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走出环外 第四章 预备出行

    苍蓝学院的的天空一直是晴朗的浅蓝泛白色，少有阴雨。明媚的阳光撒在校园里，穿天蓝色学生制服的少男少女穿行往来，欢声笑语。尚且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青春与希望的笑容。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充满了神奇、美好，等着他们去发现、探索。

    可对叶星来说，他的世界从今天起就崩塌了。叶星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该往哪去。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变得陌生起来，隐隐地排斥着他。

    走着走着，叶星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铁匠铺。听着里面沉重响亮的打铁声，他伫立在门外，一动不动，无言无语。

    “臭小子，杵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进来干活！”洪老头打铁一般的嗓音从铺子里传来。叶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铺子，叶星就看见地上的一个木箱，里面杂乱摆放着形式各样的星杖。洪老头一锤砸在通红的铁胚，迸溅出一蓬火花，他停下指了指地上的箱子，说道：“把这批星杖送到三年级教务室去。”

    他继续说道：“对了，听说你在占星塔受伤了？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嘛，还是得算你一天旷工。你到底凝聚了星种没有？要是成功了，我就允许你以六折的优惠挑一根星杖；要是没成功，那就等下次吧。”

    叶星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说话。

    洪老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皱了皱眉，一边用力捶打铁胚一边说道：“怎么了？死气沉沉的。没成功就没成功呗，都三年了，还急什么？”

    叶星语气低落地说道：“我沟通了一颗陨星。”

    “什么？”洪老头刚挥起的铁锤停在了空中，他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星，手中的铁锤也忘记了动作，急忙问道：“你确定是陨星？”

    叶星点点头道：“确认过了，是陨星。”说完，他便不说话了。

    洪老头也一时无言，陷入沉默。稍许，他一锤落下，没有再抬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叶星一眼，叹道：“也好，安心在我这学点技艺。以你二级的感知，可以处理很多材料。”

    叶星默默抱起装着星杖的木箱，说了句：“我去送星杖了。”便走出去。铁匠铺里，又响起打铁声，一声响过一声，却掩盖不住那叹息声。

    叶星抱着箱子走进教学楼，上至三层，直行至尽头处。在一扇标明着教务室的门前，叶星先放下木箱，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从里面传来。叶星推开门，搬起木箱，走进门去。

    进门后，叶星便看见在教务室内窗前，一位中年人正和一位老人在谈论着。中年人穿一身黑色星纹长袍，体格适中，一张方脸隐含威严，正是三年级星修导师严宗。一旁的老人穿着件水蓝色长衫，须发皆白，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但充满和善，目光清明，穿透人心。

    看到老人的模样，叶星不禁先喊道：“院长。”老人正是苍蓝学院院长顾谦。他连忙也对严宗问礼：“严师。”

    两人一同看向他，前者和蔼，后者严厉。他略有紧张抱紧木箱，说道：“洪老让我送这批星杖来。”

    严宗点了点头，语气深沉地说道：“放在我桌案前吧。”叶星点点头，走到靠里面的桌案前，轻手轻脚地放下木箱。

    正准备离去，忽听见顾谦院长如清风徐来般说道：“叶星，听说你在占星塔感知命星受伤了？没有大碍吧？”

    叶星一惊，忙回答道：“多谢院长关心，我已经恢复好了。”

    顾谦点点头，和声道：“没事就好，你这次沟通命星成功了吗？”

    闻言，叶星因羞愧而脸上涨红，低下头说道：“我沟通的是一颗陨星。”

    教务室内顿时一片寂静。片刻后，顾谦温和道：“没事，天无绝人之路，你跟着洪老也能学到不少的。”严宗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是，谢谢院长。我先出去了。”叶星向顾谦和严宗鞠了一躬，转身出门去。

    教务室内，顾谦突然叹了口气，道：“三年了，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可怜那孩子了。”

    “命运无情。”严宗摇摇头道。

    顾谦没有再讨论下去，他走到叶星搬来的木箱前，拿起一根蓝色杖身的星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笑道：“洪老头炼造低品星杖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呀，质好量多。要没有他的铁匠铺，咱们蓝水星上的初级星修得有一大半没星杖用，还得跑去外星买。”

    “可惜他只能炼造低品星杖。”严宗惋惜道。

    顾谦放下手中星杖，走到窗前，看向学院东南角，说道：“他以前炼造出的星器，连我都买不起一件。”严宗震惊地望向顾谦，疑惑道：“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顾谦摇摇头，低声道：“不可说。反正也都过去了。”说到最后，顾谦忍不住一声叹息。

    严宗没有再问，转而说道：“星主府那边确实有不寻常的动作，这几天府内管事采购了许多杂物，府内侍卫也都聚集在演兵场，整天训练，像是有大动作。”

    顾谦点点头道：“看来谭舟的消息是真的，星主府的确发现了一处秘境。”

    “谭舟通过占星塔的星图发现蓝水星西北方有一处，星力异常活跃，应该就是秘境入口所在。我们要去吗？”严宗看向顾谦询问道。

    顾谦笑道：“当然要去！无主空间的财富，人人有份嘛。”

    严宗有些忧虑地说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这消息泄露得也太简单了。”

    “顾不上考虑这些了，”顾谦叹了口气，说道：“星官之炼就要开始了，我们必须要为学生们争取更多资源，才有希望拿到名次。”

    严宗听见星官之炼四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挑选五十名三年级学生，明天就出发。”顾谦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去把消息传给四家族。”

    “好的，我这就去。”严宗随即离去。

    叶星出了教务室，呼出口气。面对那位以严厉著称的严师还是很有压力的，不像院长那样和蔼可亲，叶星这般想道。

    他下至二层，在楼梯口遇见了位熟悉面孔。叶星下意识地问礼：“谭师好！”

    谭舟微感诧异，随即看着叶星，面色柔和下来，说道：“你的事情苏灵雨跟我说过了，希望你能尽快平稳住心态，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叶星强笑道：“谢谢谭老师，我会调整好自己的。”谭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三层走去。

    回到铁匠铺，叶星发现洪老头在收拾着各种工具，装入一个木箱，不由好奇问道：“老头，你准备出去吗？”

    洪老头见他到来，眯着眼睛笑道：“怎么？想一起去吗？”

    “想！”叶星脱口而出。

    “臭小子！”洪老头笑骂了声，“看你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出去见识见识就好了。”

    振作了些精神，叶星问道：“我们去哪里呀？”

    “不止我们，还有学院的五十名三年级学生，顾谦亲自带队。”

    叶星瞪大了眼睛，惊声道：“院长都去，这么大阵仗！有什么大事吗？”

    洪老头嘿嘿两声，说道：“星主府的人发现一处秘境，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

    “里面不会有危险吗？”

    “怎么？怕了？”洪老头嘲讽道。

    叶星挺了挺胸膛，“我怕什么？”

    洪老头低笑了两声，随即脸色一肃，对叶星说道：“去把门关上。”叶星被这忽然的严肃搞得一愣，不过还是去关上铺子门。

    当他走回来，看见洪老头站在炼炉旁，旁边摆放着一堆材料：一块磨盘大小的银色金属，两根半尺长、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细针，两块纯净透明的薄片水晶，两颗鸽子蛋大小、已经打磨好成完美球体的深黑色宝石。

    叶星看向那两颗宝石的目光一凝，不由问道：“这是占星塔穹顶的那种宝石？”

    洪老头看向他笑了两声，“眼力不错嘛，二级感知还是有点用的。”语毕，他抬起右手，掌心朝向炼炉口。只见一团火红的光芒从洪老头手掌出生出，如同燃烧的烈焰，铁匠铺里的温度骤然上升。

    洪老头手掌轻轻前送，将那团光焰投入炼炉，炉中立即腾起三尺高的赤红火焰。叶星忙远离炼炉一段距离，专注地看着洪老头的表演。

    炉火生起后，洪老头立即将那块银色金属投入炼炉中。银色金属在温度极高的炉火中被炙烧许久，却纹丝不动，叶星不禁怀疑炉火能否炼化这古怪的金属。随即他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赤红火焰中，银色金属渐渐产生了形变，有了融化的迹象。

    半个时辰后，那原本坚硬远胜金铁的银色金属如同湿泥般软化下来，融成一团。洪老头手掌朝其中隔空一划，一道剑光般的火光穿过金属，将其切成两半。洪老头伸出双手，隔空操纵着炉中火焰，切割而成的两团银色金属经历着塑形。

    很快，两块圆盘状器物成形。不需要寻常炼器般用大量水冷却器胚，只炉火兀自熄灭，高温退去，两块圆盘就自动凝固，恢复原来坚硬稳固的状态。两块银色圆盘飞出炼炉，悬空在洪老头面前。

    两块圆盘大小形状一模一样，丝毫不差，仿佛在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圆盘有一圈凹下去的浅池，占据圆盘四分之三的面积，浅池正中央又有一个球形凹槽。

    洪老头双手蔓出火光，分别持住两块圆盘。他手中星力如涓涓细泉缓缓涌入圆盘中，同时一股强大的感知随之透入。在感知的辅助探测下，圆盘内部结构在洪老头脑中一览无遗。他随即控制星力，在圆盘中勾勒出一道道神秘复杂的纹路。

    这个过程持续了三个时辰，叶星看不到银盘内部的巧工，只见洪老头额头渗出丝丝汗珠。最后一个纹路完成，洪老头松了口气，收回了星力。

    原本平平无奇的银色圆盘此刻有点点光芒闪动，从其内部漏散而出。洪老头不知从哪掏出一只深青色的篆笔，主体属木质，笔端是银白色的四边形金属薄片。

    他左手持一圆盘，右手持笔，星力涌动，笔尖泛动光芒。洪老头毫不犹豫地下笔，在圆盘上飞快雕饰着复杂的纹饰。很快这个圆盘就雕饰完成，他立即拿起另一块圆盘作了同样的雕饰。其熟练程度，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洪老头将深黑色的宝石嵌入圆盘最中心的凹槽，以星力融固；然后将淡蓝色细针横于宝石之上，细针竟凭空悬浮，与宝石保持着稳定的距离；最后，透明水晶覆盖于其上，刚好与圆盘的浅池嵌合。组装完毕，两个罗盘状的器物呈现在叶星眼前。

    “完工了，许久未炼，都有点手生了。”洪老头抹了一把汗水，看着面前的银色罗盘笑道。

    “这是什么？”叶星好奇地看着两个造型精致、纹饰富有神秘美感的罗盘。他试图将感知投放进去，却发现感知被阻隔在外，那银色金属和透明水晶似乎有隔绝感知的作用。

    洪老头注意到他的尝试，笑了笑，说道：“不用试了，纯粹的感知是无法探入占星罗盘的，需要星力才能激活。”

    听到需要使用星力，叶星郁闷地放弃了尝试，疑惑地问了句：“占星罗盘。”思绪一转，他接着问道：“它跟占星塔有什么关系？”

    洪老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占星罗盘就是占星塔的简化版。”

    “简化？”叶星被这两个词弄得一愣。

    “简化指占星罗盘也能让星修学徒的感知进入星界，当然，那种星盘比较高级，还需要更多材料以及复杂的仪式。这两块就是随手炼制的低品货，只有两个个作用：辨认方向、扫查周围千里以内的具备星力的单位。”

    说着，洪老头拿起一块占星罗盘，将星力注入其中，占星罗盘上立即泛起点点星辰般的微光，嵌于中央的宝石闪闪发亮，只不过大部分光芒都被挡在那透明的水晶薄片以下，并没有泄散出来。

    洪老头把发光着的罗盘递给叶星，“现在可用感知查看了。”

    叶星好奇地接过罗盘，将感知投入。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张平面星图，图中遍布着许多光点，大小、亮度、位置、颜色不一。

    “银点是罗盘所在位置，白点是附近的星修，蓝点是占星塔。”洪老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叶星果然看到星图中心是一个银点，附近密集分散着上百个大小亮度几乎相同的白点，夹杂着两三个稍大稍亮的白点。在银点北方稍远处有一个很大很亮的蓝点，那应该就是占星塔所在。

    叶星又看了看星图上的光点，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头，这数量不对呀，学院目前的星修没这么少吧，我记得二三年级加起来已经有五百多人了。还有代表强者的光点。”

    “二年级那群小鬼刚刚凝聚星种，星力还太弱，没有被占星盘纳入范围。如果没有释放星力，罗盘也不会显示出来。呵呵，看来有些学生没有认真修炼呀。”洪老头呵呵笑道。

    叶星兴趣勃勃地扫看着脑中星图，试图发现一些新的、更大更亮的光点。但星图中的变化微乎可微，大都是代表星士的小雪点，象征大小星官的光点寥寥无几。

    忽然，他察觉到在学院区域的光点群边缘，有两枚光点忽然远离，往学院外去。这两枚光点在偏西北的一个地方停下来，几乎同时，在同一地方又亮起两枚稍大稍亮的光点。不久后，那两名光点又消失在图上，原来的两枚光点原路返回了学院。

    叶星有些惊讶。那是两名小星官？还是大星官？是那两名学生的长辈吗？蓝水星上有星官的家族屈指可数，叶星脑中不禁闪出几个姓氏。他没有太过在意，收回感知，将占星罗盘放下，赞叹道：“好神奇呀。”

    “行了，别玩了，去休息吧，明天的探险可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洪老头收起占星罗盘，走向内室。

    叶星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于床上。经历了心情的大起落，叶星已疲惫不堪，很快睡去。在梦中，他梦到自己沟通了明星，凝聚了星种，拥有了星力，在星际中尽情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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