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采药苦修

    翌日，天光微亮，杜家西苑偏门“咯吱”微微开出条缝隙，杜笙一闪而出，窜进小巷胡同中。偏僻的巷道狭窄而幽长，每每有对向行人过往，都需侧身方能挤过。厚重突兀的屋檐上渗着些许清晨的霜露，杜笙不紧不慢的走着，前后空无一人，特定的黑色斗篷袍子披在身上。硕大的袍帽遮掩而下，不仅掩去了杜笙的本来容貌，就是连少年有些单薄的体型，也是塞得臃肿了起来。再加杜笙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肤色灰黑，山羊胡子，身上气息若有如无，呼吸颤颤巍巍，倒有些病入膏肓的模样。就现在杜笙的如今这般模样，恐怕就算是杜家人站在面前不仔细分辨，也很难一眼认出…更何况性格本就孤僻的杜笙，认识他的人就更加少之又少了。遮好身形，藏息静气，这对杜笙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修行，这不能怪他太小心谨慎，族规面前，冷不防有些人别有用心的人借机找自己麻烦。而且自己还没有在杜家站稳脚跟，显得分量不足。他当然知道只有表现的足够引起别人的重视，才能得到相应的利益，这些都需要自己不断变强去争取。

    杜家势力隶属于石山城外围，并非在核心地带。石山城，大荒域边界线上的小山城，向西连接着苍茫的大荒，三面都是平原坦坦。那么，为什么要叫石山城呢？老一辈大荒域的先人流传下来这么个故事，传说中在荒古时期大荒域内，这里并没有城，有的只是一座耸入云霄的荒山，山势峭立，剑指苍穹，欲与天公试比高。于是乎惹怒了头顶的这片天，风云突变中，降下数道五色神雷，将整座荒山轰塌，碎石乱石飞舞，草木皆为灰烬，烈焰蒸腾，焚燃万物。直到荒山荡然无存后，天，才变得消停。然而万物皆因缘而生，无论是渺小的微尘，还是浩瀚的天地，皆无尊卑，彼此长存。故随着时空流转，荒山下渐有人影攒动，四周的民众在城主的号召下，采石填土，筑城修房，造就了这座山城，又因此城由山演化而来，故称石山城。

    石山城城门并不高，城墙约三丈有余，黄泥碎石混和浇筑而成，略显平庸。山城虽小，但样样俱全。街边商贩随处可见，所销售的物品更是琳琅满目，买者接踵而至，互相询问，砍价甚行，异常激烈。反倒是几家大型商铺却是门可罗雀，店主不停的对门外过往行人招揽生意，张罗顾客进门选购，可行人大都爱理不理，自顾自走开。小摊位则不然，摊贩主们大多都是些平常商人，比较平易近人，很受欢迎。偶尔也会见到一些神情诡异的人，而这些人大多都是进山狩猎散修灵师，它们虽没有家族势力的庇护，但往往都有着不俗的实力。刀头舔血的日子，让他们积累了异常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危机意识，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凶煞戾气，让人怯步。而他们的摊位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之物，有些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有甚者连卖者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真假难辨。所以真正敢下手的人相对较少，摊位也比较清冷。杜笙此行的目的很是明确，他丝毫未在街上逗留闲逛，径直走出巷子，然后对着街道一侧的金字招牌药铺大步走去。在门口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懒散的目光中，杜笙迈步进入其中。刚进会所，那股炎热的感觉，犹如被从身体之上剥离而去一般，凉爽的感觉，让人有种里外两重天的奇异感觉。黑袍下不辨神色，杜笙略作适应，便推门而入，屋内地方不大，倒也敞亮，错落有致。入目一位中年人正忙着摆拾柜台里的药材，旦听得推门声，中年人微微抬头，望着那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影，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旋即脸庞上迅速堆上了职业化的笑容，爽声道：“先生，您是采购药材麽？”

    “嗯。要水属性，火属性和木属性的灵材。”杜笙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之下轻飘飘的传了出来。

    “好，您稍等。”掌柜闻声不经多看了几眼面前黑袍之人，随即收拾心神，好歹这也是今天开张的头一笔生意，他自是不想搞砸了。况且灵师都有些自己的特殊癖好，遮掩气息更是稀松平常之事，故而他稍以思索，便麻利的取出数个修饰精美的玉盒。然后一一打开，随即介绍到：“百年火红莲，百年紫木，洗骨花，水灵葵，还有这低阶魔兽仓木兔的木属性的灵魄。本店所有能拿的出手的水火木三种属性的灵材都在这里了，客官，您看上哪个了？”

    杜笙看着这些材料有些懵圈，心道：什么穷山恶水啊，连好点的灵材都没有么？这些全包了都还有点勉强，还不如前几天从百万里大山里出来时路上顺手牵羊顺来的材料好。想到这里杜笙也不露声色的随手一挥，将面前的五个盒子统统收近储物袋中，幽幽然的说道：“还有别的麽？”

    “噢，这个客官您可算来对地方了，实不相瞒，本店前段时间还真收了个宝贝，还请客官掌掌眼。”中年掌柜见杜笙竟毫不还价收了自己拿出的灵材，立即认定是来了大主顾，这才想起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让人看看，说不定能引起对方的重视，这种寻常的推销手段，自是屡试不爽。说着，杜笙面前蓦然多出了个玉盒子。中年掌柜指尖弹出道灵团，盒子缓缓被打开，露出其中的“真容”。        “惊雷竹，嗯嗯不错。”杜笙指尖微微碰触盒中一小段金色竹节，环节处隐隐有青色电流顺着指尖，传入识海，耳膜闷雷隆隆。他当然识货，这是段太乙惊雷木，乃是上古雷修的最爱，不可多得的至宝，不想在此遇到。太乙惊雷木和惊雷柱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惊雷竹只是天地间雷电劈击灵植，导致其蕴含了一丝丝微乎其微的雷电之力，大多都被雷修灵师用作修炼功法灵决的引子，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也非凡品。而太乙惊雷木则大为不同，其在诞生之时，便孕育着雷木双属性，能凝聚天雷轰击，而使得雷霆之力积聚木头中，长久不散。若是找到适合的灵土，将之细心培育，说不定能炼化出太乙青雷也未可知也。故而特意说成是惊雷木，好鱼目混珠。此等异宝，杜笙自是不能错过，不露神色的收进储物戒指中，冷声问道：“这个我要了。总共多少灵晶。”

    “不多不多，八千下品灵晶。”这一天顶大半年的收成，中年掌柜顿时嬉笑颜开，手在胸前搓了搓，眼中满是殷切。

    “这是一万下品灵晶，剩下的二千灵晶，给我包些山参，百年藏红，天星七叶草，龙炎花，槐木，有多少拿多少。”杜笙略微压了下帽檐，丢出一个袋子，慢条斯理的报出一个个灵材的名称。掌柜闻言可不敢怠慢，赶忙利索的取来一个装满灵材的袋子递给杜笙。杜笙灵识一扫确认无误后，便转身离开，丝毫不作停留，空留下身后掌柜热忱的呼喊声。有些鬼鬼祟祟的溜回自己的草棚，杜笙快速的插上门栓，然后飞快的拖过大水缸放到草棚角落，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就显得非常熟悉了。他三下五除二，麻利的解下身上各种掩饰，最后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大堆的药草以及那装着仓木土灵魄的玉盒，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药材分门别类，调整好固定的计量捣碎后，包裹好重新放回储物袋中。深深得嗅了嗅满手的药材碎屑的气味，杜笙嘿嘿笑着松了一口气，为了能够潜心修炼，他足足购买了三个月的药材量，虽然大多数都是些药力低下的凡药，但他加大了剂量，使得药物效用勉强可以维持。看这模样，杜笙是打算在灵师礼开始之前的这段日子，在苦修中度过了。缓缓的放开水闸，清澈的泉流不断注入缸中，杜笙嘴角一裂，取出一帖药材，丢入缸中，然后二话不说“噗通”跳了进去，盘腿悬浮，手印连连变化，灵力溢出体表，扩散至大缸内，包裹住灵材，慢慢炼化吸收着。

    房间之中，一片寂静，境界的提升对杜笙来说并不困难，但他深知根基的重要性，好比欲造摩天大楼，不打好地基终究难逃败亡坍塌一说。而自己身后背负着多少未知，更是无时无刻不再警醒着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所以从有意识炼灵以来，他还是有意无意的压制着自己境界的突破。不然，在他吸收赤火莽血肉灵力的时候，他也不会将如此浓厚的灵力硬生生逼出灵海，使之流离到肌肉，经脉，骨骼中去，不断强化。渐渐的，药效催化，杜笙呼吸略微急促，灵力渗透身体中的那种酸麻感觉清晰无比，让得他有些昏昏欲睡，再不想动一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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