自己最热爱的工作中。

    随时准备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牺牲。

    “没什么？”艾伦简洁的回答道。

    奥利维亚却总觉得艾伦有哪里不对劲，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吧。

    “我可以去一下盥洗室吗？”

    “可以。”

    面对艾伦的要求，她自然会同意，那是应该的事情。倒不如说，她觉得这种提问根本就没有必要，如果学生真正需要使用盥洗室的的话，那么直接离开课堂就可以了，那才是对的。

    艾伦离开教室，听着背后熟悉的马丁的叫声。

    “因为你迫切需要一个男朋友是吗？”

    同样的话，似乎艾伦自己已经听到过三次。

    轻轻拉开自己脸侧的伤口，艾伦这次没有去盥洗室，而是直奔天台而上。

    跳跃点有那一个就够，他没有心情再去享受爱莎的关心，如果说运气不错的话，他能在中午时分在这儿碰到奥利维亚。

    毕竟离下课其实已经没多久了，艾伦去盥洗室用了十分钟，尤金打他到他走上天台又用了五分钟。

    艾伦相信此刻将会是一个转折点。

    只要他做得对，那么再也不会有人把自己的命搭上来，生活还会平淡的往前继续，他依然能在每天回家后享受到母亲为他泡上的咖啡。

    打开手机，艾伦在浏览器上方输入了，唯一能够主动寻找到比特鸟的地址。

    摄像头闪烁着，随后亮了起来，艾伦还没等比特鸟的问候就已经开始张嘴说话。

    他知道比特鸟正在观察他。

    “我是艾伦·麦席森·图灵，约翰的儿子。他是你的创造者，告诉我如果我遇到了麻烦就能找你，你会帮上我。”

    没有提及罗克，艾伦用了第一次骗到比特鸟的话。

    他相信那是最实用，而且最不容易找到漏洞的谎言。

    [应该没错，约翰现在在哪？]

    “精神病院里，他需要保护自己，因为自由石匠的人正在找他。”

    抛出了约翰的名字，抛出了自由石匠，比特鸟没有理由会怀疑艾伦。

    [那应该不会有错，你遇到什么麻烦了？约翰…;…;约翰的儿子，艾伦。]

    到现在为止，艾伦的算计进行地还算周全。

    “我需要一点钱，如果你能从股市里帮我弄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其他的事情，我以后会在那个网站里找你的。”

    [好的。]

    十五分钟后，天台门被慢慢打开了。奥利维亚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平日的乘凉地点被一个大男孩给抢先占据，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艾伦。

    “艾伦，现在应该是午餐时间啊，你在干嘛呢？”

    艾伦没有理会奥利维亚的提问，而是伸出左手，那是他习惯性缠着怀表的胳膊。本以为奥利维亚会明白些什么，但奥利维亚只是耸了耸肩，显然她没明白艾伦的意思，也不是裂脑人。

    “你是自由石匠协会的人，对吧？”

    “没错，”奥利维亚挑了挑眉毛，“不过我也是一名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艾伦早该意识到的，从皮特最早的那一句“奥利，告诉三天前的我怀表在约翰儿子艾伦手里”，到后来，艾伦曾在天台问过奥利维亚有关于自由石匠的事情，得到的却是奥利维亚并不自然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我知道你们在找比特鸟。罗克·简·博哈德·斯洛特开发的人工智能，我有办法让你们得到它，有了比特鸟，你们能够很轻易的改变整个世界，让世界变为所谓的平等的和谐的自由净土。”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奥利维亚总算明白了，或许自己面前这个与“计算机之父”同名的大男孩，真的就是传言里，那名“计算机之父”的子嗣。

    她从未露出过自己是自由石匠的马脚，就连自由石匠相互间的联系，也极为私密。如果说有任何的可能性让艾伦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只有跳跃时空的怀表，能够带给艾伦答案了吧。

    “你们无法捕捉到那玩意儿，它太过机灵，并且对自由石匠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是吗？从千年虫（y2k）事件里，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

    奥利维亚的脸色变了，她根本没想到艾伦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而艾伦告诉奥利维亚他所知道的一切，一方面是想提醒奥利维亚，比特鸟本身对于他们的威胁以及有多难捕捉到，为自己接下来的“交易”多增添一分筹码。第二方面是想让奥利维亚知道，他自己本身具有实力，并不是谁都能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

    显然，他的威慑起到作用了。

    “我想要安全，安宁，平淡的生活。我想要自由石匠的人不再打扰我的生活，不再觊觎怀表，不再伤害我身边的人。如果说你们还打算朝我开枪的话，那么我会像上一次那样让你死在火药味中。”

    艾伦说着，他的右眼不断泛红，甚至还从眼角滴出了两滴鲜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怒火侵蚀着他的大脑，但在他揉揉眼睛后，那些不快的情绪便消失许多。

    “我…;…;我无权做决定，但我会向高层申报这件事情，你的条件我也会告诉他们。”奥利维亚被艾伦吓得不轻，她从未想过一个安静乖巧的男孩也会有如此让人打心底害怕的一刻。

    紧攥拳头，艾伦甚至能感受到指甲插入掌心的疼痛感。

    “如果说你们伤害到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那么我还能跳回。我可以拥有无数次机会让你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愿意，现在我们俩之间的谈话也将不复存在。只要我的意识还存在，那么就准备面对我的攻击吧。”

    说完，艾伦把手中的纸团丢给奥利维亚，气冲冲地离开了天台。

    奥利维亚打开纸团，发现上面写着“交易时间和地点：教室，一星期后，晚上八点，在学校网络设入‘蜜罐’系统”。

    艾伦早已想好，奥利维亚有充足的时间去应对所谓踩在她头上的上级，并且他也有充足的准备在利用完比特鸟后抛弃掉它。

    此时的比特鸟还在股市中捣乱，艾伦曾经注意到过，如果说比特鸟正在帮他做某些事情，那么单方面呼应比特鸟是没用的。艾伦必须要进入写着罗克名字的网站才能找到比特鸟，那正是他敢与奥利维亚如此光明正大交易的原因。

    万一他事先没有找到比特鸟，而比特鸟却监视着他呢？

    用手擦净右眼旁的血液，艾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情绪会失控，他知道自己在生气，是因为奥利维亚曾今对他说过“如果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倾听，并且保证这是属于我们俩之间的秘密。”这句话。

    天真的艾伦在那时还因为这句话感动过。

    可在跳回之前，他才明白自己原来在那时就已经被监视了。

    该死的自由石匠，该死的婊子。

    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艾伦找到了马丁，那个唯一算作他的朋友的黑人大男孩。

    “哟，我刚刚怎么没有在食堂看到你，艾伦。”

    “我还以为你被知性美女叫到办公室去了呢？”

    艾伦想到之前马丁因为调戏奥利维亚在上课时就被告知下课要去办公室，那为什么自己又能在天台遇到她呢？

    “你想太多啦，知性美女那么好的老师怎么可能训我，她只不过让我下课擦了擦黑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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