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母河之下

    另一边，秦术直冲天渊之下。

    从轮回母河冲下的无尽白骨，在坠落之间，仿佛被那清澈的河水腐蚀，同化为河水，一同冲下深渊之下。

    深渊仿佛无底，河水冲到一处，凭空消失。

    秦术漂浮在此处，淡淡一笑，难怪在上面时听不到任何冲刷下来的水声，原来是收入空间层叠里了。

    这当是人为的手笔。

    空间就像是一张纸，光滑无比，轮回母河的河水在这张纸上流动，但当这张纸被人握皱，河水就会顺势流入纸张的褶皱里。

    秦术一手探出，旋即微微张开，河水消失的那处空间，在一瞬间扭曲，旋即竟是缓缓张开，露出了一个数百丈的大口子。

    无尽的轮回母河河水灌注其中，其内，轮回之意浓郁到几乎肉眼可见的地步了。

    秦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步踏进其中，身形刚刚进入，这处空间再一次折叠起来，深渊之内第二次陷入一片寂静。

    这处折叠隐藏起来的空间，并不黑暗，相反比阴界的灰蒙一片更加明亮，无尽的河水在秦术脚下流向未知的远方，这些河水在外面的阴界显得平常。

    但在这里，都散发着莫名的毫光。

    秦术站在河水之上，望着脚下的河水，大概昔年外界的轮回母河，也如这里的一样，流淌不尽的河水，还有这无比浓郁的轮回之意。

    只是这样的轮回之意似乎有些熟悉啊。

    秦术负手而立，突然神念微动间，身上那件混沌氏的上衣消失，重新换成一袭青袍，而其身直接从骷髅变成了人身。

    重归血肉之身的秦术闭眼感受了一下，旋即睁开眼睛，“果然如此！”

    这里的轮回之意将此地的死气全部冲刷干净，露出了此界原本的样子。

    所谓阴阳界，昔年不过是秦术截取了一片空间，丢在泰山当做试验场，并没有什么神异之处，只是一处虚无空间而已。

    秦术踏水而行，这轮回母河的河水也让秦术洞悉了，这是轮回之意实质化，至于这河水的尽头，他也大概猜到一些。

    河水汩汩而流，从地下这片层叠空间里流向地上轮回母河的源头，所过之处，无数的人族部落城池依水而建。

    死去的族人被放进母河之内，随着河流来到地下，借助这里无尽的轮回之意，重新复苏。

    这隐隐间也是一种轮回。

    秦术继续向前走着，不管如何神异，河水总要有一个源头的。

    某一刻，秦术面色微动，前方有些许生灵的波动传来，是真正的生灵，而不是姬城那种略带死气的骷髅。

    心念一动，有晦涩的波动蔓延全身，这一刻，他所在的空间变得光滑无比，仿佛那里空无一人一般。

    再走几步，秦术就听到了人声。

    “还没好么？”这是一道压制着满心不耐烦的声音。

    “催什么催？！此阵神异异常，夺天地之造化，不看仔细一些，如何修复？”另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也是响起，带着对前一道声音不学无术的浓浓不屑。

    “可你已经看了半个多月了，还没弄好，下一次潮汐之前，你若是弄不好，当心诸王的惩罚！”

    “不劳你费心！”苍老的声音重重冷哼一声。

    秦术边走边听，转过一个石壁来，就看到了一座人为铸造的偌大法阵之前，两个人正弯腰在那，认真观察着什么，时不时还起一声争执。

    这座大阵非常之庞大，横在河流的上空，几乎堵住了这片折叠空间的所有地方。

    大阵带着雷鸣声在运转，将无尽的河水全部吞噬，在大阵运转一个周天之后，又将河水全部放出。

    随着大阵运转了一个周天的河水流向远方，这些河水依旧清澈，但在秦术看来，其中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

    收回目光，秦术看着这两个人，那年纪稍轻的中年人实力稍高一些，在秦术看来，当在分神巅峰左右，比起当初那个九鹰国之主和武国的开国老祖宗都要强。

    而那个老人实力和武瑛差不了多少。

    两只小修士而已，秦术抬脚来到两人的身后，晦涩的波动之下，这二人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还在旁若无人的争执着什么。

    秦术一边听，一边观察这座看起来气势磅礴的大阵，越看神色愈加的古怪起来，这不是他那生死簿刻画法阵中涉及“生”的那部分吗？

    只是当年他那法阵，“生”门与“死”门交织，共同构建第三层大阵，“簿”。

    一构成，便是浑然天成，天生神器的阵法底子。

    眼前这个……

    秦术摇了摇头，只是一座仿造之阵，甚至仿造的处处都匠气十足，别说神韵，就连形体在秦术看来，满是漏洞。

    而且，似乎这座法阵还出了问题，运转之间，满是断断续续的味道。

    ……

    赵敬满心不耐烦地看着这个老东西到处鼓捣，心中甚至恨不得将这老家伙一脚踢死，但是他不能。

    眼前这个老家伙，是上面派来的阵法大师，若是他死了，阵法就无法修复，到时候，他也将面临被上面责罚的局面。

    想当初，他赵敬在诸圣城，那也是皇氏子弟，血脉尊崇，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被放逐此处看守轮回大阵。

    “王程！”赵敬想到自己而今的境地，脑海中闪过了一道面庞，顿时咬牙切齿，若不是那个王八蛋，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砰！”赵敬正陷入回忆，一声沉闷的巨响直接打断了他，让他面色愈发的难看，这样的巨响，他在这半个月内，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好了没有？！”他催促道。

    “快了快了。”阵法大师吴穹干咳一声，面色不变的将身前一团糟的阵法碎渣拂去，同时应答道。

    而这样的回答，赵敬同样也是听了无数遍。

    赵敬努力的克制自己，“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懂阵法了！”

    吴穹停下手头的工作，面色也是不渝：“阵法之道，博大精深，岂是你等武夫所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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