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曦山脉 第一章 落曦山下贵人来

    “有很多事情，不是因为合理而存在，而是因为存在才合理。”

    山下，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对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笑着说到。

    少年眉头紧促，显然对老者的回答不能满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老者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便故作高深，弄出这种玄之又玄的理论，但他又打心眼儿里对老者满是亲密与尊敬。

    “爷爷，你说的像个球一样、会自己转动的大陆，人们生活在那里，如何能保持平衡？还有，那个大陆上每个人都不会修炼，却还能在天上飞，在水面上自由的行走，岂不是比我们先天境的前辈还厉害？”

    “哈哈，这些事情。一句半句的，跟你这个小家伙真的说不清楚啊。唉，可惜我们可能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地方，见识不到那种博大与深沉的智慧。”老者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地划着，仰头慢慢望向那深入云霄的山峰，“据说，那里的人甚至可以凭空想象，就能知道宇宙中其他大陆的事情，还会写成书给大家传阅。倘若有一天，你能登上这落曦山顶，参悟透这天地间的奥秘，可能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想明白了。”

    老者说完这一切，看着旁边陷入沉思的少年，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自己这一番胡诌的功底真的是出神入化啊，随便编个故事就给这个傻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嘿嘿。不过，这傻小子凡事都喜欢刨根问底，估计再过几年真得就不好糊弄喽。

    爷孙俩这一通侃大山，就快到晌午了，山中无别事，时间过得分外慢一些。爷孙俩营生了一个小客栈，老者姓刘，过往的商客都知会一声刘老。老者唤少年落曦，跟客栈后面的落曦山一个名字。少年只知道自己是刘老从山中捡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啥。不过无所谓了，他只当刘老是自己的亲爷爷，这世间没有比他更亲的人了。

    “铛，铛铛，铛，铛铛…”客栈外传来了有节奏的铃铛声，刘老敲了一下落曦脑袋，后者一激灵，这才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退了出来。这是有客人来了，一般店家都会在门外树上或者旗杆挂个这种迎客铃，长途跋涉的旅客都会拉一下这个铃铛，提醒店里的伙计出来迎接。

    落曦一路小跑穿过前堂，发现外面来了两位可了不得的大人物。前面一位中年大叔，国字脸，一身英气，骑着高头大马，马头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像宝石一样的菱形凸起，萦绕着灵力若隐若现。这正是爷爷曾说过的六品灵兽鄱罗骏啊！鄱罗骏产自鄱罗平原，适合长途跋涉，奔跑快如闪电，冲撞力大无比，以前都是橙月大陆上各大势力的战马。这几十年，大陆久无战事，很多贵族和门派都花高价买来武装自己的核心人员，不过每匹的价格都在百万金币以上，而且是有价无市。若不是刘老提起过，落曦断然不敢相信眼前这匹鄱罗骏会出现在这么偏远的山野之地。

    可让落曦更吃惊的是，大叔后面，跟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少女，看起来比落曦大几岁的年纪。她头上梳着不算复杂的琉璃髻，一身紧身黑衣装束，显得十分的干练。她跟大叔一样，胸口的衣服上纹着一朵鲜红的蔷薇，应该是个大家族的徽记，不过落曦也不认得。让他吃惊的是少女的坐骑，长的像虎，却有一双健壮的翅膀，尾巴像蝎子一样朝天立起，尾尖一道道电光不时地噼啪作响，彰显着它的不凡。

    本来照例有客人要住店，落曦应该主动过去招呼客人下马的。可是别忘了，落曦最不缺的就是刨根问底的好奇心。他此刻的心神完全被这不知种类，不知品级的坐骑吸引去了，目光傻傻地看痴了。

    老者正把酒拿去烫上，听了半天外面也没动静。把手上的水在衣襟上擦擦，紧走几步出门看看情况，正好看到落曦正伸手要摸那虎形坐骑。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是一激灵。落曦不知是啥，他老人家可知道。那可是五品的攻击性灵兽霹雳虎，最忌讳陌生人触碰。这要是一个发飙，小落曦直接得被电的灰飞烟灭啊。可这会儿，什么警告的话都来不及了，落曦已经大刺刺的把小手按到人家虎头上了。

    可是，这头霹雳虎并没有发飙，甚至没有一丁点不满的情绪。它只是闭上眼睛，像是很享落曦的抚摸，这让男子和少女面面相觑。

    要知道这个霹雳虎脾气可不算好，当初炼化它废了不少的力气。尤其虎头是它的逆鳞，平时少女作为它的主人也不轻易碰，更何况别人。此刻，一个没有一丝修为的小男孩踮着脚摸着一只霹雳虎，而后者却像个小猫一样温顺，这场面看起来怎么能不让人惊异。

    “落曦，不得无礼！小孩子家没见过世面，贵客莫怪啊。”后一句，刘老显然是对那二位说的。落曦从没听过爷爷喊那么大声，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委屈地低着头，把手缩回了衣袖。谁也没看到，刘老背在身后的双手，原本凝结的一团紫气，又默默消散了。

    “哈哈，无妨无妨，”中年人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拱手向老者抱拳道：“请问这里可是落曦山客栈，您想必就是刘老？”

    “是老朽，”刘老微微一笑，仙风道骨。“二位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大人物似乎认识刘老，而刘老也不觉得震惊，这让落曦十分诧异。

    “我们要住几天，有劳了。”中年人回答道，少女也从“乖乖虎”上跳下来，后者此刻正人性化地打量着刚才摸着过它的落曦。

    刘老口中招呼着，赶忙回店内继续准备酒菜，落曦也不敢像往常一样上前帮客人牵马了。开玩笑，这可不是一般的马匹，心情不好都能把这几间茅草马厩掀翻了。中年人仿佛看出来落曦的顾虑，冲着他微微一笑，双手结出一个神奇的手印，一人多高的鄱罗骏竟然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了他的中指。少女如法炮制，也收起了她的霹雳虎。看得落曦双眼是异彩连连。真的想问问这是什么功法，却又怕唐突不好作声。只能跑进去给二位收拾客房。他真心希望这两位大人物能多住几天，最好能有机会向他们讨教一些修行的知识，毕竟能接触到修行者的机会真的是绝无仅有了。

    正如落曦所想，山前客栈周围方圆几十里地并没有什么住户。落曦生活的大陆叫橙月大陆。落曦山在大陆最北端，往南走，离这里最近的是鄱罗平原边境城市平安城，也快有两百多里。平时来这里的都是进山捕猎的修行者，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去山里采药或者打猎的普通人，他们住的远，不想露宿山野的话，刘老的客栈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歇脚处。关于橙月大陆，爷爷在落曦咿呀学语的时候就当故事讲给他听。大陆是个不规则的葫芦形状，葫芦嘴朝北，葫芦底朝南。葫芦腰处是一片几十万里宽的汪洋，将大陆分成了南北两大块。

    整个大陆的边界十分的神秘，那里的时空十分不稳定，可人们对大陆的尽头的探索从来没有停止过。有人尝试一直往西走，结果不知为何就出现在大陆的最东端。还有的人感觉走了几个月，结果回到了最初出发的地方，时间却过了十几年。据说有一些大能者，参悟透了这神奇的边境法则，掌握了一定的空间能力。他们在大陆的各个重要城市修建了传送法阵，耗费一定的灵符激发，就能传送到很远的另一个地方，修行者就不用拼命的的日夜赶路了，但是传送的价格同样不菲。落曦山正处在葫芦嘴上，没有人能够翻过巍峨的落曦山，倒不是因为边界法则，而是它太大，太高了，就像爷爷常常哼着的顺口溜里那样：

    落曦山脉高若兮，登天还需几万里。

    落曦山脉长若兮，山中宝物多如雨。

    落曦山脉藏天机，多是英雄埋骨地。

    落曦山巅禹首峰，问道原在红尘中

    …

    一盏茶的功夫落曦就把房间收拾好了。其实也没啥收拾的，只是又把每个角落用抹布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洗抹布的水加入了刘老从山上采回来的一种不知名的花草，使整个房间充满了香气，白天提神，晚上安眠。

    客房在二楼，总共只有两间，中年人和少女一人一间，这就客满了。落曦下了楼，发现爷爷已经为他们做好了吃食，桌子上放着几样老菜：酱鹿肉，挂霜花生米和山鸡炖榛蘑。但新奇的是，还有一道清炒紫葵，这道菜他跟爷爷虽然经常吃，可从没给客人做过。这么普通的农家菜怎么能招待修行者贵客呢，落曦很不解。刘老给大叔斟满了酒，大叔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地起身连连道谢。刘老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自己也坐到了隔壁的另一张闲桌，上面摆着磨的发亮的大茶壶和一大筐松子。他拎起茶壶缓缓倒满一杯，巴嗞巴嗞的喝了起来。落曦赶紧跑到爷爷身旁坐好，心不在焉地剥着松子扔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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