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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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啊，不为某物存在着，便因某物消亡着……

    这物，可以是信仰、是精神、是梦想、是情感、是金钱……

    这物，囊括了一切有形无形之质，包含世间所有痛恨喜爱之情，自然……也包括了爱人。

    那么，我是因什么而存在？抑或，因什么而消亡呢？

    床上的黑发少女睁开了眼睛，那秋水的眼眸中，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弥漫着疑惑……与迷茫。

    爱人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叶消得人憔悴？

    这还是那个初秋，刚刚习得这两句词，便迫不及待改了，献宝似的念给那个懒懒地躺在太阳底下的少年听。

    没想到一语成谶，如今他不知到了何方，独留自己对月憔悴。

    当时那还未完全匿迹的蝉鸣，似乎还响彻耳边，初秋怡人的温度，让人不由流连。

    有叶未归，有人憔悴……

    那么，自己悔吗？

    放到从前，叶灵不会去思考这些，简简单单地挂念着一个人就足够了，苏叶便将她的心灵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可是，一觉醒来，叶灵发现自己变了。

    心里仍在挂念着苏叶，却不仅仅是思念，多出了许多以前不曾有的想法。

    我这是背叛吗？

    叶灵问着自己，满是自责与担忧，于是，不禁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

    她和苏叶，从小生活在一起，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虽然现在二人已经长大，可时间并未在他们之间留下代沟，反倒让他们走得越来越近，令他们更加了解彼此。

    他懂她的一切，正如她了解他的全部，青涩的感情，于小时便开始萌芽。

    而叶父叶母都乐于如此，将苏叶视若己出的他们，都希望叶灵能和苏叶走到一起。

    于是随着时间流逝，叶灵与苏叶间的那份感情，慢慢褪去青涩，变得甜蜜怡人。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缠着他看每一个七夕的月亮，逛一下午的街，两人理所当然地干着一对恋人当做的事情――除了父母不太允许的禁果，两人一直都是乖宝宝。

    而这个七夕的前夕，苏叶突然消失，叶灵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了，似乎支撑生命里的支柱瞬间消失，整个人再也承受不起“存在”的重量。

    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找到他。

    可遍寻不到后，心如死灰的她，便将全身心投入了思念，倚窗待君归。

    可是――真正的恋人，应该是这样吗？

    没了对方便不能呼吸，消失刹那便担心不已，听起来正如热恋的真实写照，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真正的恋人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叶灵迷茫而无助，心中泛起了微不可察的回响。

    对啊，真正的恋人，就要有恋人的样子。

    全身全心挂念着对方，他便是生命里的光，一生所依附的大树，一个消亡，另一个自然不能存活。

    整个心灵自然要是他的，想着他，念着他，一切都围绕着他。

    这不就是爱吗？

    心里的回响渐渐清晰，那些伴随着苏叶束缚解开而碎裂的东西，开始缓缓颤抖，似要重新弥合，再次将这女孩儿封入那一场场幻梦里去。可胸前的水晶球却在闪烁，向她那刚刚脱离束缚的灵魂，传达着信息。

    秋水的眸子里，璀璨的光芒正要升起，那应该是得知恋人安全后的“高兴”。

    可是叶灵哭了。

    没有半分预兆，在那“高兴”的表情刚刚显露的同时，泪水划过了脸颊。

    绝美的笑容，带着泪痕，令人心碎。

    “那不是爱啊。”

    细弱如蚊呐的声音传出，弱气的少女坚定地拒绝着，拒绝着心里的声音。

    没有选择的爱，宛若禁锢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亲手支起这个牢笼，锁住了所有的美好，于是一切按想象中地进行着，包括我，也包括……这世界。

    可是，没了自由，没了思考的余地，那这一切，怎么算得上“爱”呢？

    于是，那心中的残响消失，碎片消融，再无痕迹。

    转过身，叶灵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一样的初秋，带着两份不同的阳光，洒落在少女脸上。

    水晶球不再闪烁，眼前的女孩儿彻底脱离幻梦，第一次，用自己的视角，观察着这个世界。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小叶，我等你回来，你欠我一个解释，欠所有人一个解释……

    …………

    叮咚~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随后便是“踏踏”的脚步声。

    “小灵？你同学来看你了！还在房间里吗？”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温柔的女声，呼唤着叶灵。

    同学？

    叶灵疑惑了，我哪有什么要好的同学啊，毕竟，直到昨天，我的心……只能装着小叶啊。

    这时候，会是谁来看我呢？

    带着疑惑，叶灵应道：“好的，我这就下来！”

    听到叶灵的声音，叶柔水惊讶了，苏叶失踪后，女儿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几次都是自己劝着她才肯吃饭。

    苏叶失踪后，小灵都瘦了好多了，也没不爱说话，不爱见人了。

    今天还想着是不是带着她去看看医生，毕竟这么下去，女儿的身体可支撑不了。

    可是，刚刚叶灵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半点虚弱的感觉啊？

    这是怎么回事？

    并且，自从苏叶失踪，女儿就一直很抑郁，可刚刚的声音里，没有半点伤心憔悴了，这让叶柔水更加惊奇。

    守在楼梯口，看着女儿缓缓出现，叶柔水不禁露出放心的笑容。

    叶灵面色红润，步伐也很有力，不像前几天，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不再红肿，脸上憔悴的神色也淡了很多，看来女儿终于长大了，学会了照顾自己。

    可是，想起仍然不知所踪的苏叶，叶柔水在心中轻叹一声，着实为他担心。

    苏叶虽不是他俩亲生的孩子，可夫妇俩却一直视若己出。

    苏叶出事后，叶青山立刻放下公司里的事情，到派出所报了案。

    然后，不知托了多少关系，走了多少门路，依然没有结果。

    想到那些警察，面色一直没有波动的叶柔水也蹙起眉头，原来是多么公正的警官，怎地突然变得那么市侩，各种刁难不说，不冷不热的态度真是让人心烦。

    若不是在警察局耽搁了太多时间，能拿出多一点精力照看公司的话，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

    可想起公司的一团乱麻，叶柔水苦笑，那是不知什么时候埋下的祸根了，总有一天会爆发，只是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真是雪上加霜。

    …………

    叶灵沿着楼梯缓缓下来，看到母亲眉宇中的一丝忧愁，脸色有些黯然。

    现在，她当然明白，自己之前是多么地任性，让父母操碎了心。

    小叶，你真的要给我一个交代！就算为了爸妈，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听到脚步声靠近，叶柔水回过神来，连忙露出笑容，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叶灵，轻抚那锦缎般的黑发：“傻孩子，别担心，小叶没事的，爸妈正在找呢，等几天就能找到的，放心吧！”

    眼眶酸酸的，叶灵在母亲怀里蹭了蹭，止住即将流出的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于是叶柔水的笑容更加灿烂，轻抚叶灵的小脑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叶灵还是婴儿的时候。

    叶灵抱着母亲的手臂更加紧了，缓缓沉淀着心中奔腾的情绪，不想再让母亲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母女这么抱着，一时间竟忘记了其他，将门外的来客晾在了一边。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饶是来客的涵养极高，也忍不住探头进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可看到相拥的母女，缩了缩脖子，讪讪退了回去，接着等待。

    终于，又过了好一会儿，叶柔水突然想起来还有客人在等着，于是连忙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瞧我这记性，小灵，赶快看看你的同学，人家来看你了，我都忘了招呼人家了！”

    说着，叶柔水转身，走向门口，叶灵紧随其后，经过这一会儿，那种想哭的感觉已经被压下了。

    到了门口，灿烂的阳光洒在访客的侧脸，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并未使他失去耐心，甚至，看到两位的时候，他还绅士般向后面的叶灵含蓄微笑。

    叶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让客人等了那么久，于是一到门口，便不住道歉：“抱歉啊，让你久等了，瞧我这记性，人老了，脑袋也不中用了！”

    门外的来客立刻发出爽朗的笑声：“怎么会？！您家门口的花坛可真是漂亮呢，我都看入神了！再说，您可远远谈不上老，不知道的，看您和叶灵站在一块儿，还以为是姐妹呢！”

    无论在什么时候，夸赞女人相貌永远是打开话题的最好方式，于是稍有些尴尬的气氛立时活泛起来，叶妈妈摆着手，本来就很美丽的面庞更加光彩照人：“你可真会说话！来来来，别在外面等着了，快点进来吧！”

    “我家小灵有些内向，平时也没听她说有什么朋友，总是不爱和别人交流，这不，客人来了怎么还躲在后面呢？”

    叶灵从母亲身后探出小脑袋，不意外地看到了这位访客，站在灿烂的阳光里，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与阳光同样灿烂的笑容，挺拔的身姿站得笔直，看到了叶灵出现，他开口，带着爽朗的笑：“我们又见面了，叶灵小姐！”

    说着，他朝着叶灵，伸出手去。

    可是，叶灵并没有接那只手，只是略带些疑惑地问道：“你是我的同学？”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那只伸出的手讪讪收回，赵观遥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出一簇盛放的鲜花，笑容依旧得体：“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我刚刚转学到你们班上，好几天不见你上学，大家都很担心你，我就来看看。”

    “这是大家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叶灵顿了顿，轻柔接过那束鲜花，露出恬淡而矜持的笑容：“谢谢大家！”

    同时，另一只手却紧握着胸口的水晶球，轻轻地，叶灵在心中这样说道：“可是，小叶说过，说谎的，都是坏家伙！”

    ps：苏叶回归前，这是最后一次交待家里的事情了，嗯，现在已经把苏叶的罪孽交待出来了吧，不会还有人觉得朦胧吧？有的话，请在书评区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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