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我来继承那意志

    “卡卡西，果然我还是……”

    “不用了，老师。”

    “……”金发青年眼神担忧地注视着面前的银发少年，就在刚才，他的弟子拒绝了他的陪同，决心孤身前往宇智波家驻地。

    写轮眼，宇智波家的血继限界。

    如今却为一个外族人所拥有，这种事，任何一个拥有血继的人族群都不会允许。

    就算旗木卡卡西是波风水门的弟子，自来也的徒孙也是一样。

    宇智波近来的确在主动缓和与村子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着，有谁能轻易地获得写轮眼，这触及到了他们最基本的底线。所以，暂时的宁静终究过去，暴风雨也终于来临。

    为了弟子，波风水门尽己所能地在其中斡旋。

    向来尽可能不偏不倚的三代虽说表面上没做什么，暗地里也推了把手，这才使得宇智波没有强行取走“宇智波带子的左眼”。

    但是，事情并不可能就此画上句点。

    宇智波家族下了最后的通牒，要求旗木卡卡西至少要与他们亲自会谈一次，并且要求其“为表诚意，孤身前来”。明眼人都觉得这是“狼入虎口”。然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决定这样做。

    波风水门当然担心，然而，弟子的眼神却让他无法拒绝。

    “我知道的，这是他们给我的机会——一个名正言顺拥有那家伙左眼的机会。”卡卡西捂着被护额遮住的左眼，轻声说，“所以，抱歉，老师。”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只会让老师担心，然而……他希望能获得她所深爱的族人的认可。

    “卡卡西……”

    就在此时，凛在玖辛奈的引领下，从玄关走了进来。

    水门稍微有些意外，自从“带子出事”后，凛和卡卡西就很少像以前一样来玖辛奈或者他的家中聚会了，好像在刻意避免着见面一般。

    凛一进来，喊了声“老师”后，就看向了卡卡西：“要去了？”

    卡卡西也看着他，点头。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好像在交换着什么他人看不明白的信息。

    卡卡西对水门和玖辛奈说道：“老师，师母，我去了。”

    说完，他离开了。

    水门注视着卡卡西离去的瘦弱背影，只觉得心中酸涩，玖辛奈则说了句“抱歉”，而后就直接走到了洗手间当中——水门一直很清楚，他所爱的这个女人其实内心有着纤细的一面，只是被开朗的外在性格遮掩住，所以很少人察觉到这一点而已。

    他看向自己的另一个弟子，犹豫了下，说道：“凛。”

    凛露出疑问的表情：“老师？”

    “……别怪卡卡西，那不是他的错。”

    凛愣了下，随即反问：“老师，你觉得我在责怪卡卡西？”

    “……”

    “也许最开始的确是的。”凛转过头看着卡卡西离开的方向，轻声说，“因为他答应过我会保护带子，但最终……她却死了。但是，我知道的，这样的责备完全就是迁怒，也是毫无意义的。杀害带子的人是岩忍，不是卡卡西。”

    “凛……”

    “其实，如果说卡卡西有‘罪’的话，我又何尝不是。”凛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个时候……我突围而出的时候，因为起爆符的冲击，昏迷了一段时间。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晕过去，如果我能更早地找到老师你，如果我……带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最近我一直在这样想。”他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所以，老师，请不要担心，我并没有责怪或者怨恨卡卡西。之所以最近一直没见面，只是因为我们的心中都怀有惭愧歉意，暂时无法面对彼此而已。”

    水门伸出手搭在凛的肩头：“不，凛，这并不是你们的错。”

    凛没有回答这句话，只转而说道：“带子那家伙呢，活着的时候一直说‘我们三人要永远在一一起’，结果她自己却失约了。但是，她想做的事情，我们都会努力帮她做到。所以，老师，真的别担心。”他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我和卡卡西依旧会是很好很好的队友，互相信赖，互相依靠……水门班也依旧会像那家伙说的一样——是世界上最最团结的忍者小队。”

    “……”

    波风水门很想说，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就意味着裂痕已经产生了。拼命地粉饰太平，难道不是因为“太平”已经消失了吗？

    可是，他说不出口。

    最近，他总是会觉察到无力感。

    没能保护好带子，没能好好保护卡卡西，也无法……阻止弟子们心的远离。

    从前这种事一直是由那孩子来做的，他只需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打闹，什么都不用担心。然而眼下……

    当玖辛奈走出洗手间时，只余下波风水门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屋中。她左右看了眼，问道：“凛呢？”

    “……”

    “水门？”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家男友似乎不太对劲，于是连忙走过去。

    下一秒，漩涡玖辛奈就被紧紧地拥住了。

    她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落在了波风水门的背脊上。面对他难得一见的举动，她选择了收敛起火辣的脾气，对他温柔以待。

    “玖辛奈……”

    “嗯？怎么了？”轻轻拍着他的背的她问道。

    “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老师？”

    “……怎么会呢？”她的手上抬，揉了揉他金灿灿的头发，轻声说，“失败的老师，可是教不出那么优秀的弟子的。而且，那孩子……带子不是经常说‘水门老师是世界是最好的老师’吗？你要相信她的话才对啊。”

    “……啊。”

    金发青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拥住怀中的女子。

    与此同时，旗木卡卡西来到了宇智波族群所在地的边界。

    宇智波止水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表情沉静——如今的他无论面对谁都总是面带笑容，唯独对于眼前这个人，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倒不是还是怨恨他什么，只是……就是无法做到，仅此而已。

    “你居然真的一个人来了？”

    如今的旗木卡卡西也不再像过去一样总和他针锋相对，只面容沉寂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的诚意。”

    “……跟我来吧。”胆子很大，但一切真的能如他所愿吗？

    止水转过身，将他带往宇智波一族聚集的屋舍。

    旗木卡卡西跟在他身后，走入了一间巨|大的和屋。被那么一双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也许应该紧张的，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响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我跟你说！被一群兔子盯着真是太可怕了！害得我每次都想丢一堆胡萝卜出去！”，然后，紧张感还没生出，就荡然无存了。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会那么形容自己的族群吧？

    他跪坐下后，坐在主位的一位长老迫不及待地发难了：“旗木卡卡西，速速归还宇智波带子的眼睛。”

    “我拒绝。”他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一言既出，四座哗然。

    “明明只是外族人，却想霸占我之一族的写轮眼吗？”

    “就算是那孩子的队友，这等行径也实在过分！”

    “以为自己受到火影的庇佑，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

    喧哗的声浪中，旗木卡卡西静静地坐着。

    “肃静！”

    随着宇智波富岳的这样一声，族人们安静了下来。

    一位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前者一眼，张口说到：“富岳，我知道你和波风水门的关系不差，但如果因为这种事就包庇这个旗木家的小子，我们不会轻易妥协。”

    富岳回视着他，回答说：“我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自然会优先维护我之一族的利益。”

    长老与他对视了片刻，轻哼了声，没再开口。

    “旗木卡卡西，”富岳转头看向卡卡西，说道，“你应该知道，宇智波家从不允许写轮眼外流。你究竟为何要私自移植宇智波带子的眼睛？”

    旗木卡卡西膝头的手缓缓握紧，他说道：“那家伙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才无法再凝视这个世界的，所以，我想替她看。而且，她曾经说过，会‘好好地看着我’；我也曾经向她承诺，会‘认真地看着她’——我们像这样约定过了。”他一点点解开头上的绷带，露出流转着双勾玉的猩红左眼，“我想守护住我们的约定，我要守护住我们的约定。”

    片刻的沉寂后，有人低斥出口——

    “荒谬！”

    “就因为这种玩笑一般的约定，就想罔顾族规吗？”

    “实在是……”

    ……

    “不是玩笑！”旗木卡卡西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后者在那异色双眸的注视下，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我会践行一生的约定。”旗木卡卡西捂着左眼，轻声说，“她也没有反对，这只左眼没有发生任何排斥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作为交换，她的一切，由我来担负。”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没什么分量的话，他的最后一句话无疑让很多人都动容了。

    一位长老没忍住问道：“你是认真的？”

    旗木卡卡西点头：“是的。她想做到的事，由我来做；她没做到的事，由我来做；她的一切心愿，我都会替她达成。这是我对宇智波带子……不，对宇智波一族的誓言。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签订契约也好，用别的方式约定也好，只要能让你们相信我的诚意，做什么都可以。”

    他很清楚，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就为自己绑上了重重的枷锁，可能一生都无法再得到解脱。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枷锁固然重，但至少，可以让他意识到它的存在。

    而只要它还存在，他和她的联系就没有消失。

    族人们互相看着，最终，几位长老商量了几句后，让旗木卡卡西暂且离开。接下来，是他们的族内讨论时间。

    “当事人”离开后，屋中瞬间变得乱糟糟的，不少人都各抒己见。

    一些人认为不必在意旗木卡卡西的话，眼睛必须夺回。

    一些人认为既然带子已经离开，能再拥有一个旗木家的天才后裔也不错。

    还有一些人认为……

    “太天真了！”

    “你们难道忘记之前的传言了吗？！”

    此语一出，房间再次寂静了下来。

    的确，他们都听到了那个留言，那个有关于……“宇智波带子的死并不是意外”的流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莫名其妙就在族内传开了，很多人也都有点信。

    固然，宇智波带子对于宇智波一族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就实力而言，也只是个普通的中忍而言，就算再有发展潜力，也毕竟只是“潜力”。但很多人也同时清楚，她代表着一种“倾向”，一种宇智波与木叶逐步融合的倾向，在她的带动和影响下，一切的确在缓慢地进行着。

    然后，她死了，还死于很多“意外”。

    恰好波风水门离开。

    恰好遇到一大堆岩忍。

    恰好左眼被挖。

    恰好尸骨无存。

    恰好死的就是宇智波带子。

    这么多恰好凑在一起，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一些人担心，这是某种信号。

    宇智波的特性就是容易想太多，所以，难免顾虑重重。

    短暂的沉寂后，人们再次热烈地争论了起来。有人到气头上，甚至说出了不少激|烈的言辞，比起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

    “够了！”

    再次有人的喝声响起。

    然而，这次喝止众人的不是宇智波富岳，而是宇智波止水。

    人们再次看向他，恍然想起，这个年幼的男孩的确是宇智波带子名义上的最后“家人”，他的意见的确具有参考性。

    止水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这些人，是想毁了带子姐好不容易才做到的一切吗？”

    “……”

    “……”

    “……”

    ……

    “但宇智波带子的死，的确……”

    “是啊！”

    “我不信会那么巧！”

    ……

    “我当然知道！”宇智波止水一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地板上，低喊出声，“我当然知道！带子姐的死也许不是意外！但是，如果真的是这个！对方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破坏我们一族逐渐好转的现状吗？！”

    “‘金色闪光’的实力你们都很清楚，如果有谁能瞒过他的眼睛做出这种事，可能会被依旧被排除在村子中心的我们知道吗？那么，我们为什么会知道？”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回手，指头捏地嘎吱作响，语气却渐渐镇定了下来，“理由只有一个——有人故意透露给我们。”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真的相信了这件事，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少人微微点头。

    也有一些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有人迟疑着问：“那么……”

    “就算是真的，我们也要忍耐。”宇智波止水的指缝中流出鲜血，不知何时，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冲动之下做出的事情，绝对不会让带子姐开心，只会让害死他的人开心！”

    “难道只能忍耐了吗？”

    “究竟要忍耐到何时？”

    “那孩子……那孩子虽然和很多人都不一样，但毕竟也是我们的族人啊！我们不为她复仇，还有谁能？！”

    “啊，当然会复仇。”止水阖了阖眸，再次睁开眼时，漆黑如夜的双眸已然化为了红色，其中流转着与旗木卡卡西一样的双勾玉，“旗木卡卡西不行的话，再加上我呢？”

    人们恍然间响起，的确，眼前的男孩前不久就因为失去亲人的悲痛而开了眼，而且一开就是双勾玉，堪称绝无仅有的天才，更甚宇智波带子。

    “我会继承带子姐的意志，成为村子和宇智波的桥梁，继续做她没有完成的事。”

    “如果有谁想故技重施的话，就让他来好了。”

    “到那时……到那时……绝对要！”

    ——带子姐，我一定会为你复仇！

    ——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希望我沉浸在仇恨之中，但是，伤害你的人，我果然是……绝·对·无·法·原·谅。

    ……

    没人知道，这一天的集会上，宇智波一族到底谈了些什么。

    只是，他们最终做出了让许多人惊讶的决定——允许旗木卡卡西保留宇智波带子的写轮眼，直到他死再予以回收。

    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这一结果并未被宣传开，只成为了很多人都知道、同时也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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