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为玄族亦为魔

    小星看着讲不通道理的人类，喃喃道：“大姐说了，小孩子要温柔的……是不是像大姐说的那样，你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我们不温柔了？”

    狂暴的雷霆在小星小云身上聚集！

    这两个小孩子，可不是什么王侯将相家的小娃娃，而是两株化形了的雷狱星云草！

    仙灵之物，天地宠儿，三千年修为在身！

    所以，哪怕只是微小的冒犯，都会引来它们本能的诛灭！

    “竖子放肆！”

    感受到前方狂躁的能量，大军之中，又是十数道惊天气息轰然而起。四大门派合围望水城，又怎可能只派了三名长老前来！这十多人一出手便是各自最强一击，向着聚拢庞大能量的小星轰然袭去！

    而另一边，小星却有些慌乱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把聚集的这狂暴能量使用出来！他好像……要炸掉了！

    他作为仙草的时候，从来都只是负责吸收能量的啊！

    “啊啊啊！大姐救我！！”

    紫衣服的小男孩儿已然淹没在刺目的雷霆之中，捂住自己的眼睛，挡住身后缩起来的小云，大喊出声！

    这一句话，可不似刚刚一般传不出几丈远，而是响彻天际！

    城墙上，一名戴着赤红厉鬼面具的黑衣少女刚要起身，却忽然被一只同样纤细的手臂拦住。

    “谷主？”少女惊喜道。

    那纤细手臂的主人却是随手借了个黑袍裹在自己身上，然后眨眼间消失在城头。

    “打上门来欺负小孩子，真觉得我百鬼夜行好欺负？”

    略带阴仄的声音刺破十几名寂灭高手外放的气势形成的屏障，轻飘飘传入城外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袍少女挡在一对儿小孩子面前，带着漆黑的厉鬼面具，抬抬手吸走小星身上已然失控的巨大雷霆之力。少女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漆黑的厉鬼面具，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清冷寒意。十几个飞袭而来的寂灭高手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危机，竟然放弃出手，回撤到己方。

    四大修真门派共十五名寂灭高手，被一言吓退！

    那黑袍少女，正是从无垠风渊中淬体成功而出后赶来的羽清。而此时的羽清周身笼罩着莫名的寒意，这寒意并不是温度上的变化，而是一种无形的气场，不是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是不可能感受到的。

    虽然如今的羽清按照真实的年纪也已经二十好几，灵识更是带着无数世轮回的记忆，只不过，几次进入无垠灵域中淬体，她的身体都会维持在进入灵域之前的状态，因此从外表看起来，仍然还是个纤弱的少女。

    羽清倒是好脾气的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摆出一副讲道理的架势：“王朝与修真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是觉得我百鬼夜行好欺负？”她刚刚从无垠风渊赶回便遇见城门口这一幕，甚至还不知道百鬼夜行已经改名叫神教。不过，小星小云的身份她自然是看出，这两株她亲手救下的仙草，那自然就是她的孩子！

    而这群人，竟然以多欺少，欺负她的孩子！

    “百鬼夜行既然同是修真者，自然也不该插手俗世！我们只是来阻拦魔教祸世！”说话的是天池派为首的邱长老，面前的黑袍少女，他虽没见过，却明明白白感受到无尽的危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人单挑杀殿四大寂灭高手，致一死三重伤的杀手组织百鬼夜行领头人？

    这少女，果然是金丹境界，却让寂灭巅峰的自己感到危险！

    寂灭境界修真者，感知何其敏锐！此人绝非寻常！

    羽清是实实在在的金丹境界没错，只不过刚刚突破了灵识境界，根基不稳，脑子里不知道多少世的轮回记忆也没有捋顺，这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骤然增强的能量，由于灵识力量的溢散，羽清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在危险的扭曲着，让所有人不敢小觑。

    “原来是针对我们魔教呀。”羽清忽然间笑得很灿烂：“早说嘛，省的我辛辛苦苦给你们讲道理。”其实刚刚到这里的羽清并不知道，这两年中百鬼夜行都是在以大和护国神教的身份行走九州，林莫语也正是希望以如此的定位避免羽清与正派过早的冲突。

    只不过，棋差一招，名门正派还是把百鬼夜行划归了魔教的范畴，而刚刚赶回的羽清甚至还没有收到林莫语的劝诫，就已然因为“魔教”二字正式和四大门派冲突。

    邪门歪道，人人得以诛之。

    这句话已然成了羽清的郁结，成了触发羽清崩溃的钥匙。

    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要干什么，不记得如今是在怎样的环境，羽清邪笑着挑衅道：“我们魔教，就是要和你们所谓名门正派为敌，那又如何？”

    “你终于暴露了。”一名东林教的长老冷笑着讽刺。

    羽清却是完全不以为然：“暴露？笑话，我什么时候想要隐藏过？你以为就凭你们，也配让我隐藏么？”

    “再怎样强，你也只有一人！”

    “一人，杀你们足够！”

    此时此刻的羽清，以一人面对四大门派十五名寂灭境界宗师高手，却依旧猖狂的无与伦比！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羽清如今的危险。一旁云山派的一名寂灭初入境界的长老便是完全不知，刚刚那瞬间的危机感也只是一闪而逝。待他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之前在他们云山落荒而逃的那玄家丫头么？被这败军之将如此挑衅，一直以云山合围自傲的他们如何能忍？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老夫教你做人！”

    怒喝一声，老道士挥剑便出，数丈的剑芒劈空而来，将瘦弱的羽清完全笼住！

    剑光之下的羽清，却是连武器也没有召唤出手，轻蔑的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在看着一只跳梁小丑。轻轻抬起一只手指，点在那庞大的剑芒之上。

    顿时，那适才气势潇潇的剑芒竟然生生停在了半空，仿佛劈上了什么无比坚硬的东西一般，从羽清的指尖碰触的地方开始，寸寸龟裂，迅速蔓延向整个剑身，然后轰然炸裂。

    寂灭长老的全力一击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晕四散落地，光晕之前，羽清白衣飘飘，面容不变，仿佛只做了一件无比简单的事情。

    太，太强了！

    所有人心中一凛！

    那劈空一剑，可是云山派长空长老的成名剑技，以剑域凝剑芒，威势滔滔，虽然长空长老不过是寂灭初入境界，可是这长空剑却是足以跨境界杀敌！便是他们想要正面接下，也要拼尽全身的真气，谁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而这少女，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接下了？

    羽清的出手瞬间让几名长老心中改了想法，此人天赋异禀，现在已然不是他们能够拿捏的，假以时日必定名满九州，却如何要与魔教为伍？

    “如此年纪，能有如此境界，为何不肯向善！”

    “向善？你怕是误会了，我是魔教的魔女啊，我不仅不会向善，终有一天，还会杀尽你们名门正派所有人！”

    “你怎能如此血腥残忍？”

    “血腥？残忍？今日便告诉你们，我魔教，为复仇而存！你们杀我魔教一人，我便杀你正派百人！你们杀我同胞亲友万人，我便屠尽九州百万正派子弟！”

    “胡言乱语！”一名老者暴怒道：“我等正派行侠仗义，何曾杀你亲友万人？”

    “没有？哈哈，哈哈哈哈！”羽清忽然间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眶充血，笑得有些癫狂。

    “没有，没有，没有。”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两个字，明明说过不会再哭的羽清声音却越发的哽咽，心中的防线终于坍塌，面具之后的笑声零零落落，明明不带一丝凶狠，却充满了异样的邪魅和恐怖。

    抬起左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一直没有动用的灵力终于释放出来。一身黑袍伴着雄浑的灵力一寸寸化作耀眼的洁白，唯有腰间一条飘荡的束带仍是墨染的黑色。

    不知什么时候，羽清的右手多出了一柄圣洁不带分毫瑕疵的长剑，正是玄族的神剑断碎。荧荧白光笼罩，剑芒如秋水，剑虹如匹练，飘然若仙。

    羽清目光冰冷，完全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各位名门正派的英雄豪杰还真是好记性，不如我来提醒一下各位，我幽莲谷一万一千八百二十一人尸骨无存！沙盖城四千三百二十八人无辜惨死！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做下的杀孽！”

    每一个字吐出，羽清周身的气场便冷凝一分。那冰冷的寒气仿佛化为一张剑网，将在场一十五名寂灭宗师笼罩在内。在那一刻，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眼前似乎一花，面前的少女本身似乎也变成了一柄剑，和他手中所持一模一样的断碎神剑。锋锐的剑气震慑的众人甚至难以思考。

    “是你？！”

    不是每一个正派长老都认得羽清的脸，可是却是每一个人都识得白绸的长衫和断碎神剑！面前的这纤弱少女，赫赫有名的百鬼夜行领头人，竟然就是三年前云山之上被众教派围攻的玄族人？

    “呵呵，”羽清却并未回应，而是冷笑道：“诛灭魔教那是你们的本事，可惜啊，斩草未能除根，既然我活着下了云山，这一万六千一百四十九条人命，终有一日，我要屠尽你名门正派百万弟子来偿还！”

    “玄族人本该统领正道沧桑，你为何会与魔教为伍，说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话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羽清再次张狂的大笑出声，眼眸一片血色，狂躁的灵力不稳的波动着：“事到如今，你们还在指望玄族统领什么正道沧桑么？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我为玄族，亦为魔！天下修真弟子，目之所及，皆为敌！”

    羽清的双拳紧紧的抓握着，指甲已经嵌入肌肤也毫无所觉，断碎剑在掌心中细微的抖动着。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思绪都已经凝固了，凝固在那血染的幽莲谷之中，凝固在几位长老自刎身死的血色里。

    对面的十五名来自四大门派的长老则是面色冰寒。剿灭幽莲谷的事情，他们无人不知，可是又有谁能想到竟然会留下如此巨大的隐患！谁又知道被困在云山之上的魔教少主竟然是玄族的人，而她竟然真的能在层层叠叠的包围中离开云山！

    如今，此女一身修为已然大成，再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角色！

    “哼，什么玄族之人，云山之上还不是神族内讧，被人一剑捅穿了心口，我看所谓玄族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角色！”一名年纪不大的天池派弟子不忿道。云山合围，他正是提前埋伏的弟子之一，不过元婴小成境界，却在九州结界的帮助下，杀寂灭境界如屠狗，好好威风了一把。

    这话自然是传到了羽清的耳朵里，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敢放狠话出来，羽清甚至有些佩服这群正派弟子的傲骨了。周身的寒意潮水般收敛己身，羽清愤怒到极点，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失去血色的双手缓缓放松，眼眶中的血色也渐渐消退。

    再一次勾起嘴角，羽清轻松道：“你可真会戳人伤疤啊，戳的又准又很，直达核心。”不错，给羽清影响最大的，不是陷入四大门派的重重包围，不是长老们拼死相护，甚至不是幽莲谷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是发生这一切的时候，那个原以为会一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却将冰冷的剑锋穿透了自己的胸口。

    在云山四段晋仙梯上，羽清深入到莫名的结界中获得九彩吊坠，九州结界对她并没有压制作用。如若那时羽清没有**给冰若，凌月剑还能够为她所用，那么她全力爆发未必不能打破九州结界的阵眼。

    再不济，也不会被诸位长老拖累，三大灵物化翼，她能够带走幽莲谷所有人，长老们就不会死，她也不会重伤被困在云州许久，寂灭巅峰境界的长老们几个时辰便足矣赶回幽莲谷，幽莲谷或许就不会灭亡。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她不顾百般告诫，失去了凌月剑开始的。

    只因为，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着那个人。

    在玄圆一始渊中，在无垠土原、无垠雷海、无垠火域，几乎神智崩溃的时候，唯一惦念的那个人。

    他背叛了自己。

    “戳的很爽快吧？只是不知道，这戳人伤疤的后果，你可承受得起？”再一次抬起头，那完美的笑容带着无尽的疯狂和凶险。羽清缓缓抬起左臂，直直的向前伸着，掌心中，金红色、紫色、黄色、翠绿色奔涌而出，凝结成一把四彩的长弓。

    长弓成型，整个苍穹仿佛都有一种恐怖的压迫力出现。没有再去凝结箭矢，羽清直接将断碎剑搭在弦上，无形剑意有形剑剑域瞬间铺展，然后在下一刻凝缩在断碎剑之上。

    在造化境界的灵识催动下，羽清的剑域再次突破，无形剑意无形剑！弓弦上搭着的断碎剑，化作一支耀眼的箭矢！

    然后对面的十五名寂灭宗师就骇然看到，无尽的能量铺天盖地汇聚而来，在洁白箭矢的上方形成巨大的能量漩涡，一直通到天空之中。头顶的天空似乎都因为这磅礴的能量变得扭曲，每一片白云在这一刻都悄然崩解，露出了澄净，但有些扭曲的蓝天。

    他们无法想象，这宛如天塌地陷一般的能量波动，竟然是来自于如此纤细的一个少女！

    根本没有给这些人开口的机会，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下一刻，羽清白皙却带着剑茧的手指轻飘飘的松开，断碎神剑化作的箭矢飞袭而出，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被针对的几人只觉得面前的空气瞬间凝固，完全无法喘息，甚至来不及调动真气抵挡，仿佛只是一个刹那，自己就要彻底被这个世界排除、崩解、碾碎消失！

    下一瞬，巨大的能量光束横空出现，以羽清为起点，几丈宽的亮白光束横亘战场，被这光束所笼罩的一切，不论是近前的元婴、寂灭境界的弟子和长老，还是百丈远列阵围城的大梁王军，通通瞬间泯灭！

    连整个大地都出现一道宽深均达几丈的深深沟壑！

    断碎剑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回到手中，左手的长弓也是悄然消散，羽清轻轻开口，吐出一口横亘许久的浊气。因为突破而一直不稳的灵力终于消停了下来，羽清气质内敛，云淡风轻。

    “你，你怎敢如此屠戮无辜生灵？”

    为首的天池长老只觉喉咙干涩，心跳停止。刚刚的巨大光束就在他身旁轰然袭过，一箭屠杀数千兵士！站在最前方的天池弟子，更是连尸体都没能留下一点！

    “无辜？长老说笑了。战场之上，哪有无辜之人？本座不过是在守护身后的百万子民罢了。”

    “你如此做，就不怕招来天谴么！”这长老似乎已然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心头，此时此刻的羽清，根本让人生不出为敌的**。

    “诸位长老们屠杀我幽莲谷的时候，都没有畏惧什么天罚，如今本座又如何能落了下风。如若真有那不长眼的非要拦路，那只好人挡路，杀人，天拦路，破天！”

    明明是如此温声细语的说出这些话，却偏偏带着不容触犯的猖狂！

    “哼！你不要得意太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正派的长老们已然无计可施的时候，云山派带队长老身上忽然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九彩光晕，将方圆数十丈笼罩其中，正是当年在云山之上立下奇功的九州结界！

    多亏他这次出门前求了太上长老将这九州结界打开带来，不然只凭他们这些人，恐怕还真的不能奈何这魔女！

    几名长老面露喜色，这少女再强，能强的过造化境界的帝无炎么？当日帝无炎都被这九州结界封印一身修为，此时这少女还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然而，没等他们出手，羽清却是忽然开口：“大道书么……”精致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狰狞，而是平和如同邻家少女一般：“不过一个残片而已。”

    “就算是残片，也足以对付你这魔头！”

    “哦？”羽清的目光终于落在云山派长老的身上，却并不忙着出手。当年云山之上大道书残片都不能限制羽清的修为，如今，他们这群人在美梦些什么？

    当日拍卖时候羽清就知道，大道书，该是她的才对啊！

    笑着看向那持有大道书残片的云山长老，看得他毛骨悚然，羽清终于开口道：“苍生，可愿做棋子？”

    当日云山晋仙梯的莫名幻境中，那九彩的水晶巨书不正是反复的重复这一句话么？能让九州天道都在意的事情，应该不会是所有人都能碰触到的吧？

    长老手中的大道书残片忽然间抖动起来！

    几人震惊的目光中，羽清再次伸出自己的手，却是向着大道书的方向摊开掌心，高喝出声：“顺服我，不论这下棋的人是谁，我必打破这天下棋盘！”

    九彩结界瞬间收敛！

    那大道书的残片，竟然猛烈的挣脱出云山长老的拿捏，化作一道流光落在羽清的掌心！

    众人无不骇然！

    这大道书乃是如今九州形成的唯一的神器！

    而这神器，却选择这魔女做九州的主人！

    大道书残片入手，迅速化作一道流光融入胸口的九彩吊坠，羽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识之中渡上一层清凉的能量。不过羽清却没有去探寻，也没有反用九州结界来限制这些正派的长老，而是重新举起手中的断碎剑，傲然道：“现在，咱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了。”

    无形剑域无形剑，剑域，再展！

    汹涌的剑意也涌入断碎神剑之中，羽清势如闪电，向着寂灭境界的一众高手突袭而去。经历了这些年生生死死，如今，羽清的无形剑意已然不是昔日无所畏惧的无形剑意，而是，

    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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