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走出环外 第二章 二级感知

    苍蓝学院东南角，有一个铁匠铺，铺子里住着的是蓝水星唯一一名炼器师洪岳。洪岳擅长炼制低品星器，苍蓝学院二三年级学生所用的星杖，几乎都是出自他之手。

    据说洪岳是顾谦院长从外星请来的朋友，顾院长专门在学院内划出一块地，建了一个铁匠铺，供洪岳炼器，炼制出的星器都会在学院内的蓝星商店出售。

    每次蓝星商店上架洪岳出品的新品星杖，就有大量星修排队购买，不出三日就被抢售一空。毕竟蓝水星上只有一位炼器师，只有一家星器商店，每年的星修数量却是不断在增加。

    叶星是洪岳在蓝水星附近的陨星上捡到的。洪岳把叶星带回铁匠铺，抚养长大，让他做一些打杂的轻活儿。聪明伶俐的叶星很快学会了一些打磨、雕镂、篆刻、镶嵌等细致活儿，也是省了洪岳不少功夫。

    三年前，叶星通过苍蓝学院的入学测验后，老头就开始给他每月发薪酬，让他能够凭靠薪酬在学院生活下去。

    叶星刚一走近铁匠铺，就感觉到一阵热风袭来，同时从里面传来一阵铿锵的敲打声。走近铁匠铺，叶星便看见一位须发已花白的老头，正赤裸着与年纪不符的健硕上身，手持一柄大锤不停敲打在一块通红发亮的胚铁上。

    见到叶星进来后，老头听也不停手上动作，只喊道：“小子，去把那批星耀石打磨好。”

    叶星应了声，随即走到里面的一处操作台前。台上放着二十来颗暗黑色、透着晶莹光泽的石头，均有拳头大小，形状不一，表面不太规则平整。

    这些星耀石是制作星杖的主要材料，能够吸收传导星力。叶星的工作就是把这些不规则平整的星耀石打磨成规则平滑的球体，以便于镶嵌入杖顶。

    叶星右手拿起一块一面方整一面曲面内凹的磨石，左手拿起一颗星耀石，开始打磨起来。首先他用磨石平整的一面磨去星耀石比较突出的棱角，磨出一个大致的球状。然后翻转磨石，利用其内凹的曲面，细细打磨着星耀石的表面。

    在这个过程中，叶星将自己的感知投附在星耀石上，观察着星耀石表面弧度、平滑度的变化，手上磨石匀速地转动，暗黑色的碎石屑持续掉落，很快在台面铺上一层薄纱。

    叶星神情专注，手上动作稳定地进行着。两刻钟后，一颗呈现出完美圆球形的星耀石出现在叶星手中。他打量了一下刚完成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放在一旁，正准备拿起另一颗，忽然听见洪老头说了句：“对了，台下还有一箱，你抓紧时间打磨完。”

    叶星手一顿，忙蹲下身子，看到操作台下的一个纸箱里，放着二十来颗星耀石。叶星表情一僵，欲哭无泪，几乎有了撒手不干的想法。

    这时，洪老头又来了句：“对了，上个月薪酬还没发你吧，等你打磨完就给你发一下。”

    叶星身体一震，看了看台上台下的四五十颗星耀石，咬了咬牙，拼了！他拿起一颗星耀石，立即打磨起来，手上动作却是不敢立即加快，若是磨坏了，这一颗就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薪酬了。

    他先加强感知的散发，星耀石的表面状况更加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这才开始加快手上速度。

    时间飞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星双手已然麻木，感知也很虚弱。但他仍保持着手上的速度，暗黑色的石屑飞速掉落，台上已经积起厚厚一层。

    又完成一颗，叶星放下打磨好的星耀石，拿起一块木板把桌上的石屑刮入一个木盒，双手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立即拿起新的一颗开始打磨。

    屋外黑夜已至，屋内的叶星浑然不觉，只专注于手上的磨石和星耀石。终于，他放下最后一颗打磨好的星耀石，长舒一口气，累得几乎要瘫倒。

    但眼神一扫打磨好的星耀石，感觉不太对，数了数，叶星一滞，弯腰看向台底：纸箱内，二十几颗未曾打磨的星耀石安然躺于其中。果然，忘了还有一箱。

    叶星一下子瘫坐在地，大口呼吸了几口气，又挺着身子站起来，把台下的一箱星耀石摆上台面，又开始单调痛苦的打磨工作。

    洪老头熄了炉里的火，向铺外走去，边走边往里喊：“叶小子，我去吃晚饭了，要不要给你带一份？”他走到门口，听见叶星用极其疲惫无力的嗓音说道：“不用了，给我带份明天的午饭就行。”

    洪老头大笑着离去。

    铺子内，只剩独自一人的叶星变得更加专注，他几乎是吊着一口气支撑着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和感知，飞速地打磨着一颗颗星耀石。

    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星耀石的表面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就连头发丝粗细的凸点都呈现出来。

    轰的一声，叶星感觉自己的感知仿佛冲破某个关口，一下子倾泻而出，如同奔洪。手上那颗星耀石仿佛被世间最伟大的画家用笔一点一点地绘于他的脑海中，其上的每一处细微都被放大，清晰可见，细致无遗。不仅如此，他的感知还透过星耀石表面，穿入了其内部，模糊可见一些黑色白色物质。

    与此同时，他手上最后一颗星耀石终于打磨完成，这一颗比起之前打磨的，更为圆润光滑，晶莹剔透，堪称完美！他满意而小心地放好这颗星耀石，呼出一口气，身体和精神上持续已久的疲惫立即袭来，他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直接睡去。

    寂静的虚空中，黑暗无边蔓延。一颗颗无光死气的星辰，像一座座坟墓立于虚空中。不知往前飘了多久，周围的黑暗与坟墓始终环绕在身边，仿佛没有尽头。

    忽然，黑暗的虚空中出现了光芒，越来越亮。叶星抬头望去，只见所有本不会发光的陨星竟都燃起明亮炫目的光芒，挟破空之势，带起长长的光尾，向叶星极速撞来。

    叶星惊醒，剧烈地呼吸着，下意识地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他环顾一周，发现洪老头正在一旁给锻造好的星杖镶嵌打磨好的星耀石。他有些迷糊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老头头也不抬地答道。

    “啊？！咕……”叶星刚一惊喊，就发现自己的肚子也跟着叫起来，他这才感觉到前胸贴后背的饥饿。

    “给你买了午饭，在桌上。”老头的声音如降甘霖。叶星立即冲到角落处的桌前，看到上面放着一大块烤肉，一碗淡青色汤。

    叶星先拿起碗倒了一点汤到手上，洗了洗手上的污渍，顺手灌了半碗入口。然后放下碗，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拿起烤肉就狼吞虎咽。不出一会，一大块烤肉就被叶星消灭干净。他端起剩下半碗汤，一饮而尽，畅意地打了个嗝，一脸满足。

    汤水下肚，叶星只觉得身体一阵暖洋洋，精神也抖擞许多。他顺手拿过一张椅子，懒散地坐下，问道：“这汤不错呀，哪买的呀？”

    洪老头一脸笑眯眯地看向他，说道：“那汤当然是好东西，值三千星币呢！”

    叶星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么贵？您也太破费了？”说到这里，叶星顿时警惕并狐疑起来，这老头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果然，老头反问道：“我破费？不不不，这是用你的薪酬买的，应该是你自己破费。”

    叶星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像狐狸被踩到尾巴一样，尖叫起来：“我的薪酬？！我的薪酬不是只有一千五星币吗？老头，你不会把我下个月的薪酬也垫进去了吧？”叶星顿时一脸不善地望向老头。

    洪老头一脸鄙视地说道：“你还指望我会给你预支薪酬？”

    “那另外一千五是怎么来的？等等，我还没说这一千五呢，这可是我上个月的劳动成果，你一声不吭就替我花掉了，我这个月吃土吗？”叶星气急败坏道。

    洪老头悠悠道：“有了九千五，花掉三千也没什么嘛。”

    “花掉三千没什么?三千可是我两个月辛苦劳作赚到的薪酬，你就——等等，什么九千五？”叶星说到一半，突然迷懵地问道。

    “嘿嘿，你小子昨晚打磨的最后一颗星耀石磨的不错，质量到了上佳。”洪老头先是稀罕地夸了叶星一句，然后道：“我把它镶嵌在最贵的那根星杖上，出价十万星币，拿去蓝星商店卖。除去一万成本，我占八万，蓝星占一万。我看你那颗星耀石打磨的不错，就给你分个八千星币，加上上个月的薪酬，一共九千五。”

    叶星自动过滤了老头刚才话中的大部分内容，脑子里只剩下几个数字：十万，八万，八千，九千五。又过滤了一遍，只剩下了“八千，九千五”，这是属于我的九千五！

    叶星一阵狂喜，表情一变，一脸谄媚地道：“洪老，您真是个好人，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我感动得无以为报，痛哭流涕。能先把我的九千五发给我吗？”说到最后一句，叶星化身财迷，眼巴巴地望向洪老头。

    “是六千五，你已经花了三千了。”

    “好好好，六千五就六千五。”叶星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之色。那三千不是我花的，是你强行给我花的。叶星在心里喊道。

    “臭小子。”洪老头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色的金属卡片。这是星域通用的星币卡，分白、黄、青、蓝、黑、紫六种，不同颜色的卡片存储上限不同。像洪老头这张黄卡，存储上限是一千万星币。叶星拥有的白卡上限只有十万。

    刚一拿出来，他就看到叶星已经拿出一张白卡递好在面前。洪老头用黄卡在叶星的白卡刷了一下，就将卡片收回怀里。叶星拿回自己的白卡，看到上面多了六千五，顿时喜笑颜开。

    这时，洪老头说道：“别说我乱花你钱，那可是天青花熬制的汤，专门用于巩固和修炼感知，对刚刚突破二级感知的你来说，最合适不过，三千星币一点也不贵。”

    “二级感知？”

    “废话，不然你以为你一个晚上，还是在接近极限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完成剩下二十来颗星耀石的打磨，更别说打磨出最后那颗上佳品质的。”

    叶星连忙散发出感知，观察后，他先惊后喜，自己的感知比起之前翻升了好几倍。

    “好了，先别顾着高兴，等你能成功沟通到命星、凝聚星种再高兴吧。”洪老头看着他啧啧道：“你还没凝聚星种就达到了二级感知，比起那些凝聚星种不久的星修也要强不少。但如果你还是不能沟通到命星，那你的路算是走到头了。空有二级感知，没有星种，你也无法吸收星力，更无法修炼。”

    刚燃起的热情被洪老头一番话给浇灭，叶星垂丧着脸道：“要是我又一进星界就落到那个鬼地方，飘也飘不出去怎么办？”

    “那你就自求多福了，我总不能跑到星界上抓一颗星星给你当命星吧？”洪老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行了，明天就是这个月最后一批名额进入占星塔了，你去找谭舟申请一下，再进一次占星塔。”

    “好吧。”叶星点点头，重新振作了一下心情，向洪老头告别后，往铺子外走出去。

    “什么？你还要进占星塔？”谭舟一脸惊奇地望着面前精神振奋的叶星。

    “是的，谭师，我昨晚碰巧感知突破了二级，所以想再进去试试。”叶星坚定地说道。

    “二级感知？”谭舟见他的样子不似说谎，不由惊叹道：“还没有凝聚星种就有二级感知，你要是再能沟通命星、凝聚星种，那就不得了了。”谭舟拍了拍叶星的肩膀,鼓励道：“你明天可以再进去。不用有太大压力，放轻松去尝试，说不定这次就能找到命星了。”

    “好的，谢谢谭师。”叶星感激地说道。

    “对了，你这个月已经进过一次占星塔了，再进就要按照占星塔对外的收费标准，交纳一千星币。”谭舟拿出一张黄卡，“你先转给我吧，明天进入占星塔时我给你交一下。”

    “啊？”叶星的表情顿时垮下来，想想自己刚有了六千五的巨款，才恢复正常。他随即拿出自己的白卡，在谭舟的黄卡上刷了一千，然后忍着心痛收回白卡。“谢谢谭师，那明天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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