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魏礼收徒

类别:武侠仙侠 作者:雾来花果香字数:3828更新时间:24/10/25 03:08:30
    过了三四日后的一天傍晚,县衙内热闹非凡,觥筹交错。冯进范大大方方落座了主座,老师爷紧随其后,有条不紊招呼着添酒上菜。

    以韩霜成为首的七人,自然也是不会故作客气。除了面色苍白,尚不能饮酒的沈凌云其余之人皆是在玉樽中斟满了县老爷窖藏的佳酿。而王富贵却将玉樽搁在一旁,笑眯眯的取过了一只大碗,用以盛酒。这一幕,被县老爷冯进范瞧见了,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颇为心疼自己窖藏了三十余年的珍酿。此等美酒岂是和那烧刀子一般,是用碗大口大口喝的?

    不过,冯进范气归气,倒也不能直说,否则显得自己堂堂一个猿啼镇的县老爷小家子气了。而王富贵顺其自然的装聋作哑,一边大口喝着碗里的佳酿,一边心里头默默算计着一共喝了几口,这一口就是一两金子呐。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喝的酩酊大醉,如同厅堂之下十数个空了的酒坛子,东倒西歪。县老爷冯进范也已恍惚了,喝到最后,他也拿起了大碗,大口灌酒。因为冯进范猛然醒悟了,他娘的,老子再不喝,就全被那小王八蛋儿喝了个精光。

    酒桌之上,唯有千杯难醉的韩霜成和未沾酒水的沈凌云还清醒着。杨川钧眼神迷离的望着低头数着酒坛子的苏阑梦,嘴里喃喃说些听不清的醉话。王富贵,墨世平和吴暮三人瘫靠在了一起。在王富贵的多番劝酒下,本就不胜酒力的墨世平和吴暮没多久便丢了清醒的神志。

    此时,沈凌云取过了一支玉樽,倒了些酒,郑重其事的说道:“韩道友,沈某以此杯薄酒,聊谢救命之恩。”说罢,尚不能饮酒的沈凌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只是刚吞酒入腹,辛辣的酒水便刺激的沈凌云一阵咳嗽。

    韩霜成将玉樽轻轻举起,随后一饮而尽,笑道:“沈道友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他日,韩某得空拜访悬山宗之时,定与沈道友一醉方休。”

    沈凌云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饮,朝着韩霜成微微抱拳,轻声道:“一言为定。”只是话音刚落,饮完一杯的沈凌云便醉倒在了酒桌上。冯进范,老师爷也醉趴在了桌上。说着胡话的杨川钧也不再吱声,低头数着酒坛的苏阑梦闭上了眼睛。王富贵,墨世平和吴暮,三人背依着背,不动了。

    一瞬间,厅堂之上,除了韩霜成,其余八人皆是进入了梦乡。而此时,有一袭黑袍来客突兀的落座在了韩霜成身旁。

    黑袍来客是个中年男子,英眉剑目,面如冠玉,头别玉簪,赫然便是显露了真实面貌的魏礼。

    魏礼自顾自的取过了一支玉樽,倒了些珍酿,细品一口,笑道:“冯进范别的不行,这酿酒的本事倒是不错。”

    “不曾想到,我虽未踏入三境王境,你仍旧是主动现身了。”韩霜成轻叹一声。他自然是认得,眼前这黑袍之人,便是数年前与自己饮酒之人,也就是自己的半个师尊。

    魏礼晃了晃手中的玉樽,不置可否的一笑:“看出来了?”

    “这若是看不出来,我韩霜成未免也太蠢了。从这两个师弟入御灵宗,你就开始着手布局了。对吧,国师魏礼?”韩霜成轻笑了一声。他之前下了猿啼山,心中独自复盘时,便猜出了面前之人的身份。能轻而易举就布下此局,又能对宋疆耳提面命的,多半就是礼宗的宗主,也就是李氏王朝的国师魏礼。

    魏礼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当初心血来潮,便随手落了一子。”

    韩霜成闻言,直皱眉头,愠怒道:“那你可知,你这轻巧的落子,差点便要了沈凌云的命。我是你的棋子,死了倒也无妨。可其余六人,又有何错,差点就憋屈的死在了猿啼山。老猎头一行四人,已经死了!他们本不该受此无妄之灾,不该的。”

    说罢,韩霜成神情颓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你又怎会不知,你可是执子之人。”

    “确实如此。”魏礼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这些事实。

    “但,那又如何?你别忘了,御灵宗乃至礼宗,最后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棋子,而是那枚能一锤定音的决胜之子。你境界低微,看不到岌岌可危的天下大势。最坏的结果,我和你,和老猎头,和天下苍生一样,不过是先走晚走的区别罢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死一批人,可保住大势不崩,我必定甘之如饴。若舍了南域,能保天下,我魏礼,愿慷慨献上南域,第一个束手赴死。”

    “只可惜,没那么简单。没有谁一定要死,也没有谁一定不能死。对于枉死于我魏礼掌中的棋子,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下辈子别再遇到我这样的...蛇蝎之人。”

    “韩霜成,我当初找到你,是因为你和我很像。所以,我才乐意花些心思在你身上。若是你最后的成就低了,失望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因你而伤的沈凌云,因你而死的老猎头,甚至日后还会出现更多失望之人。”

    魏礼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自嘲的轻叹了一声。枉死在自己手中之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这已让魏礼心中悄然藏起了诸多份愧疚。可枉死在老儒生手中之人,不尽其数,他又背负着何其沉重的负担呢?魏礼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韩霜成沉默了片刻,仰头饮下一杯酒水,轻声道:“可我连王境都未入,已经让你,让他们,都失望了。”

    魏礼摇了摇头,笑道:“所以说,你和我很像啊。在自己师尊的眼里,都算不得聪明之人。难道我魏礼说,你要入三境王境,你就非得要入吗?不入,你日后便成不了磐石境,成不了破空境,成不了问仙境了?你要是这么想了,你这一辈子都活在我魏礼的阴影里,一辈子也无法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是最让我失望的。”说罢,魏礼抬眼望向了北方,笑了笑。老儒生当初,瞧见了远走南域的自己,心里头应该是高兴的吧?只不过碍于面子,从来不肯说罢了。

    韩霜成闻言,抬起了低垂的脑袋,直直的盯住了魏礼,一扫颓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他笑道:“破空境九境巅峰是吗?我韩霜成日后,必入问仙十境,胜你一筹。到时候,不用耐着性子听你讲这些烦人的歪理了吧?”

    魏礼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我魏礼,可早就入问仙十境了。到时候不论你愿不愿意,都得老老实实继续听我的歪理。

    “如此一来,你便是我魏礼门下的第八个弟子了。御灵宗掌门宋疆,是你的大师兄。他之前给了王富贵一面能挡下磐石境全力一击的法宝,便是他动的一些小心思,在偷偷的提醒你破局之法。不过既然你没有看破,我也懒得找他算账了。”

    “另外,你还有个年岁相仿的九师弟,名叫李慕之。虽然他才刚踏入修行,不过你俩很快就能在磐崖宗相遇了。”

    韩霜成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九师弟,是个天资出众的修仙好苗子呢。

    魏礼并不拘泥于拜师礼节,一个愿收,一个愿拜,便成了。想当初,魏礼拜入老儒生门下也是如此。当时的魏礼只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少爷,在闹市中遇到了老儒生,一番交谈之后,便仗义的请他喝了顿酒,喝的稀里糊涂就入了老儒生门下。而魏礼最开始遇到韩霜成时,也是那般。所以魏礼才会说,韩霜成和自己真的很像,并不单单是指性格。有时候魏礼也会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二字,妙不可言。

    既然事已了,魏礼也不在此多留,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后,化身一道长虹,消失在了月色之中。自始至终,除了韩霜成,猿啼镇中没有人知晓,有一袭黑袍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看似位高权重的李氏国师,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事必躬亲。这也是他从老儒生那儿学来的,很好的习惯。

    恐怕没有人清楚老儒生在这世间走走停停了多久。南域,北疆,西土,东胜神洲,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留下的足印,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埋下的伏笔。所以当大势来临之际,人族才能做到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老儒生的存在,只有极少数的几人知晓,百年来他一直掩藏的很好。如果有一天,需要老儒生站出来,走到幕前,那也意味着人族面临至关重要的背水一战。

    ...

    隔天天微亮,县衙厅堂内迷迷糊糊的众人才堪堪醒来。还穿着翠绿色官袍的冯进范脸色逐渐泛黑。何等的失态,堂堂一个县老爷,居然喝的酩酊大醉,这要是被有心人捅到了郡守老爷那儿,恐怕又是一桩祸事。

    冯进范招呼了一声老师爷收拾残局,自个儿连忙去后堂洗漱一番后,着手批阅堆积如山的公文。面子上要做足了,得有个县老爷的模样,不能让人抓了把柄。这点粗浅的为官道理,冯进范还是懂的。

    厅堂内,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尴尬,心里头也有些纳闷,昨儿不知咋回事,困意和醉意一同来袭,忽然就这么睡着了。尤其是女子之身的苏阑梦,当下面色有些泛红,率先快步离去了。

    墨世平和王富贵都觉得脑袋有些生疼,不过较之第一次在大鳖镇宿醉时可要清醒多了,想来是县老爷冯进范的酒水的到底不是烧刀子能比的。

    不过二人环顾了一圈,却未曾瞧见韩霜成。又连忙去县衙内堂找了一圈,依旧没见着。

    “姓韩的走了?”王富贵挠了挠脑瓜子,神情有些低落。

    墨世平想了想,点了点头,轻声道:“应该是吧。昨天我们都喝醉了,他便也悄然离去了。”

    王富贵摇了摇脑袋,轻骂了一声:“姓韩的真不厚道。好歹...也让咱俩送送他,这一路也受了他不少照顾了。他现在肯定坏笑着哩,咱俩欠他的人情,以他那小肚鸡肠的性子指定要记一辈子呢。”

    墨世平闻言,瞥了眼情绪低落的王富贵,打趣道:“韩师兄也是个性情中人,他大概就是不愿瞧见你这副伤感的模样,才悄悄离去的吧?”

    王富贵别过头去,悄悄揉了把泛红的眼眶,才连声否决道:“胡说!我才不伤感呢,我还巴不得姓韩的早点走呢。只是...少了个能和我吵吵的人,没乐趣了。”

    墨世平神色有些唏嘘,他又何尝不觉得,这一路受了韩霜成许多照顾呢。

    “韩师兄说他是去御灵宗的上一级宗门磐崖宗了。只要我们努力修行,终归有一天也会去磐崖宗的,到时候见面了,再还他人情也不迟。”

    王富贵使劲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面色犯难,嘀咕道:“我修行速度太慢了,指不定要猴年马月呢。”

    墨世平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好歹是八境大修士宋疆的弟子,前途不可限量,要有点自信嘛。”

    王富贵也不答话,只是哼哼了一声,他对那个掌门老头儿可没啥好感,记仇呢。

    墨世平想了想,轻声道:“既然委托已经完成了,韩师兄也已经走了,那我们多留在猿啼镇也没有意义了,不如尽早动身返回御灵宗,好为一月半后的宗门试炼早做准备。”

    “嗯。”王富贵应了一声,他也正有此意。王富贵心里明白,自己需要尽快跻身武人一境了,否则在宗门试炼中,可就要出丑了。许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掌门弟子的身份呢,就比如当初入宗试炼的第二名,秦桥远。他那会儿藏着隐晦敌意的目光,王富贵可记着呢。

    御灵宗内,像韩霜成一般的人,可并不多。反而像秦桥远那般的人,多得很。修行路上亦是如此,别有心机之人占着多数,不择手段之人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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