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天蓝之鳞

    “好了，不要胡闹了，说正事。”

    大尾立摆了摆手，收回仪态，重新变成了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于闲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嘴角还在隐隐地疼痛。

    这是我在胡闹嘛？拜托，我的胡子现在还不知道被哪个凑不要脸的打成了蝴蝶结，我是得有多脑残，才会这样胡闹？

    于闲敢怒不敢言，委屈地就像个豪门大院被大妇欺负的小媳妇。

    “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你可别勉强。你是知道的，我们怡红院向来民主，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尽管说出来，我这么开明肯定会帮助你解决难题的。可别憋在心里，万一憋出个病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在我的心里，怡红院好，姐姐好，我就好。”

    于闲信誓旦旦地表露着心迹，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尾立强忍着心头的笑意，越发觉得欺负眼前的于闲很是有趣，眼神掠过于闲朝着一旁的屋子望去，脸上逐渐浮起了一抹浓重。

    “好了，我也不逗你了。第一件事我已经说了，怡红院现在经济紧张，这么多年来的积蓄也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如果再没有生意前来，怕是也开不了多久了。”

    “这件事既然你已经开口答应，那么我也会全部交由你去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于闲点点头，猜不透大尾立心思的它如今也不敢随意地说些大话，反而是问起了大尾立另外一件事。

    “姐姐，那你说的另外一件事呢？”

    大尾立没有立即回答，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钥匙状的东西。绿色的外观，像是从哪棵树木上裁下的一片叶子，又不尽然。就于闲看来，里面蕴含的草系气息根本不像是普通树木能够拥有的。

    “姐姐，这是？”

    “不要多问，拿着它，去店里西南角的那个房间。打开房间，有一条走廊，如果你能走到尽头，将最里面的盒子带回来给我，我再继续告诉你第二件事是什么。”

    于闲接过钥匙状的小树叶，越发感到里面蕴含着强烈的生命气息。

    “那...那我去了？”

    “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大尾立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于闲心里有些闷闷的，总觉那个微笑里掺杂了太多的情感。有期许，有害怕，有鼓励，有释然。

    西南角落的房间并不难找，当初于闲就曾经准确地指出过在这个方向有着吸引它的东西。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它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在它看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属于自己的，不必刻意去追寻，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抓住就可以。

    而如今，当小树叶入手的那一刻，于闲就知道这个关键时刻到来了。

    和于闲料想的一样，小树叶确实是用来开启那扇门的关键。只是它没想到的是，门后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扮，反而朴素到令人难以置信。

    两边的墙壁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有细长的割痕，也有猛烈的撞击。于闲一路走过去，忍不住触碰着墙上的斑驳。鱼鳍上传来的淡淡阻塞，让于闲心里有股莫名的难受。

    这条走廊的里面，好像有太多的煎熬与愤恨存在。而那两边建起的壁垒，如同一层禁制将里面的负面情绪包裹住，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墙内地狱，墙外人间。

    于闲每走一步，脚步就沉重一分。身为水系小精灵的它竟然没有察觉到，沾湿全身的冷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呜~”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声，让于闲绷紧了神经背靠着墙壁，警惕起四周。可是四周仍旧是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于闲疑惑着，根本分不清那个声音是错觉还是现实。

    于闲望了望来路，已经看不到尽头，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前进。又拐过了一个弯，于闲终于皱起了眉头。

    眼前是一个岔道，三个路口不知道通向何处，尽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怎么可能呢？只是一条走廊而已，为什么给我的感觉早就走出了怡红院的范围？

    正当于闲踌躇着不知道该选择哪边，突然脚一崴，几近摔倒。

    嗯？这是什么？

    于闲拿起害自己崴了脚的罪魁祸首，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这是...果核？”

    淡黄色的小球状，虽然已经辨认不出是哪种水果，但是依稀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香。

    “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这么浓的果香味。”

    于闲喃喃自语，所幸闭上了眼睛，凭借嗅觉捕捉着空气中的果香。

    一秒，两秒，三秒...原本沉寂的细胞突然被猛地唤醒，于闲的力量竟然不可控制地被果香诱导了出来，原本进入走廊以来消失的吸引力也再次出现。

    是那！右边的路口！

    于闲脸上一喜，毫不犹豫地朝着右边的路口走了进去。越往里面，果香越加浓厚。不久，久等不来的出口便出现在了于闲眼前。

    阳光？果然已经离开了怡红院的范围了吗？

    于闲看着远处的天空，还能勉强捕捉到怡红院标志性的大红花。

    眼前是个圆形空地，突兀地出现在茂密的丛林里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空地的中央栽种着一颗果树，树下是一个杂乱的小石堆。

    走到近前，于闲才发现果树是棵香蕉树，上面结着一串青涩的果子。石堆上有着明显地擦痕，好像有人曾长久地依偎在这里。

    鬼使神差地，冥冥中有股力量指引着于闲从树上摘下了一根香蕉，依偎到石堆上吃了起来。

    香蕉未熟，完全没有该有的香甜，只有淡淡的苦涩。越吃越涩，越吃越苦。

    于闲闭上双眼，石堆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莫名地给它一股心安，在通道里听过的那声叫声仿佛重新出现在了耳边。

    “呜~”

    于闲没有睁开眼，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从进入走廊以来，积蓄至今的所有情感最终化为一声孤独的叹息在心底炸开。

    “唉。”

    泪水滴落，果实吃尽，于闲重新睁开了双眼。

    于闲缓缓起身，刚一离开，那个小石堆就化成了粉末。清风适时而来，将粉末吹散，露出里面一片天蓝色的龙鳞。

    “嗡！”

    于闲还没有动作，脖颈处水蓝色的暴鲤龙龙鳞已经率先不安地跳动起来。

    那是一股排斥，也是一种渴望。

    于闲复杂地望了怡红院的方向一眼，对于大尾立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

    店长，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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