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与人类的对视

    此时超市内一片混乱，不断有人跌倒，也又不少人踩踏着、尖叫着、咒骂着。

    有的人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孩子，有的则不顾一切地想要躲避。

    戴维抓起一支拖把，将它浸到一罐煤油里，并倾斜油罐，洒了一地。

    那只会飞的怪物停在堆高的狗粮袋上，带钩的脚恐怖地动着，不慌不忙地环顾四周。

    这怪鸟没什么智商可言，它两次想张开翅膀，但翅膀却碰到墙壁，只好收回它弯曲的背上，就像狮鹰兽一样。

    然而等到第三次尝试展翅时，它却骤然失去了平衡，笨拙地从袋上掉了下来。

    它掉落在汤姆的背上，爪子一钩，撕裂了汤姆的衬杉，锐利的爪子刺入肉中，殷红血液汨汨流了出来。

    戴维就站在不到三英尺外的地方，手里拿着滴着油的火把。

    心想着奔过去烧死它……然而下一秒却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火柴。

    最后一根火柴已在一个小时前，为麦克维先生点雪茄时用掉了。

    卖场里现在有如地狱般混乱不堪。人们都看到了栖息在汤姆背上的怪鸟，一只前所未见的怪物。它缓缓地抬起头，爪子一钩便从汤姆的颈背上撕下一块肉。

    大块的皮肤被撕裂开来，能够清晰地看到后颈和脊椎骨在一片血肉模糊中被那怪鸟所刁出。

    “啊啊啊啊啊――！”汤姆凄厉的惨叫盖过了所有的吵杂声，众人都捂着嘴，眼中充斥着惊骇与恐惧。

    无法想像这一切到底有多痛苦，只看汤姆倒在地上，抽搐似地抖动自己的身子，两眼翻白，口角流出一些白色的液体。

    “杀掉它！快！汤姆快不行了！”米勒在旁边紧张地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戴维将手中的拖把，冲着一旁的唐尼・米勒喊道，

    “快点！快点！点燃它！”

    米勒手里拿了一个刻有海军徽章的zippo打火机，脸上写明了恐惧和忿怒。

    只听到打火机火石摩擦声响起，一簇青色的火苗便将沾满了煤油的拖把点燃了，一瞬间升腾起青色的火焰。

    然而只见那怪鸟张开翅膀，扇动一下。

    但显然它并不想飞走，只想把猎物抓得更稳当，它那白膜状的坚韧翅膀裹住了汤姆的整个上半身。

    紧接着便是撕肉的声音，惨不忍睹。

    这一切都在几秒钟内发生。

    戴维抡起燃烧着的拖把，朝那怪物刺了过去。

    然而他并未触碰到任何实体。

    只见下一瞬间，那怪物它张开翅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它的头在抽动，红眼睛滚来滚去，接着它飞了起来，仿佛挂在晒衣绳上的床单在强风中飘飘作响，发出难昕的尖叫声。

    戴维感觉对方那红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似乎自己变成了对方的猎物。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砰的枪鸣声响起，那怪鸟似乎被巨大力量冲击般一瞬间弹飞在地面上，痛苦地翻滚了几下后便不动了。

    戴维转过身，刚巧看到奥利站在他不远处，手里牢握一把点三八口径左轮手枪，在镁光灯的背投下，枪口散发着明显的细烟。

    “没事吧？戴维！？”

    “不，非常感谢，很及时。”冲着对方竖起大拇指，显然奥利很吃这一套，胖胖的圆脸浮现一个笑容，

    “俄勒冈州定点射击冠军，花样射击殿军。”

    不过就在这时，一只手攫住了戴维。

    是巴德・布朗先生，此时他脸色铁青，两眼凸出，嘴唇向后撇。

    “戴维，又，又来了一只。”他说着，伸手一指。

    又一只怪鸟从破洞飞了进来，停在粮袋上，翅膀不停鼓动，发出沙哑的鸣声，两只红色眼睛不断转动，咧开嘴巴不断开合。

    不，不单单是一只……而是一群！

    只见玻璃外面的黑幕中，瞬间冲来一群白色怪鸟！脆弱的玻璃瞬间破碎，这些怪鸟就好像恶魔一般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四处攻击！

    然而就在此时，戴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声金属般的尖锐唳声。

    然后便是一团影子一般的东西从自己的头顶掠过。

    轰！

    整排的货架瞬间全部支离破碎地扭曲在一起，那些白色怪鸟通红眼睛中散发着恐惧的光芒，然而不知道是零点几秒的时间，那些刚刚来得及钻进超市的怪鸟们，都被瞬间撕扯成了碎片。

    众人这时才看清，那一排扭曲货架旁边，站立着什么样的生物。

    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姿，纯黑的鳞片，流线型的身躯，狰狞的剑刺，大约一米多长的尾巴此时正洞穿着一只白色怪鸟，巨大的翅膀几乎一瞬间便将那些怪鸟全部撕裂，粗壮有力的后肢也同时捏爆俩只，如同龙一般的头颅缓缓转过来，看向戴维。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金色的竖瞳，布满华丽如同星云般的花纹。

    “怪……怪物！”

    “不，这是一条龙！”

    “可，可是龙不是故事里才有的吗？耶稣基督，谁来救救我们！”

    奥利颤抖着将左轮手枪对准着这恐怖生物的脑袋，但是在那股压迫视线下，他甚至连扣动扳机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戴……戴维……怎，怎么办？”

    “别动……它好像和那些怪物不太一样……”戴维拦着奥利，缓缓地后退。

    自从重生至今，叶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同类――以往的同类，眼神中难免流露出一丝缅怀。

    也正是这人性化的眼神被戴维捕捉到，让对方觉得叶凯不会攻击他们。

    确实，如果人类不主动攻击的话，叶凯并不打算将对方列入自己的食谱之中。这无关道德或者正义，仅仅是他这颗无处安放的人类灵魂，挣扎于世界的最后底线。

    曾经古典主义哲学家康德说过――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无论外表是什么，哪怕他全身基因都已改变，但是他的灵魂仍然是实打实的人类。

    在戴维惊讶的注视下，叶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些许警示意味。

    “哦……奥利！我看到他在朝我说话！”戴维抓住奥利的手臂，紧张地说道。

    “不，一定是你的错觉，我觉得我们必须要远离这里，太危险了！”

    此时整个超市中所有的幸存者们都疯狂地往后退着，不断地将一些例如冰柜，脚手架，货架等等能够阻挡怪物前进的东西使劲往前推着。

    “唳――！”

    叶凯伸长脖颈，长鸣一声，旋即伸开六米多长的翅膀，扑扇两下，然后如同一团黑影一般瞬间冲了出去。

    一瞬间整片玻璃模墙化为无数碎屑，但是同样的，徘徊在超市玻璃外的虫子以及白色怪鸟都被他一扫而空。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拿着沾满煤油的拖把，疯狂地想要把它点燃，结果却不小心绊倒了脚下的煤油桶，瞬间整个过道都被一片汹涌烈火所包围，那男人很快惨叫着被烈火所吞噬。

    戴维隐约中似乎听到了比利的哭喊声，瞬间回过身，他便看到了一只落单受伤的白色怪鸟正一瘸一瘸地蹒跚走向自己的儿子。

    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给狠狠攫住了。

    “噢……不。”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枪响，只见那怪鸟的后脑勺骤然冒出一簇血花，不远处奥利轻轻吹了吹枪口。

    “奥利！你救了比利！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戴维此时万分庆幸。

    不过超市的火焰似乎越来越大，大片大片的黑色浓烟充斥着整个卖场。

    “我们必须得出去！”奥利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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