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恍然若梦

    我心里还在想着，这究竟是什么鬼隐喻。可是盒子已经被打开了，什么被释放了出来。那些东西正迫不及待，汩汩涌出。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有什么东西在抗争。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那里有一头怪物正在沉睡。

    一头猛兽。

    它醒了，变得蠢蠢欲动。在一个漆黑密闭的空间里，它突然对我睁开了眼。

    “杀了他们。”它下达了命令。

    卧在黑暗里的猛兽有一双迷魂凶煞的眼。我抵抗不了那双眼睛，心底里隐隐约约的有个欲望，要按照它所说的那样去做。

    我听到有人在呼喊我，那是红爱姐的声音。

    回头去看，正是红爱姐，另外还有那个酒吧里见到的中年矮胖男人。他们朝着我狂奔而来，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灰蒙蒙的天，雾气也还没有消散。我发现自己平躺在地上，头脑里最先昏昏然一片。

    我开始回忆起一些情景来，感到头疼欲裂。

    努力的动了动身体，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的锁住了，转头看到红爱趴伏在我的旁边。另一边趴着的是个圆鼓鼓的身体。

    他们都僵直的趴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活着的声息。但是他们仍旧各自有一只手死死的扣住我的脉门，腿脚和我的两条腿各自纠缠。

    这种奇特的身材很罕见。我挣扎着站起来，揉捏着被他们两个掐疼的手腕。

    急忙去探红爱姐的鼻息，她只是昏迷了。

    环顾四下，我站起身来，有些痴然的看着那种惨烈的景象。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惨烈情形。

    仍旧是那种阴沉的天色，雾气也仍旧缭绕不散。

    那些尸体之前已经存在，老冯也还是死在那里。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身上甚至开始有了一层雪白的霜。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其实还是有不同之处的。相较于之前，我只是没想到另外两具尸体就匍匐在一边。一男一女，他们都穿着黑衣，是黑衣男和宋茜。

    我警觉的走进他们，看到他们死像惨烈。黑衣女的咽喉已经被捏断了，而黑衣男就更惨。恐怖的是，黑衣男胸口已经被掏空了。

    好像是什么怪物伸手摘去了他的心脏。

    我困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我也许就是那个怪物。我吓坏了。这个战场上，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

    我伸出双手来凑在眼前看，发现手上满是血污。

    五个手指的间隙，指甲缝里，鲜红的血已经有了沉淀，颜色有些变深，嵌在里面，虽然干涩，血腥味仍在，缭绕不息。

    我想象着那情形代表着什么，忽然一阵惊恐袭遍全身，踉踉跄跄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红爱姐悠然醒转，那个讨厌的黑色西装的矮胖子也醒了。他们坐了起来，看起来并不比我清醒多少。就好像是午睡后突然醒来的样子，那时候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被激活，未免显得很有些迟钝木讷。

    我眼巴巴的举着手给红爱看，满心希望她给予我答案。

    我瑟缩着身子，觉得自己犯了大错，简直有些灰头土脸。红爱姐只是看了我一眼，却对坐在另一边的矮胖男人说话。

    “你还想再试他么。”

    “谢天谢地。”圆鼓鼓的皮球苦涩的摇着头。

    他站起身来。矮胖男人拍拍屁股，走到另一边，来到黑衣男的尸体跟前。他查看他的伤势。

    “真惨啊！”他皱起眉头啧啧叹息。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竭尽全力的将满手血污举到红爱姐面前，满心希望她给与我答案，她只是摸摸我的头以示安慰。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之中的所以然。

    场景忽然出现了戏剧化的转变。天空之上，太阳强有力的放射出光芒来，顷刻间驱散了雾气带来的阴霾。整个土城之内，一下子变得清明了许多，只是那躺在地上的尸体仍然触目惊心。

    “演习终于结束了。”圆鼓鼓的中年胖男人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来看天。

    我无法理解他的话，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操场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竟然一个个的全部活了过来。他们有的已经站起来开始拍打身上的泥土，有的还赖在原地只身坐在那里。

    他们都在四下里观望，互相的询问。

    这些尸体身上的霜雪似乎也已经消融，他们全部都呈现出活力无限。大家的目光正逐渐的全部集中到我所站立的地方。

    然后他们汇集了过来。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杂乱的声音也变得逐渐安静。

    我突然发现那么多人都在盯着我。

    红爱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她有些开心。我觉得这里面只有我一个人被耍了。

    红爱和圆鼓鼓的皮球走掉了。我心里很希望红爱姐能留下来跟我一起撑住这种场面，哪怕你不说一句话也行，至少你得站在旁边给我壮壮胆。走掉的除了红爱姐，还有黑衣宋茜。她临走的时候傲然的朝着我瞥了一眼。但我怀疑她其实并不是看我。

    老冯也坐了起来，就在我的旁边。

    我突然觉得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这家伙的面前。他果然真的没事，这让我觉得一阵安慰。

    老冯没事，那么李欣宁呢。

    我急忙转头去看。李欣宁也站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跟我打招呼，反而去追黑衣男。

    “你很喜欢她？”老冯看着我研究了半天，忽然问。

    “别胡说！”我随口说。

    “劝你还是别想了。”猥琐的家伙撇撇嘴，说，“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叫江一天，是黑色行动队里最优秀的家伙。他很厉害的，李欣宁是他女朋友。”

    我的心莫名沉了一下，情绪低沉了下去。刚才经历了那么多，我都没事，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忽然沉重了很多，我开始感到很疲倦。

    我转头看着猥琐的家伙，意识到他没开玩笑。

    “最后活下来的人不会真是你吧？”猥琐的家伙不太相信，一脸困惑。

    我默默的点点头。

    老冯忽然就很愤然，“妈的你那么屌竟然还把我给拖下水。”

    妈蛋，这能怪我么。我忽然感到很生气，想要发泄。可是脾气没发出来，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什么都发生的太快了，我自己还都一头雾水呢。

    我很想说老大你其实误会了，我一直都很怂的，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发了飙，我自己也晕乎着呢。

    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想起曾经暗恋过的文静，又想起今天的李欣宁。最后郁闷的问猥琐的家伙，说，“是不是所以优秀的妹子，全都已经给高富帅泡走了。”

    老冯看着我，郁闷的点点头，说身为一介屌丝，这就是悲哀。

    不过他眼珠转了转，对我说，你也别轻易灰心。我一直觉得李欣宁有些与众不同。

    “什么与众不同？”

    “口吻很重。，没准她就喜欢咱们屌丝这一款也说不定。”

    老冯嘿嘿笑了起来，我气的皱眉。老冯笑过之后，说我没开玩笑，兄弟，李欣宁这女孩子做起事来，确实有时候不太按常理出牌。

    “说她不按常理出牌，这是好听的。不好听的就是任性。但是哪个富家女嫁给穷小子的故事里，富家女不是任性的。”

    老冯嘲笑我一番，我不想搭理他。不过这家伙却忽然又朝我靠了靠，他变得很神秘，忽然对我说。

    “你知道么，你要是真能把李欣宁给追回来，你就是咱们的英雄，比你现在还要威风。”

    执行部虽然黑白对立的情绪严重，可到头来也还是一家。李欣宁和江一天，别看平时斗的你死我活，可不影响人家谈恋爱。

    “可是真说起这事儿来，咱们白队的兄弟们还是不能忍，个个都恨的咬牙。”老冯忽然也气愤难当，说，“咱们最优秀的妹子竟然给敌人挖了墙角。可是却没人能把她从江一天手里抢回来。”

    我一下子理解了他的那种想法。

    这就好比班级里的漂亮妹子给别班撬走了一样，作为本班的男生，肯定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何况是被视作对手的人撬了墙角。

    七局下属的执行部，一般出外勤的话主要是两支小队，分为黑色行动队和白色行动队，直接领导的就是那个矮胖中年男和红爱。

    队伍里有不少精英，他们往往自视甚高。

    但往往精英又最佩服有能力的人，所以江一天在黑队里几乎就是老大。

    老冯施施然说道，忽然猥琐的笑起来，露出他的一对大板牙，“所以你要是不怕撞的头破血流，我鼓励你可以再试试。你不刚刚就击败了江一天么。要知道，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白队所有兄弟都将是你的坚强后盾。”

    “我们赢了。”有人抓着我的胳膊，高兴的对我喊，“我就知道，有人会来领导我们白队，取得最后胜利的。”

    很开心的人，几乎都是那些穿白衣服的人。

    他们有人正欢饮鼓舞庆祝。他们本来都死了，可是又都活了过来。身上看着早就没有了任何伤痕，血污也早不见了踪迹。

    果然就只是演习，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可是我还是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跟变魔术一样。我这人好奇心很重，本该很感兴趣，可那时候却已经没心思去搞明白了。

    我心里还想着李欣宁离开的情形，她追上江一天，两个人肩并肩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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