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夕照玲珑塔

    从县城到村里的汽车，一天只有一班。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多，我才上了车。一路颠簸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那时候农村还不像现在人情那么冷漠，每当中午村里人们，总会三三两两的挤在，大街的墙角上，随意聊着那些东家长李家短。

    我是从来不参与那种话题的，但不是说我多么清高，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是人们说笑的对象。什么家昌不找媳妇，据说是有毛病了。乱七八糟的总之很烦人。

    以往就算我跟他们打招呼，也只是有很少讲究点面子的人，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算是回应，可是今天不等我打招呼，那些街坊们的脸眼看着就阳光灿烂起来。不是敷衍的笑，更多的是有些羡慕。

    我顿时有一种黄金王老五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街坊们忽然变得有些客气。但还是昂首挺胸的像是领导视察一样的走过人群，耳朵里传来一声声啧啧称赞。

    “我早就说家昌这小子，不简单，你看这才进城几天，媳妇就找上门来了。一定是在城里发了财，哪有城里女孩上赶着的。”

    “就是，就是，要是那时候，我吧娘家妹子，介绍给家昌，兴许我还能沾点光呢，哎。”

    “老二媳妇，就你那妹子，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相”

    街坊们七嘴八舌的话，一句一句的传进我的耳朵，我紧走两步。想赶紧回家看看，到底是街坊们拿我打岔，还是拿我打岔呢。

    我家的大门敞开着，进了门我就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娘听到声音，匆匆的跑了出来，“家昌回来了。”娘的声音带着惊喜，但却只是一瞬间便将脸冷了下来。“回来做啥，谁让你回来的，给娘滚回去。”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我娘说的话吗，记得小时候，无论我对错，我娘特别的护犊子。

    记得我上小学时，有一次偷懒没完成作业，挨了老师几句批评。我娘知道后，愣是逼着我爹，找老师说；“我的儿子，你教不好我不怪你，你要是吓着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从那后老师对我的学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本来自制力就差，加上年纪小贪玩，导致我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了。就算是那样娘还是拿我像心头肉一样的宠着。

    可是今天，她却是这样的态度，我二十四年来，破天荒的对我大吼着，就算是外人也要顾及一下吧，这也太不顾及我的感受了吧。

    我真想摔门而去，本来以为父母看到我应该是像过年一样的开心呢，但却冷的让我心寒。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不对应该是一个鬼的出现。我忽然理解了母亲，也许她是在给我暗示。

    “呀，家昌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如风摆杨柳的飘然而至。刘老头不是说，我已经没事了吗。不是已经灭了那个害我的鬼了吗。

    我终于明白，村里街坊那些羡慕的眼神的来源，一定是她搞得鬼，亦或者说她对外说是我的媳妇，可是她又是为了什么。

    我后退了一步，不由自主的向着地上看去，她有影子，他不是鬼。反倒是我，不知咋的，老刘头的本事都没有帮我找回影子。

    月清影忽然捂住嘴巴，惊恐的指着我的脚下，“家昌你…;…;”

    我知道她这样做，是在告诉我的父母，其实我才是鬼，白日见鬼，我也真是衰透了。

    娘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儿子，你这是咋的了，是不是修炼金篆玉函，你才这样。”

    我苦笑着摇摇头。

    谁知道母亲不依不饶的，问道：“儿子，告诉娘，金篆玉函在哪里。”

    “娘，我这才去了一个多月，咋会学到那么高深的道术”我说道。

    “那你，你的眼睛是咋回事，不要骗娘，普通人不可能短短一个月就开天眼的除非…;…;”娘的眼睛里，冒出希翼的光芒。

    虽然有些奇怪，娘好像最关心的并不是我的安危，反倒是我是否学了金篆玉函里的东西。我也只能理解为娘这是再为我没有影子的事情找个合理的理由。

    可是娘是如何知道金篆玉函的呢。娘是咋知道天眼的呢。就算是娘早就认识老刘头，老刘头也不会傻到跟一个普通人说这么多。

    还好至少她相信了我还活着。吃过饭我悄悄的将月悠然拉倒一遍，问她想干什么。

    她却脸色凝重的说：‘别问，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就一头钻进我父母的屋里。

    他妈的我能不问吗，不管她想要咋样，我可不想我的父母也卷进来，我想不通为啥我还活着却没有影子，而月悠然应该是鬼，却有影子有温度，于常人无异。

    关于我对鬼的认识，竟动摇起来，就好像我父母很听她的话一样，如果所有人都只是这一切不可思议里的一环，那总有一个背后真正操纵的人，是谁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会影响到这么多人。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得，我竟然睡了过去。我是被尿憋醒的，就在我塔拉着鞋，走出里屋时，忽然听到了父母房间里的窃窃私语。

    是父亲的声音：“这个办法不错，至少他会一直将心思放在月悠然的身上，不在会注意我们的真假了。”

    “不错，只是可惜，至尊送我的保命纸人”母亲的声音低声符合着。

    这，真的太令我吃惊了，竟然这一切都是因为不想让我发现，现在的父母是别人假扮的，就算我发现有什么不妥，也不会短时间注意到，因为我更加注意在我心里已经是鬼的月悠然。

    可是现在我却不敢声张，并不是我不够勇敢，只是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喊出来，对我的处境及其不利，更别说找到其中的节点。

    从他们的话语里，好像白天的月悠然其实是像李二牛一样的纸人，可是真正的月悠然在哪里，我忽然觉得也许只有月悠然才是这一切的节点。

    我鼓起勇气，喊了一句：“娘，睡了吗，我想跟你们聊一会。”

    屋里一阵沉默后，“哦，进来吧”

    “我想知道，你当初为啥将我送到老刘头哪里”我问道：“我从没见你出过远门，咋就知道一个最不起眼的老刘头能帮我呢。”

    娘愣了一下，好像在组织着语言缓缓说道“二十四年前，就在你出生的那个晚上…;…;”

    听她说是，我出生的晚上，老刘头忽然而至，并且要求帮我算命，那个时候，正是十年浩劫时期，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卜卦算命。

    老刘头被我爸用锄头撵了出去，谁知道老刘头第二天又来了，还是提同样的要求，还说只要有我的生辰八字，觉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就在老刘头拿走我的八字后，他黏着手指头，说道“这孩子，是鬼童子命鬼，不但刑克家人，就是本身也活不过成人。”

    他表示，可以帮我消灾解难，前提是要把我抱走，我妈担心被人贩子骗了，死活不同意，老刘头带走我。

    可从那后，我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下过雨后，爷爷莫名其妙的倒在，刚没脚面的水坑里淹死了。接着就是奶奶。

    我的父母终于相信了老刘头。但母亲还是死活要将我留在身边，说是要看着我成人，老刘头拗不过我父母，就做法临时封印了，我的厄运。但却说只能坚持到二十五岁前不出事。至于以后就必须随他修行。

    本来娘舍不得我去跟着老刘头学道，一直强忍着不告诉我这些，但直到看见我七月十二那天的表现，她觉得不能再强留着我了，就算我真的当了道士，真的不能让他们抱上孙子，至少他们还有儿子。

    这个故事，我相信是真的，但是我愈加的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我的父母，不但是他们偷偷说的话，而是他们的话里，刻意的将所有的不正常都指向了老刘头。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我的母亲，又怎么舍得将我主动送到，老刘头哪里。所以我确定她是在说谎。虽然很像，但她一定不是。可是我的父母在哪里。难道这就是老刘头不同意我回家的原因。也就是说其实所有的而一切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觉得我快崩溃了，我觉得他们不是，可是就连我最近的邻居，都没看出任何的破绽，我要是说出去，别人一定会以为我疯了，不会有人站在我这边。

    我觉得我快崩溃了，也许是我太年轻，太冲动。“我娘呢，你们对我的家人做了什么，告诉你我全听到了。”

    对面的人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还是被你发现了，想知道也不难，让老刘头拿东西来换。”

    “去哪里换”

    “东方半日行，双子在其中。夕照玲珑塔，珍珠刚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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