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宝林降龙（上）

    这一年夏天，艳阳普照，熏风微吹，寺门高大的菩提树上蝉鸣依依，慧能又回到宝林寺登坛讲座，弘扬顿悟禅法。

    前来宝林寺祈祷的人特别多，摩肩接踵，人流如鲫。大殿内外香烟袅袅，烛火鼎盛。

    六祖惠能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说法回到韶州，见来到宝林寺进香的那些施主神色跟往日大不相同，一个个都是愁云满脸的。

    一位须发飘皑的老人刚进完香，出了大雄宝殿，见到六祖惠能，急步上前，施礼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六祖惠能双手合十，还了一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问施主，近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忧心忡忡呢？”

    这位老人名叫刘汝光，是当地一名德高望重的族长。

    刘汝光手捋长须，叹了一口气，扬手指向外面，说道：“师父你有所不知，你外出这一段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白色蛟龙，潜藏在寺前曹溪的深潭中。”

    见六祖慧能与这老族长倾谈，马上有不少香客围拢上来。

    六祖慧能：“有道是虎从风，龙从云。这条白龙到来我曹溪也并非坏事呀。”

    刘汝光的眼睛闪射出愤懑之光：“但这条白色蛟龙自恃法术高超，在此兴风作浪，作恶多端。”

    六祖慧能吃了一惊：“啊，有这等事？施主，劳烦你详尽道来。”

    刘汝光投诉道：“这条白龙不时搞风搞雨，四周不少的房屋树木和庄稼都深受其害。我们村有不少人家中的牲畜都被它吞噬了。”

    香客甲向六祖慧能诉苦道：“我家的那几亩水稻正在抽穗扬花。那条蛟龙平白无故地卷起一场狂风暴雨，将我家的稻田全淹没了，今年变成了颗粒无收。明年我一家不知该如何去作生计了。”

    香客乙也搭上话头来：“前几天我正在山中放牧牛羊，岂料突然乌云罩顶，一阵阴风狂吹，随后一道白光闪掠，飞沙走石过后，我家在山上的那几头牛羊全不见了。后来才知道是被那可恶的白色蛟龙活生生地吞噬了。”

    其他香客也纷纷地诉说这恶龙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刘汝光神色黯然：“这远近受害的人不计其数。远的不说，我家的房屋就被它掀了屋顶，下雨时害得我全家都无法安宁。”

    六祖慧能：“如此说来，这条白色蛟龙真是可恶至极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护寺武僧的领班释如伟带着几个武僧走到六祖慧能的不远处。

    六祖慧能用手招呼他们过来，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如伟，寺外老百姓蒙受那条孽龙的苦，你们身为护院武僧，既然那条白色蛟龙为害附近老百姓，你们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去治服它呢？”

    释如伟作辑行了大礼后，回答时神色沮丧：“两天前，我曾经带领过十多个兄弟，手执兵器，来到深潭边，守株待兔，静待那条恶龙出现。但恶龙从深潭里突然浮出时，天空即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狂风袭脸。恶龙不等我们上前论理便凶相毕露，大发淫威，将潭边的几棵大树也吹倒了。我们也被狂风吹得东歪西倒，站立不住，根本无法靠近它的身边。所以我们的刀枪剑戟全都派不上用场。”

    其他武僧搭声时心有余悸，声音颤抖：“是呀，那恶龙的尾巴甩动，声音怪吓人的。那天如果我们逃得慢一些，恐怕已被那条恶龙用尾巴将我们卷入深潭中去了。”

    六祖慧能：“啊，难道就任由它作非作歹了。”

    释如伟无奈地叹了一声：“师父，我们商量了好久也没有良策，光凭我们的道行是无法跟那恶龙匹敌的。所以只好等您老人家回来，看一看能不能找到好的降龙之法。”

    其他武僧：“是呀，师父，这个难题就等您来解了。”

    六祖慧能转向刘汝光：“我们曹溪附近有不少猎人，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甘受其害。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好的应付办法吗？”

    刘汝光也是长叹一声，说道：“村民们怒愤不已，曾经组织过十多个猎人，排成阵列，埋伏在深潭四周，等待那恶龙从深潭里冒头，用排箭去射杀它。岂料，那些密集的利箭射到那条白色蛟龙的身上，统统都被弹下潭里，伤不了它半点皮与鳞，更遑论射伤其肉体了。”

    旁边一位年轻香客搭腔道：“那天，恶龙被惹怒了，长吟的声音比打雷还要响，向我们追杀过来。吓得我们连弓箭也丢了，拼命逃跑。”

    另一位中年香客接过话来：“幸好，我们逃得快，躲进了宝林寺内，那恶龙才不敢追进寺里来。不然，我们连这条命仔也会丢掉了。”

    六祖慧能定睛沉思后，说道：“看来这是一条不同寻常的蛟龙。”

    刘汝光作辑行礼，恳求道：“那条恶龙见无人能够对付它，越发嚣张，现在更是有恃无恐，随时出来作恶行凶。我们对它恨之入骨却又是无可奈何。所以，我们都来宝林寺上香，祈求平安。大师你道行高深，希望你能够亲自出马，想办法去降伏那条蛟龙，还我老百姓一个平静安宁的生活环境。”

    释如伟：“是呀，师父，除掉那龙孽，就靠全您老人家了。”

    六祖慧能脸色严肃，说道：“为民除害，为民纾困，这是我们出家人责无旁贷的。你们放心，老衲我当尽自己的责任，保一方水土的安宁。”

    刘汝光：“希望大师你早日为我们除害。”

    四周围拢着的香客都纷纷启齿，求慧能快点行动，为他们扫除这祸患。

    时已黄昏，瑰丽的晚霞满天，一层金色抹在大小殿宇上，宝林寺在辉煌中又显肃穆。

    六祖慧能身披祖传的大红袈裟，手拿着金钵来到到寺外的深潭边，端坐在一块大石上面，焚香祷告，念念有词。

    潭水此时是一泓平湖，呈深绿色，深不见底。

    不久，平静的深潭冒起了阵阵气泡，一股森寒之风吹起，“咕噜”一声，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有条白色蛟龙从潭底冒了上来，龙鳞闪闪，泛着银光。它对着六祖慧能，宽大的鼻孔猛喷大气，张牙舞爪，极尽凶相

    六祖慧能见蛟龙冒出水面，作挑衅之状，却是临变不惊，大喝一声：“孽龙，休逞猖狂！”

    白色蛟龙被叱喝镇住，圆睁的眼睛盯着六祖慧能。

    六祖慧能泰然自若地双手合十，叫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知道六祖慧能要到深潭来降伏蛟龙，有些胆子大的老百姓远远地躲在大树后面，伸头窥看热闹，如今见深潭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条大蛟龙来，吓得双脚发软，打着哆嗦，双手紧抓着树木，不敢作声。

    白色蛟龙见一位高僧坐在潭边，面对自己的兴风作浪却是不惊不慌，神色安然，问道：“看样子，你该是宝林寺的住持六祖慧能吧？”

    六祖慧能：“正是慧能。”

    白色蛟龙觉得奇怪，问道：“四周的人见了我都害怕得发抖，你为什么见到我却是若无其事呢？”

    六祖慧能双手合十，正色而答：“阿弥陀佛，心底无私天地宽，我心中没有邪恶，面前的一切便不是邪恶。那么，害怕又是从何而来呢？”

    白色蛟龙：“啊，果然是佛门高人，出语不凡。”

    六祖慧能：“我寺前的深潭历来浪静风平，一派升平。但你来了以后，弄得四周鸡犬不宁，怨声载道。敢问，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色蛟龙大笑起来：“我行不改名，走不改姓。本龙乃是南海龙王第四公子敖小炳。”

    “啊，原来你是南海四龙子。”慧能的声音表面似是平和，但话里却藏有锋芒，“寰宇那么大，五湖四海，大海茫茫，浩瀚无边，可以任你遨游，大展乾坤。况且你父王已经给你们几兄弟划好了各自分管的辖区。你为何不远千里而来，到韶州这偏辟山野，在我佛门清净地搞风搞雨呢？”

    敖小炳傲然地回答：“我生性桀骜不驯，喜欢挑战，不甘于在海中过那平静但却平庸单调的生活，所以就专门到曹溪这里来。”

    六祖慧能：“我曹溪宝林寺是僧人念佛修禅的静养之地。你若前来学道修禅，就应安份守纪，诚心礼佛，勤于修行。但你却霸占着这深潭，为非作歹，究竟所为何因？”

    这个敖小炳，历来生性孤傲，在行云播雨后，变身来到凡间，听人们说曹溪宝林寺有一位得道高僧六祖慧能法力无边，心中不忿，此时直剖心声：“我自信法术无边，听闻大师法术高超，四海扬名。我特意前来，与你一比高低。”

    六祖慧能得知它的来由后，眉毛往上一挑，把脸一沉，叱责道：“既然你是冲我而来，也用不着在这里搞风搞雨，为害百姓。须知我宝林寺四周的百姓一向安居乐业，生活安宁。”

    敖小炳显得满有理由：“我若然不将宝林寺四周搞乱，又缘何将大师你从寺院请到这里来与我一较高下呢？”

    六祖慧能正色道：“立身处世，应以慈悲为怀，如果立心不正，法术越高，给世人危害则越大。如果立意为民造福，法术越高，对世人的贡献则越大。”

    敖小炳没好气地：“我身为龙类，不想听你连篇累牍的大道理。我这次来到曹溪，只想比试法术，挑战你那至高无上的权威而已。”

    六祖慧能征询地：“好，我同意跟你比试。请问，你想比试什么呢？”

    敖小炳将五爪往空中划了几划，岸然地：“要比什么，任你挑选。”

    六祖慧能伸手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深潭，说：“上天入海，行云播雨，这是你们龙类的天性。我们人类怎能够跟你们龙类来比这个呢？”

    敖小炳声大如雷：“那么，我们来比比力气吧。”

    六祖慧能：“比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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