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7章 放逐大熊

    大商船上送过来一个怪人，一个令所有人都瞩目的怪人。

    来人比丹妮莉丝身边的所有将领都高，超过了2米10厘米的身高，皮肤黑如沥青，圆滚滚的腹部形如硕大的卵石，狮毛般纠结的骨白色须发从脸上蜿蜒而出，垂到他的腹部，火焰图样的纹身遍及脸颊和额头。

    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看着这个怪人，他发觉只有牙齿上才没有看见这个怪人的火焰纹身。

    怪人见到了丹妮莉丝立即单膝下跪：“尊敬的女王陛下，我终于找到您了。”

    “您是谁？“丹妮莉丝问道。

    大熊乔拉莫尔蒙手按剑柄，挡在了女王陛下的面前，他对这个怪人很警惕。

    “陛下，我叫马奇罗，奉师父本内罗大牧师的命令前来找寻女王陛下。”

    风吹团的团长褴衣亲王在丹妮莉丝的身后低声说道：“陛下，本内罗是瓦兰提斯红神庙的至高大牧师。在瓦兰提斯的影响力等同于执政官，在百姓的心中，本内罗的影响力是独一无二的。瓦兰提斯的执政官的军队中，士兵们大多数都是他的信民，他们视本内罗大牧师为红神拉赫洛的神子。”

    褴衣亲王超过了六十岁。他的部下也叫他破烂王。他喜欢用字正腔圆的高等瓦雷利亚语向部下下令“现在出发”。瓦雷利亚高等语能令褴衣亲王重温自己是潘托斯亲王的身份和地位，滋养他干涸怨愤的心灵。

    褴衣亲王说话轻声细语，眼神哀伤。双眼有巨大眼袋。头发和盔甲银灰色，但斗篷由不同颜色的布料缝成，褴衣之名也由此而来。在船的底舱有一匹高大的灰色战马，那是亲王的坐骑。战马的两条后腿边拖着无数布条，都是亲王亲自格杀敌人后从敌人的罩袍上割下缝成的。

    伊耿历262年，也就是三十八年前，上一任亲王刚刚被总督斩首，时年二十三岁的褴衣亲王被当时的总督们选举为潘托斯的新亲王。褴衣亲王不敢接受总督的邀请，因为根据潘托斯的传统，当年景不好时，潘托斯亲王就要被处死来平息天空之神、大地之神和海洋之神的愤怒。

    褴衣亲王选择远走争议之地，从此未曾返回过故里潘托斯。为了活命，他加盟过次子团，铁盾团和慕女团。十八年后，他和其他五个人一同建立了风吹团。在风吹团的六名创始人中，他是唯一存活至今的人。

    提利昂认为褴衣亲王是一个高雅的贵族。

    丹妮莉丝拍拍乔拉莫尔蒙的肩膀，让大熊侧身站立，她直面这个要仰起头来面对的高大怪人：“马奇罗牧师，本内罗大牧师派您来找我？”

    “是的，陛下。”

    “找我做什么？”

    “您需要一个红神牧师做指导，帮助你预知未来，打败敌人，战胜邪恶。”

    丹妮莉丝对牧师并无好感，这种戒备和敌意来自东方巨城魁尔斯的经历。

    在魁尔斯，巫师俳雅菩厉想谋取她的三头龙，联手了十三巨子之一的札罗赞旺达梭斯，札罗先用酒宴引走丹妮莉丝和她的血盟卫，再派人杀死了她的仆人，俳雅菩厉顺利抢走了她的三条幼龙，并把丹妮莉丝引进了不朽神殿给囚禁起来，企图控制丹妮莉丝为他的龙奴。最终，幼龙喷出了火焰，杀死了蓝嘴唇巫师俳雅菩厉，烧断了锁住龙和丹妮莉丝的铁链，丹妮莉丝和三条小龙才重获自由。

    “马奇罗牧师，我有足智多谋的首相，有英勇善战的猛将，有无畏的御林铁卫，无敌的无垢者军团，强大的铁舰队，另外，我还有三条龙。谢谢您的好意，牧师，我想我并不需要一个牧师的建议。”

    “陛下，长夜漫漫，路途险恶，光之王是唯一真神。您身边的谋臣和武将都并不知道陛下还缺少一个真正的军团做辅助。”

    “我的大军超过了四万人，牧师。他们来自奴隶湾、无垢者、佣兵团、铁群岛，多斯拉克草原。”

    “我在火焰中看见陛下并无真正的骑兵。”

    “我的骑兵超过了两千五百人。”

    “不够，有一支十万人的骑兵在多斯拉克大草原上等待着龙之母去召唤。”

    丹妮莉丝微微一怔！

    她在解放奴隶湾的战争中，旗下聚拢了数百名多斯拉克人，这些人是她的卡拉萨部众。

    而真正的多斯拉克骑兵，丹妮莉丝并没有前去征服。她解放了奴隶湾并花心血稳定了政局后西行，这也是她的廷臣们所盼望的。

    “陛下，多斯拉克人是奔腾迅猛的马，但您是龙。龙焰所到之处，多斯拉克勇士无不臣服，当十万多斯拉克骑兵渡过狭海，铁王座唾手可得。”

    丹妮莉丝然心动！

    她瞧向提利昂兰尼斯特，后者神情微微局促。她瞧向大熊，乔拉莫尔蒙微微欠身。她目光看向瓦里斯，瓦里斯低下了他的光头，双手笼在他的白色袍袖里，笼得更紧了。

    她身边的廷臣，没有一个人曾建议她去征服多斯拉克的十万骑兵。

    多斯拉克人十万骑兵过狭海，那将是一场名留青史的壮举！前无古人！

    “马奇罗牧师，你还会什么？”

    “我能在火焰中看见红神的启示，从而预知未来，陛下。”

    “哦，那么您告诉我，我们这次会不会经过瓦雷利亚的废墟？”

    瓦雷利亚的废墟以水情复杂著名，没有人敢冒险进入瓦雷利亚的废墟。四百年前，瓦雷利亚帝国迎来了世界末日，地火从十四条山脉下喷出，把帝国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瓦雷利亚半岛也被撕裂，一部分漂进了大海，成为了人人谈之色变的瓦雷利亚废墟。

    至今，瓦雷利亚海湾烟火不断，废墟上会时不时的冒出地底的岩浆，岩浆温度奇高，连带海水都是温度奇高，很多冒险家都葬身瓦雷利亚废墟。传闻在瓦雷利亚废墟上，有帝国被埋葬的无数黄金珠宝，还有能号令龙的龙之号角。

    “陛下，您的舰队将会继续前进，绕过瓦雷利亚的废墟。而您会北上，骑着龙进入多斯拉克大草原，然后带着十万多斯拉克骑兵走瓦雷利亚大道到达潘托斯。你的骑兵和你的舰队将在潘托斯会合。“

    “陛下不会骑龙北上。”乔拉莫尔蒙眼神冷峻，“那太危险了，陛下需要御林铁卫在身边保护，需要一支侍卫团跟随在身边。”

    “多斯拉克人绝不会弃马渡海。”脸色依旧苍白的血盟卫乔戈说道，“陛下，不要只身犯险，卓戈卡奥离开我们后，草原上并无一个强大的卡奥，大草原失去了规则和敬畏，目前局势非常混乱。”

    “乔戈，你能登上木马，其他多斯拉克人也能。”马奇罗缓缓说道。

    木马是多斯拉克人对船的称呼。

    牧师的气势如山峰，冷静如寒冰，目光如刀锋。这令一些将军和士兵都心生敬畏。

    “牧师，我是陛下的血盟卫，陛下要我去死我也毫不犹豫，但要大批的多斯拉克人离开草原渡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了解他们。”乔戈说道。

    丹妮莉丝心意已决，但她还要看看廷臣们的反应。

    “巴利斯坦爵士，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陛下只身北上，太过犯险，除非陛下让血盟卫和御林铁卫一起去。”巴利斯坦赛尔弥说道。

    “就算是血盟卫和御林铁卫一起去，面对如今陷入了卡奥大混战的多斯拉克，力量也太过单薄。”提利昂兰尼斯特反对。

    “首相大人，我有龙！”丹妮莉丝提醒诸位廷臣。

    “龙能令多斯拉克人畏惧，能令卡奥臣服，但无法令卡奥们放弃草原，他们的根在草原，卡奥们会拒绝渡海。”另一名血盟卫拉戈说道。

    “杀掉卡奥，多斯拉克骑兵将追随陛下渡海，这毫无疑问。”马奇罗笃定的说道。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瓦里斯一直冷眼旁观，他身为太监，就是拜一名巫师所赐。那名巫师花了一笔小钱把瓦里斯骗进他的房屋，用小刀割掉了瓦里斯的小弟弟，然后就把他赶出门，让他自生自灭。

    瓦里斯对神神叨叨的牧师、巫师怀有深深的敌意和惧意，他看见过一些巫师的魔法力量，那是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至今瓦里斯都对那种力量心有余悸。在里斯岛，生活着很多黑暗巫师，他们冒充修士、牧师，行骗少年男女，用少男少女的器官或者生命向他们的神献祭，场面血腥而邪恶。

    瓦里斯轻言细语的说道：“马奇罗牧师，你为何会赶到这里来指导我们的女王陛下，帮助她战胜敌人取得胜利，你想从中得到什么？”

    “我奉命前来，瓦里斯大人。“

    瓦里斯心里一动，这家伙第一次和他见面，就能叫出他的名字。这种有魔法力量的人如果是邪恶的，将是最危险的敌人。他们的魔法无法抵御，防不胜防。

    “奉本内罗大牧师的命令？”

    “是的，大人！”

    “那么，本内罗大牧师又奉谁的命令，他为何要派您来辅佐我们的女王陛下，他又想得到什么？”

    “本内罗大牧师是红神拉赫洛的神子，至高无上的大牧师奉红神的意志行事。”

    “这么说来，是红神让你前来？”

    “我奉本内罗大牧师的命令前来。”

    “陛下，不管是七神还是旧神，神从来没有回应过我的祈祷，我不信神，当然也不信红神。”

    不管面对廷臣们的如何怀疑和刀舌，马奇罗神情从无变化，他越是镇定自如，廷臣们就越是戒备和不安。

    “瓦里斯大人，当年是谁告诉了劳勃国王丹妮莉丝嫁给了卓戈卡奥并怀有身孕的？”马奇罗平平静静的说道。

    这话却如一颗落进大海的巨石，激起了瓦里斯、莫尔蒙心中的千层巨浪。

    丹妮莉丝的目光看向瓦里斯。

    瓦里斯心中吃惊，这个牧师为什么知道这些秘密？他老谋深算，还是禁不住神情微变，这细微的变化落在丹妮莉丝的眼里，就好像白纸上的一滴黑墨汁。

    马奇罗，这个从未谋面的家伙，为何会知道狭海对岸王宫里的事情。这家伙一定有备而来，是个黑暗魔法师。黑暗魔法师总有一些惊人的手段，并拥有不为人知的邪恶力量。

    瓦里斯的目光和丹妮莉丝的目光一触，就看出了丹妮莉丝眼中的犀利，她明白了马奇罗的话并不是谎言。

    “当年，又是谁的小小鸟通风报信，然后杀手步步紧逼，每一次都差点杀掉了丹妮莉丝公主和韦赛里斯王子的？是您啊，瓦里斯大人！”

    这句话更狠，但这里面的情形太过复杂，很多参与的证人都已经死去，布拉佛斯黄金团的团长、铁金库的经理、红毒蛇奥伯伦马泰尔……瓦里斯有口难辩。

    他必须要想办法杀掉马奇罗，绝不能让这个家伙得到丹妮莉丝的信任。他在挑拨离间，但他说的话瓦里斯无法反驳。

    小恶魔眉头微皱：“陛下，当年瓦里斯是劳勃国王的封臣，情报大臣，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尽心尽力的做事，为我宣誓效忠的国王除掉明面的或者潜在的敌人。”

    “陛下，那段时间里，我也是劳勃国王御林铁卫的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右拳紧贴左胸心脏，低头说道。

    瓦里斯跪了下去，就在甲板上，他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并恳求陛下的原谅。

    丹妮莉丝眼中的犀利光芒渐渐缓和：“瓦里斯，你企图杀死我的罪责，暂时记下，我希望你能将功补过。”

    “瓦里斯铭记在心，陛下。”瓦里斯光亮的脑门上有了肉眼难以察觉的微汗。

    女王陛下之威严，廷臣们都心怀畏惧。

    马奇罗依然很冷静，他的情绪就好像永远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的永冬之地：“女王陛下，在多斯拉克圣山下的集市里，是谁为您揪出了下毒者？但他为什么知道那个酒商是下毒人？为什么不管你到了哪里，刺杀者总是随后就到，是谁，一直在您身边，向外界通风报信。“

    马奇罗的目光看在乔拉莫尔蒙的身上。

    呛！

    乔拉莫尔蒙抽出了利剑，长剑顶住了马奇罗的胸膛，但马奇罗面无惧色，他依然神情冷静，毫无变化，仿佛死亡对他就好像是一缕微风，一点水滴。

    “住手，乔拉，我需要真相！”丹妮莉丝轻声但很坚决的说道，“乔拉爵士，在维斯多斯拉克，是你揪出了下毒者，救了我的性命；在我的日和星死后，也是你从卓戈的血盟卫手中拯救了我。在奴隶湾，是你潜进肮脏无比的下水道潜进城市，帮我赢得了战争。你救过我多次，没有你，早就没有了丹妮莉丝，但是，你撒谎，欺骗，背叛我……”丹妮莉丝深呼吸，强忍愤怒和心上的刺痛，“我要真相。”

    乔拉莫尔蒙涨红了脖子：“我试图告诉您真相，我说了好几十次。我警告您札罗和俳雅菩厉不能信任，我警告您”

    “你警告过我每个人，除了你自己。”乔拉的傲慢激怒了她。他应该谦卑。他应该向瓦里斯一样下跪恳求我的原谅，他应该承认他的罪行，“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除了乔拉莫尔蒙，谁也不能信任……而你自己竟然一直是八爪蜘蛛的间谍！”

    “我不是谁的间谍。是的，我拿了太监的钱，学习了密码，写了几封信，仅此而已”乔拉还在为自己开脱，这个傲慢的爵士和瓦里斯相比，相当愚蠢。

    “仅此而已?你监视我，出卖我!”

    “一度……”他勉强道，“我早就不干了，陛下。”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不干的?是在我的龙能骑了的时候，是在我拥有了八千无垢者之后，是在我拥有了奴隶士兵的时候，还是阿莎、席恩来投奔我的时候……”

    “我在魁尔斯写过一份报告”

    “魁尔斯?”丹妮本希望这时间要提前得多，“你在魁尔斯写了些什么?说你是我的人了，再也不要参加他们的阴谋?”

    乔拉转开了头，再也无法对视她的眼睛。

    “卓戈卡奥死后，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夷地和玉海。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劳勃的?”

    “那是为保护你，”他坚持不承认自己最初的龌龊，“让你远离他们。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毒蛇……”

    “毒蛇?那你是什么，爵士?”

    “别否认，爵士，”巴利斯坦言语如刀，“我还记得瓦里斯将消息禀报御前会议时我在场，艾德史塔克阻止劳勃下令毒杀陛下和她的孩子，但即使艾德以不做首相威胁国王，劳勃还是执意命令处死陛下和她的孩子。你是消息来源，乔拉爵土，小指头和太监说也许该由你亲自动手，以求得到国王的赦免。”

    “谎言。”乔拉爵士沉下脸，断然否定，“我绝不会那么做……丹妮莉丝，阻止您喝毒酒的人是我。”

    “没错，但你怎么知道酒里下了毒?”

    “我……我只是怀疑……商队带来瓦里斯的一封信……“他终于跪了下去，该死的大个子，为什么不早一点下跪并承认错误，多一个字的辩解，就距离女王的心远一分，但大熊还在为自己的错误开脱，这句话说出，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如果我不告密，会有其他人去干。您知道的。”

    这句话令丹妮莉丝的心碎裂！她本对他深信不疑，亲如家人。她本希望他能下跪承认错误，祈求原谅……

    “我知道你背叛了我。”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语气变得冷漠无情，儿子雷戈便是胎死于腹中，“我知道了因为你，有个下毒者试图毒害我和我的儿子，我知道这些了，乔拉爵士。”

    “不……不……”他摇摇头，“我不想的……原谅我。您必须原谅我。”

    “必须?”

    他应该一开始就恳求原谅，承认错误，不要抵赖，没有辩解。

    现在的丹妮莉丝发觉无法按本来的想法宽恕他了。

    这是乔拉，我勇猛的大熊，从不令我失望的左膀右臂。如果没有他，我早已死了，一个声音在丹妮莉丝的耳边响起，原谅他，原谅他，原谅他，但是……

    “我不能原谅你，”她说，“不能。”

    “您原谅了瓦里斯……丹妮莉丝，”他道，“我深爱你。”

    对了。命中注定你将经历三次背叛。一次为血，一次为财，一次为爱。

    “诸神不做无目的之事。你并没有战死，说明诸神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但我用不着你了，我不要你留在身边。你被放逐了，爵士。”

    “不，”他向她伸出手，“丹妮莉丝，求求你，听我说……”

    “别再冒昧地碰我，或喊我的名字。我会给你一条小船，如果明天早晨我发现你仍在我的战舰上，就让壮汉贝沃斯拧下你的脑袋。”她转身背对他，裙裾飞旋。

    她不能去看他的脸，她知道自己再看他一眼就会哭，会选择原谅他，大熊，为什么不主动向她说出真相，他打算隐瞒她多久？她本打定主意要原谅他的，但他一直在找借口推脱罪责。

    “如果我不告密，会有其他人去干。您知道的。”这句话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在了丹妮莉丝的心上。

    “把这骗子带走。”她背对莫尔蒙下令，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

    她的眼圈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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