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比特鸟

    “艾伦，艾伦…;…;”

    母亲摇了摇愣在原地的艾伦，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啊…;…;妈妈，我没事…;…;”

    香味四溢且被挑出树叶形状的卡布奇诺，书桌上的笔记本被翻到崭新空白的那一页，还是一样柔软的床铺，电脑页面停留在了时空穿梭――维基百科。

    手中怀表的秒针向前缓缓推进了一小步，刻度2，是代表了从拿到怀表后一共艾伦穿越2次的意思吗？

    可这怀表自己父亲之前不是也用过吗？为什么他的次数没有记录上去？

    手…;…;

    艾伦摸了摸右手，发现上面既没有烫伤也没有刀伤，他回到了刚给马丁打完电话的那段时间线上。

    母亲见艾伦没事后便下楼了，可艾伦还处在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状态下。

    父亲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要记住。人的死亡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被定下的，这就是时间的奇点。”

    时间的奇点！

    艾伦赶忙打开了维基百科，却发现这一词条根本就不存在。他又上谷歌搜索了一下thesingularityoftime，得到的结果却是无此结果。

    在物理学中，奇点是一个密度无限大、时空曲率无限高、热量无限高、体积无限小的“点”，一切已知物理定律均在奇点失效。

    而在数学中，奇点是一个当数学物件上被称为未定义的点，或当它在特别的情况下无法完序，以至于此点出现在于异常的集合中。

    也就是说，在艾伦去找父亲后，导致两人必然的死亡。这个死亡的过程就是一个奇点，那么在时间上来看，艾伦去找父亲是起点，死亡是终点。由第一个点引发的第二个点，应该就是所谓的时间奇点了。

    如果艾伦理解的没错，那么只要他不去找父亲，继续安安稳稳的待在学校上课，父亲也不会死。

    伸了伸懒腰，艾伦打算先过到明天看看情况，冷静下来。如果父亲出事了，那么身为家属的他肯定是能够收到通知的。

    他也不敢打电话到疗养院去主动询问，生怕自己再捅什么篓子。

    于是，翻开笔记本，艾伦看了一下那空白的一页，理所应当记着昨天今天历史课堂上的笔记才对。不料笔被他轻轻碰倒在地，于是他伏下身子一抓。

    那柄原本就在地上的美工刀割破了艾伦的指尖，他在上一次跳跃的时候就发现了美工刀被他遗落在了桌角下，这时候居然把它忘了。

    “以防万一，我还是把你放回桌面上吧。”

    可艾伦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看向床头的闹钟。

    20点13分。

    他又看了看摆放在书桌灯旁的台历。

    10月2日。

    之前的烫伤和割伤也应该是在这个时间左右，可他转念一想，或许只是神经过敏罢了。如果不是他把笔不小心碰到在地，那自己也就不会遭受所谓的惨痛的“割破指尖”了。

    “思路清晰，头脑冷静，没有任何恶心的症状。一切正常，没有时间波动。”

    确认一下屋子是锁着的，艾伦拿出缠绕在左侧手臂的怀表，试图把秒针向后拨动。

    如果向前是回到过去，那么向后是不是能看到未来，又或者直接去向未来呢？

    他禁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甚至试着用力掰，也没能撼动那细小秒针的地位。

    “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掰都掰不断。”

    依旧不肯放弃跳跃到未来的艾伦，最后干脆试着把怀表砸向桌面。

    结果，秒针前进了两格。

    眼前一片惨败，艾伦回想起了这阵恶心感，那正是所谓的“疲劳昏厥症”带来的感觉。

    “艾伦，艾伦…;…;”

    后桌的女同学轻轻推了推艾伦·图灵，这位正在历史课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好学生”，如果不是她这一推，恐怕艾伦又要被班主任叫出去罚站了。

    “啊…;…;不好意思，我没事。”就在艾伦回头的一刹那，一架纸飞机从艾伦侧脸划过，酥麻的刺痛感从他的左脸传遍整个大脑，锋利的纸边好像划破了他的脸颊。

    “马丁，不许在课堂上扔纸飞机！起来回答这道问题，答不出来你就给我出去站着。”

    如果不是知性美女碰巧回头，恐怕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就是艾伦了。

    “艾伦·麦席森·图灵。1932年进入剑桥大学，毕业后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二战爆发后留在美国，协助盟军破译德国密码系统enigma，并在1954年6月7日遭遇车祸身亡，享年42岁。怎么样，知性美女，好歹我也是计算机天才，这点问题可难不倒我。”

    马丁刻意露出自己的白牙，就像是在炫耀他那少的可怜的黑客知识终于有一点有用的地方。然而只有艾伦了解，他除了一个简单的扫雷游戏程序之外什么也不会写。

    “非常好，你答的完全正确，下课到我办公室来。”知性美女也向他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却让马丁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

    “我明明答对了啊。”

    “如果让你站出去，是因为你没有答对这道题目。如果让你下课来我办公室，是因为…;…;”

    “因为你迫切需要一个男朋友是吗？”

    知性美女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纸飞机轻轻用嘴型告诉马丁“是因为这个”。

    可艾伦自然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听他们闲扯，他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翻到记载着图灵事迹之前的一页。

    10月2日。

    这应该是中午前的最后一节课。

    按照艾伦之前的经历来看此时的艾伦应该在盥洗室才对，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眩晕感，虽然有些尿急却也没有向知性美女提出要求，他知道马上就要下课了，所以过去就这么又一次被艾伦改变了。

    无论如何，艾伦可不想重新度过这么没有意义的一天，更何况吃完午饭下午的两节课也不过只是数学，他完全没有再听一遍的必要。

    于是就算是在课堂上，艾伦也开始摆弄起那只父亲在未来交给他的怀表。

    秒针仍然不往回走，难道要把怀表拆开反着装一遍就可以回到未来了？

    艾伦可不敢那么做，毕竟手中的这个老旧怀表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如果一不小心指针再走两格，他可不知道自己会回到哪去。

    “艾伦！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玩手指了！”

    碰巧又是知性美女回头的时刻，艾伦摆弄怀表的样子被她看了个底朝天。庆幸的是此时下课铃响起，艾伦干脆不理会马丁直接跑向食堂。

    那个倒霉蛋平时也没有等过他。

    “艾伦，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艾伦，“你的脸，不要紧吗？”

    “我的脸？”艾伦轻抚了一下之前被纸飞机打到的地方，有些疼，直到他从爱莎手中接过一小面镜子才发现。

    脸上，多了一道疤。

    一道崭新的，粉嫩的，刚刚开始结痂的疤痕。

    “没事的，别担心了。”

    面对爱莎的担心，艾伦的脸就像苹果般迅速变红。他推开了爱莎想要为他轻轻擦掉些许血迹的纸巾，毫不回头直奔食堂而去。

    他可没有任何恋爱的经历，虽然偶尔会幻想一下与爱莎之间的未来，但要让他主动对爱莎示爱，或许太早了一些。

    他的目光偷偷从身旁的牛奶转移到在远处打饭的爱莎身上，她跟周围的女生聊得正欢。也对，那个本就关心着周围的一切的女孩，艾伦居然还敢从她身上抱有着奇怪的幻想。有些痴呆过头了吧，艾伦。

    “你看上我们的大女神了吗？怪小子！”

    马丁突然从一旁倒在艾伦身上。

    “完了完了，我们的怪小子艾伦也开始思春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别闹了，马丁。”艾伦没好气的给了马丁一拳。

    这次艾伦手中的牛奶没有洒出去，站在艾伦面前的也不是那可恶的正在排队的橄榄球队队长。

    他早有准备，即使能够回到过去改变原本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想让马丁再下一遍油锅。

    于是他干脆晚来一些，排在尤金后面的第五位。这样的话，即使牛奶泼在其他人身上，也比一个暴脾气要好得多。

    “你说你说，如果爱莎也喜欢你怎么办？你们互相喜欢却谁都不主动说出来，等到老年时见面回忆当初的种种时光，发现本应该在一起的就是你们，你能怎么办？人可没有第二次机会哟，艾伦。”

    显然马丁停不下自己的嘴，艾伦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干脆把面包直接往他嘴中一塞。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即使过了六十年，七十年，八十年，我也会跳跃回来改变这个可悲的过去。艾伦在心里这么想到，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看着马丁。

    他不能说自己是爱着爱莎的，但他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对谁都会尽力露出笑容的女孩。

    “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午餐新闻，笑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唔…;…;”马丁脸上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急忙的吞下一整块热乎乎的羊角包，又猛灌自己一口牛奶，“我的摩根·弗里曼啊，你居然开始喜欢听我讲的故事了。”

    “只是有些无聊罢了，难道不应该是我的上帝吗？”

    “因为我是个黑鬼。好吧是有一些有趣的消息从黑客圈里传出来，你听说过比特鸟吗？”

    比特鸟(bit-bird)？

    艾伦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任何有关于这几个字且与计算机有关的意思，发现除了电脑信息的基本单位字节(byte)和鸟(bird)之外，没有任何相近的词了。其中的鸟(bird)还是一个动物名词，跟计算机没有半点关系。

    于是他摇了摇头，等着马丁接下来的话。

    “先等我吃块羊角包。”马丁试图从艾伦的餐盘中“窃取”另一块羊角包，却被艾伦拍开了手，“诶！你再这样小心我告你种族歧视。”

    “好好说。”

    “好吧，”马丁擦了擦嘴算是妥协了，“其实这个故事很早就开始流传了，只不过最近才再度浮上水面。传闻…;…;”

    传闻有一段有一段程序的源代码在网络中流传，它象征着上帝给予人类的自由意志。潜伏在人们的计算机中，如果你某天回到家中打开电脑，搜寻一下系统盘，或许就能看到一个仅仅只有八个字节的文本文档安静的躺在那。

    那正是比特鸟来过的证据，而在那八个字节的文本文档中，什么也没有。

    “这也太扯了，关于什么？人工智能吗？”

    “我也不知道，”马丁耸了耸肩，“可的确发生过这种事，几名著名黑客查看自己的c盘，发现有一个总是在被占用状态的文本文档，名字就叫文本文档，里面什么都没有大小却有8个字节。这件事情后来被上报给微软，却被微软以系统文件的理由封住了嘴巴。可还有什么人比黑客中的系统开发人员更了解系统的呢。”

    “扯淡…;…;”

    留下这么两个字，艾伦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一天。说是浑浑噩噩，其实就是无精打采，因为对他来说，这一天没有丝毫新鲜感可言。下午放学后与马丁去相同的地方玩，在差不多的时间回家，甚至就连课上学到的知识也已经听过一遍了。

    直到他回家，心里一直在意着马丁的话，打开了自己系统盘。

    “明明什么都没有。”

    噔噔――母亲的敲门声，艾伦知道那是母亲准点给他送来的咖啡。

    一杯美式咖啡，他心中回想着父亲说过的那句话“一切可能发生的未来都将具有可能性”。意思是不是，母亲肯定会为他送咖啡，但在送咖啡的这个前提条件中，什么样的咖啡却是随机的呢？

    想了半天，艾伦干脆放下这个想法。

    反正只要不去找父亲，父亲就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杀手给杀死，自己还得到了一件能够改变结果的利器，他的人生可以说以后都不会愁了。

    于是第一件事，他打算好好把电脑游戏玩个痛快。

    可正当他再次看向屏幕的时候，却发现了。在自己还没关闭的系统盘界面中，有一个文本文档被已经创建好放置在目录下。

    右键――属性――文档大小。

    仅仅只有8个字节。

    “难不成这就是…;…;比特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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