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我所想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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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带，好歹相聚一场，好聚好散不成么？何必互相为难。

    “是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我冲他笑，“反正我都要死了，不然，斑大爷你就说给我听听？”

    怎么说呢？

    我也许真的恨着眼前的这个老人，但是，看他一直苦哈哈地安利却没有任何成果，又好气又好笑。作为推销员的他碰到我这样的客户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抽搐了下眼角，似乎“伐开心”。

    但我肯定不会给他抱抱，更不会给他买包包。

    蓝后，我看到他猩红色写轮眼中的勾玉转动了起来。

    我心中哀叹，这位老人家到底是有多么小心眼，我都临死了还不被放过，还要给我月读。

    然而，下一秒，我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一片洁白的空间之中。

    “这里是……”我好奇地左右看了眼，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健康。当然，这也正常，毕竟这里是幻觉世界，进来的也并非是我本人，而是我的意识。

    “你不是要听我的计划吗？”

    原本站在我身边的斑大爷居然摇身一变，瞬间成为了二十刚出头的帅小伙。

    我：“……”认真说，如果他一开始就顶着这张脸跟我安利，我……可能已经悲剧了。

    我不禁扼腕，这家伙完全不懂得利用自己的最大优势啊！

    随即，他开始跟我安利起“无限月读”，简而言之，这是一种能够笼罩全世界的巨|大幻术。斑大爷自从咬了初代目一口并融合了柱间细胞后，就开了传说中的“轮回眼”，将它的斑纹投影到月亮上后，就可以发动这个幻术。到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将被施术者控制。

    月光永远照耀，而被它笼罩下的全世界的人，也都将永远地活在轮回眼主人——斑大爷所创设的虚幻世界中。

    “如何？这个计划？”这个世界完全由他控制，就如他能让自己恢复青春一样，也同样能弄出很多类似于“投影”的玩意，跟我一一解释着他的构思，“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是未完成品，一旦‘无限月读’完成，全世界的人们都不会再有任何争斗了，他们可以尽我所能地展现欲|望，并且得到满足。所有人都会幸福，所有人都会快乐——那是一个只有胜者、只有和平也只有爱的世界，我就是想再造一个这样的世界。”

    我回答说：“听起来很不错。”起码听起来的确如此。

    他听了我的话，心情似乎很好：“后悔了么？直到现在才听到它。”

    “不，”我摇头，“虽然它听起来很好，但我完全不想在那样的世界中生活。”

    他皱起眉：“又是你那一套‘不完美论’吗？”

    我看得出，他到底还是被我的话影响了，只是，这个计划支撑着他活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他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放弃它呢？

    一旦放弃了，简直就好像放弃了他几十年的蛰伏和大半个人生。

    让一切都变为笑话。

    不管是出于自尊还是其他，他都不会这样做。

    “因为……”我想了想，回答说，“在你所创造的这个世界中，卡卡西和凛互相残杀的事不会发生吧？”

    “那是当然。”斑大爷……或者说美青年斑很是自信地说道，“只要你不想，它就绝不会发生。”

    “然而，我设想了很多次，如果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更多次发生这种情况，卡卡西到底会不会出手。每一次……结果都是肯定的。哪怕对方不是凛还是我，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又是一个村子至上者么？哼，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这种人献上性命，实在愚蠢。”

    “因为，”我却笑，“不这样就不是卡卡西了啊，我喜欢的卡卡西就是这样的家伙，我也喜欢他的这种坚持。”即使痛苦万分依旧如此，实在是耀眼极了。嗯嗯，不愧是我男神。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喂……别性别歧视好吗？而且，说到不可理喻，真正不可理喻的人是斑大爷你才对吧。”我站累了，索性盘腿坐下|身，“你真是太任性了。”

    “任性？”

    “是啊，超任性的。”我想了想，索性躺倒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这一片洁白的空间，说道，“只因为自己对这世界不满意，就想拉着全世界一起做梦么？从各个方面来说，你都是人生赢家了吧？出生在强大的族群中，拥有惊人的天赋并且顺利地长大成人，成为一名强大的忍者。并且，和好友一起实现了心中的夙愿。固然也有许多不足之处，但谁的人生能完美无缺呢？”

    “……”

    “木叶有位吉田爷爷，他小时候是孤儿，靠乞讨活到十八岁，终于用攒下来的钱开起了一家店，娶了一个不漂亮的女人做妻子。第二年，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他以为好日子刚刚开始，结果，两位忍者的对决让一切化为乌有。妻子死了，孩子死了，他自己也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跌跌撞撞地逃到木叶，最后定居下来，靠着给人打零工，半饥半饱地活到了现在。可怜吗？从我们的角度看大概很可怜吧，但是，他一直很拼命很拼命地活着。不是对这生活没有抱怨，却依旧很努力地活着。”

    “还有位松下婆婆，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入了游廓之中，原本她靠着卖身多年的钱赎身嫁人，却遇到了一个骗子。他拿着她的钱花天酒地，却一转手再次把她推进了火坑。这样的事，接连重复了三次。我死前不久，五十四岁的她打算再次嫁人了。也许她真的不擅长看人，也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但是，她也一直很努力地生活，从未向所谓的‘命运’屈服。”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他们都只是世界上最普通的普通人，然而，他们从未抱怨过。也正是这些人，构成了世界。”

    “斑大爷你拥有的事物比他们不知道要多多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又有什么资格让这些人放弃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活呢？你擅自将他们带入梦境时，问过他们的想法吗？你凭什么认为他们比起现实，会更喜欢梦境呢？”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比所有人都强，能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所以在肆无忌惮地任性而已。”

    斑大爷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拥有力量的人，就应该担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话是对的，但我不认为你的做法是正确的。”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人类，就本质而言，也许是很渺小的生物，但就是这群渺小的生物，最终战胜了其他竞争者，成为了这片大地名义上的主宰。但即便如此，依旧有许多事无法战胜，依旧有很多事无法改变，一路走来也都在不停地失去着什么。不想失败，不想屈服，不想失去，被这种欲|望驱使的人们也在不断地抗争。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这个过程都是无比闪耀的，比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要美丽也都要灿烂。”

    “而你的计划，剥夺了这种‘闪耀’。人一旦失去了这种抗争的力量，最终的结果——只有灭亡一途。”

    “在你看来，苦难必须是人生的一部分么？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斑大爷寸步不让地回答说，“看看这世界吧，每一天每一时每一秒都有人在哀嚎痛苦，原因就是这苦难。即便如此，你也依旧想将它们施加在他们身上吗？你也说过，只要人类还存在‘欲|望’，这种苦难就不可能停止。那么，除了彻底灭绝人类，除了我的计划，又有什么可以将他们从这种境地中拯救出来？”

    “还有‘我’！”我回答说。

    “……你？”斑大爷反问我。

    “之前的话，其实我没说对。”我从头下抽回双手，一边看着掌心那熟悉的纹路，一边说道，“人类的确存在‘欲|望’，而很多‘欲|望’也会招致苦难。然而，人类并非只有坏的欲|望，也有好的！想要和平，想要欢乐，想要幸福，想要爱！这些，也全部都是欲|望！而只要这种好的欲|望多于坏的欲望，和平就总会到来，哪怕只是短暂的也没关系。因为，只要品尝过一次和平的滋味，就再也难以忘怀，就会不断地想要去追寻——这一点，斑大爷你也很清楚吧？”和平，尤其是乱世中的和平，是多么让人向往。

    “而且，除了欲|望，我们还有理智。我们一直在用它克制欲|望，现在可以，以后一定也可以。”

    “就算没办法克制也没关系，还有‘我’。”我越来越大声地说道，“村子为了活下去互相抢水，谁也没有错，所以，‘我’去帮助他们好了。忍者的话，随便一个水遁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四处都是战乱也没关系，只要有‘我’在，和平就总会到来。”

    “可你就要死了。”

    “这个‘我’死了也没关系，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个‘我’。只要他们还在，只要还有人秉承着这意志，这世界就永远不会走到绝望的边缘。”

    “……”

    斑大爷看着我，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即反驳，片刻后，他才说道：“看来，我们到底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听了他这话，忍不住就想笑：“好像是啊，你可真是个固执的大爷。”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的时间差不多了。”

    “……是么。”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唔……”我想了想，问道，“这次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他沉默了下，回答说，“是又如何？落到这种境地的你，难道还能向我复仇吗？”

    “复仇？我已经复仇了呀，你没感觉到吗？”

    “……什么意思？”

    我看向他，慢慢敛起脸上的笑容，如此回答说：“你看，你本来是想把我当作一颗重要棋子的吧。现在全完了，你白费了那么多力气，到最终也没能把我变成你的手下。而你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也被我动摇。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报复呢？斑大爷，不用客气，你收好吧。”

    他回以我冷笑：“无聊。”

    下一秒，我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而那股刺骨到让人无法呼吸的疼痛，也同样回来了。

    我激|烈地喘了好口气，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已经差不多了。

    我看着依旧站在床边、好像完全没有移动过的斑大爷，微叹了口气：“对不起。”

    “怎么？”他嘲讽地说道，“直到死前最后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荒谬吗？”

    我摇了摇头：“不，只是……”

    “什么？”

    “最终被剩下的，还是只有你一个人。”他这一生那么强大，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留住。无论是曾经那些重要的人，还是想用来当作棋子的我，都是这样。

    而在刚才的对话中，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这次死亡并非是他动的手，也许他在发觉后有一定程度上的默许，但的确不是主导。

    不知为何，我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并且，我也偷偷地把“不要相信绝”的信息传递给了他。

    也许他会相信我，也许不会。

    也许他能战胜黑绝，也许不能。

    接下来，就不是我一个死人可以涉及的范畴了。

    他却突然说：“有个讨厌的家伙创造了一个名叫‘秽土转生’的忍术，可以将死人重新唤回这世界。等我实现计划后，一定会把你带回来，让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么愚不可及。”

    我回答他说：“斑大爷，认真说，你的脸长得这么好，居然都能被人讨厌成那样，可见脾气真的蛮欠揍的。哪怕在月读世界里，我估计你都会被人弄死千百次。所以说，比起无限月读，你不觉得一本《论人际关系的培养》更适合你吗？”

    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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