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往事

    慕雪所在的这个位面很神奇，从身体之前的记忆中知道，这个位面的大陆板块很多，它不象地球那样是个圆形，而是一整个平面，中兴大陆位于所有大陆的最中央，是整个位面中面积最多，人口最多，最为富饶、也是灵气最为浓厚的地方。慕雪所在的云川大陆则在位面的东北方，西川大陆在位面的西北方，两个大陆中间有海洋和中兴大陆相隔，最北方有零丁洋相隔，南川大陆位于位面的最南方，其中势力繁杂，世家和门派众多，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国家，常年战乱，是整个位面最乱最野蛮的地方。

    位面中最高的丹塔是五层，也就是说，这个位面最厉害的炼丹师是五品炼丹师，中兴大陆有二十多个城市设有炼丹师公会，有丹塔的却只有五个最大的主城，建丹塔的条件不容易，要求最少拥有两位以上的三品以上的炼丹师，五位以上的二品炼丹师，十位以上的一品炼丹师。也就是说，但凡建丹塔必须至少要十七位以上的炼丹师常驻于此。在对于炼丹师原本就稀少的整个大陆来说，实属不易。

    楼阳是没有这种担扰的，他身边常随的弟子不下二十位，基本都是丹力不错的二、三品炼丹师，以前还有几位凝神境后期的强者常年一同邀去探险。

    在这个位面中，因为修炼资源和位面威压的缘故，止步于凝丹境和凝婴境的灵师最多，能修炼到达凝神境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些人就算达到凝神境后期也很难再有寸进，炼丹师也是如此，到达五品后便会停滞不前，很多灵师和炼丹师都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顶峰。

    慕雪前身资质逆天，机缘巧合进入过一处秘境，得到了不少秘境中的天材地宝，顺利的突破凝神境进入了聚体境，便有位面的执法者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她带到了上一个位面。每一年的年末那天，位面会对下个位面开放十二个时辰，那些荣升上界的修者们便可以乘机下界一次，看望自己的亲人，只是可惜，前身的慕雪困于儿女私情，更被仇恨迷了眼，在亲人有生之年，始终没有回去过一次，等她回去时已是物事人非，令她悔恨不已。后来她突破这个位面最高的聚神境后，又被带到了更高的位面，每到一个位面，她就发现，还有更宽广的天地，更精彩的世界在后面等着她。

    慕风出发去了云川森林后，慕雨更是极积努力的修炼，常常废寝忘食，楼阳只得炼制了几炉避谷丹给他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位面的人以为五品灵药就是最高等级的灵药，药典中没有六品的灵药和五品以上丹方的记录，就像很多人以为修炼到了凝神境就已经到顶峰了，而五品炼丹师便是世界上最高的级别了。楼阳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自从慕雪跟他说，教她炼丹的人是位上界下凡的九品炼丹师，楼阳的心便彻底荡漾了。

    “雪儿，你说的六品破空丹真的可以让凝神境后期的灵师突破，进入你所说的聚体境，去到上一个位面？”楼阳这已经是第三次向慕雪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那人是这么说的！”慕雪哭笑不得道：“外公，你这都问了多少遍了？若是您实在不信，那人还给我看过药典，我把这些灵药画给您看？”

    楼阳惊喜万分：“你连灵药的样子都记得住？”

    “外公你怎么忘了，我记性好，向来是过目不忘的。”慕雪得意一笑，拉着楼阳来到自己的小书桌，提起狼毫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随着慕雪一种一种的灵药画出，有好几种灵药竟都是楼阳见过的，他一边看一边喃喃道：“这种灵药我曾见过，当时还疑惑它的灵气怎么比五品灵药还浓重，原来它叫寻衣草，竟是六品灵药，还有这个雪灵花，我也见过的，没想到竟也是六品灵药，我先前还拿它给灵土当肥料，真是暴殄天物啊！”说到此处，楼阳有些懊恼。

    慕雪将几味灵药画好后，又将破空丹的丹方写在下面，递给楼阳。

    楼阳问慕雪：“那位丘山大师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慕雪道：“他常在梦里教我。”

    次日，慕雪向楼阳要了两粒洗髓丹，然后跟着慕雨一起去了学院。

    苏家就这一点很自由，就是明阳将家里的财物对外看得很紧，却从不限制自己的几个孩子使用。比如炼丹房，护卫和外人都不能进，孩子们却人手一把钥匙；苏家的修炼室很多，每个修炼室都与地下的灵脉相连，却只有主人们的修炼室才设有小型聚灵阵。

    明阳每个月给孩子们五十颗下品灵石当零花钱，这相当于迎风城普通的四口家五十年的生活费用，至于修炼灵材，只要孩子们提出来，她认为是合理的，马上就会准备起来。楼阳从小就把女儿放在西川西京学院寄宿，因无法近身照顾，所以从未短过银钱上的花用，楼阳甚至给了明阳一张黑晶卡，将自己毕生的财富都存在里面。明阳从小丰衣足食，眼界极高，品味上佳，吃穿住用都极为精细。

    当初明阳决定与苏啸天结合，她便跟着苏啸天来到迎风城，去后才得知苏洵在苏啸天出门历炼时给他定了一章亲事，对象是在迎风城颇具盛名的宁家大小姐。明阳当时心情很复杂，想要离开，却被苏啸天苦苦的留住了。

    明阳与苏啸天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苏啸天家几代人都是学院的教习，算得上是修炼界中的书香门第，而明阳却是西川大陆最具影响力的世家大族小姐，她从小离开父亲，独自在西京学院求学，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骨子里却有着自己的骄傲与自信，她的修为在学院里属于拔尖的一部分，自己又是一位二品的炼丹师，傲人的家世让她心气极高。

    苏啸天没想到的是，宁家大小姐从小便对自己一见倾心，他长得高大威武，又帅气十足，还天赋异禀，从小在京华学院便是学子中的佼佼者，很多学院的少女都对她亲睐有加，不少学妹在学院里不上学，就想着怎么样可以整天跟在他身边。

    苏啸天毕业后去中兴大陆历炼认识了刚从西京学院毕业的明阳，两人从不打不相识到结伴共同游历大陆，经过了三年的风风雨雨，几次命死一线仍互相扶持、不离不弃，最终才走到了一起。

    没想到苏啸天离开这几年，苏洵因为接了一项学院的任务，在零丁洋的一座孤岛上险些丧命，幸得宁家大长老相救，才得以安返。宁家大长老是宁家家主的父亲，宁蜜儿的祖父，他乘着苏洵夫妻上门道谢时，开玩笑般提出了两家亲上加亲一事，当时苏啸天的两个哥哥早已成亲，唯一的姐姐也远嫁中兴大陆，苏啸天作为家里唯一的未婚适龄男性，才刚被苏洵提及，就令宁家上下眼中一亮，当即便敲定了苏啸天与宁蜜儿的婚事。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苏啸天带着心上人回来，苏洵夫妻见修炼狂人一般的儿子居然破天荒带回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当下都有些措手不及。宁蜜儿得知苏啸天带了位姑娘回家，更是怒上心头，不管不顾的跑到苏家大闹，强烈要求苏啸天将明阳赶走！

    苏啸天得知订婚一事后，便与父母商量想与宁家退婚，苏洵夫妻得知苏啸天与明阳的经历后，也很理解两个年轻人，当下便去宁家提出退婚。宁蜜儿得知后，哪里肯罢休，她在迎风城四处散布流言，骂明阳不知羞耻，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居然就那样恬不知耻的跟着一个男子回家。

    当时整个迎风城的人都在笑话明阳，指责苏家忘恩负义，不识好歹。宁家不肯退亲，也做出了让步，同意让明阳给苏啸天做个小妾，苏啸天却坚决不肯同意，明阳从没向苏啸天说起过自己的身份，苏洵夫妻看到张牙舞爪、任性跋扈的宁蜜儿，对比一下知书达理的美丽动人的明阳，心下已经暗暗后悔自己的决定，也欣赏明阳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却心志坚定，能考上西京学院，不光因为她天赋尚佳，还因为她肯努力上进，这样的孩子往往都很得教习们的偏爱，更何况苏啸天在外几次历险，她都对他不离不弃，舍命相救，这样的孩子实属难得，不光赢得了苏啸天的心，也赢得了苏洵夫妇的心，二人自是也不舍得委屈了她。最后苏家还是成功的退了亲，因为理亏，几乎赔了个倾家荡产，一家子都成了迎风城茶余饭后的笑料好长一段时间。

    楼阳从第一时间得知女儿跟苏啸天去了云川大陆就很不爽，从头到脚都看着苏啸天不顺眼。在得知女儿与这小子一起游历的时候，曾乔装打扮后试过他很多次，在他看来，这小子除了长得好看，人品还行之外，修为不行、家世不行、天赋也一般，他家明阳比大国的公主还要尊贵，怎么能嫁给这么一个没实力、没前途的家伙呢？且别说在中兴大陆，就是在西川大陆，他家明阳想嫁个什么太子、什么国主不行？只要他楼阳一句话，各国太子、国君都可以排着队任她挑选，苏啸天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肖想他的掌上明珠！总之，楼阳觉得，比苏啸天优秀的世家子弟都不计其数，反正他决不能让明阳嫁给苏啸天这种各方面条件都不达标的人！他觉得苏啸天那么点能耐，也不知将来能干嘛？难道跟她爹娘一样当教习吗？他家的宝贝疙瘩犯得着跟着他去当一个教习娘子吗？就一个学院教习每年那点收入，养得起她家明阳吗？

    明阳起先让管家传讯给楼阳，却得不到父亲的支持，她没有与楼阳争吵，就那样跟着苏啸天去了云川大陆，她觉得反正父亲对她的事情向来都不会关心，对她也一直都不管不顾，把她扔在学院后，也从来没有来看望过一次，给他写信也从来都不回，每年最多能见上一两次面，见面除了问她钱够不够用之外，也没有其它的话可以说。她从修为达到凝元境后，就开始自食其力，自己做任务，自给自足，不再花楼阳的钱了。

    楼阳得知明阳要与苏啸天成亲的消息时，都快气疯了。他火急火燎的跑去云川大陆想要阻止，刚到迎风城便听到这里的民众居然拿他女儿和苏啸天的事情当做笑料在讲，还说苏家这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当下更是怒不可遏，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敢把他的心肝宝贝贬低成这样！他怒气冲冲的让人将明阳带了出来，第一次对着明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明阳没有分辨，只是将他给她的那几张晶卡整整齐齐的还给了他，平静的告诉他，自她母亲去逝过后，他跟她的说过的话都不上十句，其实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晶卡里面的钱她曾花用过，但现在已经都还回去了，还告诉他，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如果他觉得她给他丢了脸，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好了。

    楼阳呆呆的望着女儿远走的背影，有气没处发，心里还空落落的，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女儿这是选了苏啸天，不要他了！他居然输给了个那个他看不上眼的混小子！在来云川之前，他以为他们始终都是父女，他以为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到头来，这些都只是他以为的，女儿已经有十年没叫过他父亲了，女儿已经五年没有给他写过信了，女儿已经彻底——不需要他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楼阳生平第一次懵了。

    当年的他风流倜傥，喜欢沾花惹草，游戏人间，他在外四海穿行，若大的家业交由妻子一人打理，有了孩子也是妻子一个人带，后来他游历在外，处处生情，带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妾回家，再后来，他的嫡子们一个又一个莫名的死去，直到妻子病逝，他甚至没有回家见她最后一面。妻子逝去后，他才发现再也没有人为他缝制新衣鞋袜，他出门时的乾坤袋里再也没有美味的卤肉与吃不完的灵果，小妾们一天到晚的争吵，一天要收到管事们数封与家中生意和庶物有关的那些烦死人的传书，那个时候的他才意识到，妻子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回到家，唯一的女儿瘦得皮包骨头，还带着一身的伤，他心痛如绞，一气之下，赶走了所有的小妾，然后将六岁的女儿接到身边带了一年，却始终无法面对女儿跟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俏脸，于是将七岁的她送去了西京学院。他跟明阳在一起只呆过一年，一年的抚养，她却给他连续写了五年的信，他一封都没有回，他在逃避她！现在，他不用逃避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彻底的不需要他了，他以为可以掌控女儿的人生，没想到，最后，就连他唯一的女儿也厌弃他了，他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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