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双眼睛

“天要亮了，鬼真的不能见太阳么？”新女王看着天空，四点钟，在这夏日里，也有些微亮了。

    那修点了点头。

    “真希望现在是冬天，还能多停留两三个小时。”新女王感到身子有些微痛，这微弱的光居然也能灼伤自己：“我会去哪里？地府么？会有牛头马面缉拿我么？”

    “不会，他们只抓恶人。我会为你念往生咒，让你避过地府这一关，直接进入下个轮回。”那修看着新女王，她温柔的目光让他差点决定铤而走险。其实不用杀死十个人，九为数之极，只要九个人的性命就能让新女王生还。安朔杀死十个人，其实是受了红衣女人的蒙骗，最后一个人是红衣女人要借助还魂的。可他不能这样做，先不说过得去自己的良心，怕是老爹知道了，也是要打死自己的。

    “我听你的，现在么？”新女王伸手向那修的脸上摸去，那抹不忍她看得到，如此便好，他终究心里是有自己的，于是她笑了，像花一样。

    明明是一个笑容，却刺痛了那修，他无力的点了点头。新女王此刻无比的动人，本就出色的五官，因为那抹苍白，让人生出无限的怜爱。

    往生咒，那修缓缓念出，从未念得如此有感情。一切顺利，可他宁可不要这样顺利。

    抬头时，新女王已经僵硬的靠在墙壁上，脸上表情柔和，却让那修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阳光洒进来，没有清理掉人心中的阴霾，那修重重叹了一口气。

    随缘，佛家一直强调的事情，自己也一直认可，现在，颠覆了吧，原来不在谁身上，才会说的那么轻松。

    打开门，子夜差点跌了近来，昏昏欲睡的模样那么明显。

    “一晚上都在这里？”那修皱眉。

    “哪有，我刚刚来。”子夜睁着眼睛说瞎话，被那修看了一眼，忙砖头：“想吃什么？我去做，正好顺手而已。”

    “我们出去吃，陪我坐会。”

    那修的脸有些憔悴，这让子夜的心揪了一下，想安慰些什么，终究没说出口。眼角的余光看到苍白的靠在墙角的新女王：“我们让她躺下好么？”

    “你去吧。”那修不敢去看新女王，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若她还在，真的会和她在一起么？他有些迷茫，片刻后终究还是否定了，就像是安徒生的童话，为什么总是没有王子公主之后的生活描写，怕是作者本人也不会相信他们会幸福吧。何况自己根本不会为任何一个女性羁绊，只是单纯的伤心，性终归大于爱吧。

    子夜进入屋内，新女王冰冷的身体毫无生机，平和的面容有些诡异，尤其是那笑容。莫名的她有些害怕，看看外面，那修还在，鼓起勇气，扶起新女王，幸好床不远，将她平整的放好，子夜伸出手，将她的双眼合上。

    那天，那修喝了很多酒，从早上一直到华灯初上，子夜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没有出言阻拦。

    回去的路上，她搀扶着酩酊大醉的那修，突然想到，自己这个样子像不像扶着丈夫回家的小女人，瞬间红了脸。那修身上的味道，即使在酒精掩盖下也那么好闻，那是阳光的气味，子夜嗅到。

    将他安置在床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吻了一下，也许这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吧，子夜想。

    关上门，回到屋子内，无心睡眠，子夜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微博上更新了自己的心情。那是加密的，只有自己一人能看到。

    最后一个字打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感到这间屋子内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似得，忙四下看了看。

    门没锁，窗户也开着。疑惑的走过去关上了门，将窗户合上。密闭的空间里似乎只剩下自己了，可那种不安的情绪仍在，而且随着周围都静下来的时候，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愈加明显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再转身……

    没有，什么也没有，可感觉告诉她，有，一定有！在哪？会在哪？

    子夜感觉到心脏在快速的跳动，似乎要跳出来了。

    旁边是一面镜子，子夜一咬牙转过去，镜子中，身后的一切那么明显，确实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紧张了，子夜想，还有今天看到新女王死后那张平和的笑容都会让自己产生幻觉的吧。

    按照那修的吩咐，将空调调到最低，新女王的尸体他会去处理的。子夜想到这里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不远处就是新女王所在的屋子，想想和一具尸体同处一室，子夜再次感到不安。

    “新女王一定不会来害我的。”子夜心中强调到。

    走上前，准备关掉电脑，按下关机键，合上去。就在这瞬间，子夜看到屏幕上的一对眼睛……那不是自己的！

    “啊！”她忙退后几步，那双眼睛，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刚站定，子夜接着尖叫一声，若刚刚那双眼睛看着电脑屏幕的话，那么应该在自己的身后。而现在本能的退几步后，那不就是说，她就在自己的旁边，甚至就靠着自己！

    呵……一口凉气适时地吹在子夜耳际。那么冷，仿佛冰箱打开时的感觉。子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强忍着将要跳出来的心脏，她一点点，一点点的回头，就在快要转过去的时候，她猛地加速。

    身后依旧空空的，但子夜不会再相信那是幻觉。

    “是谁？说话啊！”子夜高声叫着。

    没有回应，周围静的可怕，子夜就那么站着，不敢动。

    砰……砰砰……窗户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停下。暮然间，身后又响起几声脚步声。

    子夜吓坏了：“不行，不能呆在这里。”

    她作出决定，鼓足勇气就要冲出去。啪……一声脆响，电脑屏幕自己弹开了，一个女声在里面念着，那是自己刚更新过的心情。

    “你到底是谁？”子夜向后退去，同时问道。

    念得声音越来越高了，甚至有些刺耳，最后更是咆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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